<p class="ql-block">弥留之际,你已说不出话,却用尽最后力气将我们四姊妹的手紧紧拽在一起,这是母亲最后的交代……</p><p class="ql-block">你走后,我不敢回到你所住的街区,因为我会莫名的想你,人群里我依然会泪流满面。</p><p class="ql-block">写写关于你的文字,我也会一次次不能自抑。</p><p class="ql-block">你给与我们的太多了,一辈子都无以回报</p><p class="ql-block">小时候的吃饱穿暖,长大以后的嫁妆被褥。</p><p class="ql-block">你总说不累,买米买有肩挑手提,我跟走你的身后,还要叫住你等等我。</p><p class="ql-block">八月十五的鸡蛋糕,你用头顶着回家,儿时吃的糖你买来分好。甘蔗你砍削好,火烧豆你碾碎给。</p><p class="ql-block">你缝的鞋垫现在还没有垫完。</p><p class="ql-block">你总说自己不累,哪知道你早就透支了身体,早早地就得了糖尿病并发症。</p><p class="ql-block">你总说自己没事,却比患病的父亲走得还要早。</p><p class="ql-block">你走以后,孩子们再没有人带着玩沙子,再没有慈祥的外婆,而孩子们都一直记得你的好。</p><p class="ql-block">你走以后,我很少回去看你,是因为我不想看到你冰冷地睡在那里,因为我一直认为你还在,只是暂时去了一个地方……</p> <p class="ql-block">谨以此文献给我的母亲马寿英</p><p class="ql-block">购销店的故事</p><p class="ql-block">马蔓春</p><p class="ql-block">吃糖的孩子</p><p class="ql-block">购销店是为满足农村生产和生活需要,所设立的商业机构。销售生活用品、生产工具,并兼收购农产品。在商品统购统销的年代,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我的童年是在购销店里度过的。准确地说是1至7岁的童年时光。妈妈是雪华购销店、三岔河基社光华购销店、绣衣庄购销店的营业员。我生在雪华购销店,长在光华和绣衣庄购销店。母亲二十年的韶华就是在购销店度过的。</p><p class="ql-block">光华购销店的记忆,仅仅留在记忆里的一个宽大的土墙院落。我家就住在最边上的一间土基房子里,还有竹子做的篱笆做隔断,把住处和厨房分开。购销店旁边是村医室,一位叫“冬狗”的医生白天在村医室里为群众看病。购销店的大门正对着村里的大路,几家人家散落在大路旁边。购销店晚上必须关门,因为曾经留下了豹子抓门、出没的脚手印。</p><p class="ql-block">母亲忙卖货,把我交给哥哥和三姐带,哥哥在柜台边抱着我,我高烧惊厥眼皮都翻了上去,等母亲忙好过来,问四妹怎么了?!哥哥才说“四妹睡着了!”。“蚕豆”带“豌豆”,是当时儿多母苦的时代最正常不过的事。</p><p class="ql-block">记忆最浓烈的是“奶奶”家一家人对我们一家人的深情厚谊,去奶奶家玩是最开心的事,下几个坡就到了“奶奶”家所在,一间大瓦房子格外显目。奶奶有一个女儿身患残疾,我们亲切地称呼她为“啊四孃”,奶奶的孙女“小早妹”和三姐艳春做姊妹。一去奶奶家,她们总把自己家舍不得吃的鸡蛋煮出来给我们,还做甜面条给我们吃,那是所有吃过面条中最好吃的了。妈妈把奶奶一家视为我们一家的亲人,有油粮供应的父母,总给奶奶家接济,特别是在五慌六月青黄不接的时候,总撮米给她们带去。后来父母的工作调到秀衣庄村,对购销店的记忆又有了新的接续。