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其实我的介绍可以更简单——我爱马,我为马代言。”</p><p class="ql-block"> ---安娜·西维尔</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黑骏马》在欧美常销不衰,唤醒一代又一代读者去理解所有不会说话的动物,是一部十九世纪下半叶轰动欧洲文坛的经典儿童小说。黑骏马温顺、聪明又强壮,皮毛乌黑发亮,前额上显眼的一点白色皮毛像一颗美丽的白色的星星。然而命运多难、生活无常,作为一匹马,他饱尝了人们所给予的酸甜苦辣······黑骏马通过自己的眼睛,用惟妙惟肖的语言,讲述了一个个娓娓动听的故事,向读者们传递着这么一个信息——动物也有感觉,也有思想,人类应该善待动物。</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安娜.塞维尔(Anna Sewell)于1820年出生于英国诺福克的雅茅斯,于1878年去世。她的童年时代在伦敦和伦敦郊区度过。出于对人类虐待动物的强烈不满,她写下了《黑骏马》(Black Beauty),以说服人们对马仁慈一些。这是她身患重病的时候花了6年的时间写的,也是她写的唯一一本书。书出版后不久她就去世了,从那时以来这本书销售了3,000多万本。</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小说主人公“黑骏马”是一匹漂亮的优种 黑马,