</p><p class="ql-block">购销店的柜台很高,玻璃橱窗,花花绿绿的供销商品就摆放在那里,我从小就围着柜台长大,母亲为了安心理货、卖货,也会把我放在柜台上玩,称一两红红绿绿,没有包装的硬糖给我,我只要有糖吃,从来不哭闹。就这样妈妈到是能够安心工作了,我的牙齿可从此埋下了祸根,后患无穷,加之土霉素和四环素的侵害,我一生牙患无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母亲的盐口袋</p><p class="ql-block">七十年代的购销店,运输还是人背马驮,大锅盐、布匹和林林总总的商品需要马帮从三岔河基社驼来,下货的时候,是母亲最忙的时候,她总是顾不得吃饭,要把当天的货物清点好,然后再一一入库入账。用麻袋驼来的大锅盐被整整齐齐地堆放着,等盐巴一点点卖完,母亲总是挑着沉重的麻袋到村里的水井边去洗,水井的水一桶桶提出来,把麻袋涮洗冲洗干净。洗羊口袋的水,顺着小沟流淌到山脚或者低洼的所在,羊儿们三五成群在水沟边喝盐巴水,“咩咩”地叫着,幸福而满足,只要羊儿们频频低头喝水,频频抬头鸣叫的时候,村民们都知道是“马同志”又在洗盐口袋了。盐巴口袋被晒干,被马锅头驼回基社再装盐巴回来,而“马同志”的手却每每皲裂出血……</p><p class="ql-block">商品统购统销的时代一去而不复返,“马同志”这样任劳任怨、爱岗敬业、老实肯干的同志也是绝无仅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段成宇大爹</p><p class="ql-block">段成宇大爹应该是中国社会商品购销时代最后一代马锅头,青衣蓝衫,常年穿一条裤腿硕大的马锅头裤。四十多岁,皮肤黝黑但很干净,沉默寡言略带忧郁。基社到购销店的货物都是他负责驼运,购销店收购的农产品也由他驼运到基社。母亲常跟我说:段大爹是个老实人,做事放心,从不有什么缺金少两的事情发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和母亲在购销店的时光</p><p class="ql-block">每次去三岔河基社开会,我和母亲总是步行,我自小瘦弱,母亲总是用一个裹背背着我,记得有一次大雨盘陀,母亲撑着一把最大号的大黑伞,艰难地走在泥泞的道路上。天晴的时候我总是挣脱母亲的裹背,跑在母亲的前面。购销店离基社要走两三个钟头,不开会的话母亲几乎不到基社去。我和母亲就住在购销店的二楼仓库边临时隔起来的一间屋子,父亲和三姐在山对面的马鹿塘完小,父亲在那里任教,三姐在那里读四年级。一个星期才回来一次。太阳落山的时候,我总会看着对面的山,想着父亲和姐姐。黄昏总是最孤独寂寥的时候,我小时候就有了体会。母亲晚上会收听一个收音机,这就是我和母亲的最大娱乐。晚上谁家生了小孩或是老人过世了,村民们都会来敲购销店的大门,母亲总是不厌其烦地开门,为村民们称红糖、量白布,最后不忘记把家里的白米舀上两碗让村民们拿回家去……</p><p class="ql-block">母亲的服务态度之好,深受村民们的喜爱,人们亲切地称呼母亲为“马同志”。豆子和蔬菜成熟的季节,村民们总是一篮一篮地背来给我们。马同志在购销店的账目请清楚楚,从没有什么长短款。马同志的称呼家喻户晓,远近皆知。</p><p class="ql-block">“马同志”不但是一位踏实肯干的营业员,也是一个勤劳的家庭主妇。白天卖货,闲暇的时候,在购销店的空地里养鸡种菜,挑水施肥,把鸡粪挑去施肥,鸡喂得胖嘟嘟的、菜也载得绿油油的。人勤春早,家事和顺,解决了一家子回族饮食不方便的生活大问题。母亲是一家人的财富,不但来自物质,更来自精神,母亲留下的精神财富足以照亮我们一生的路,子女们“富足”而温暖。好女人是家里最好的风水,福泽三代,功在千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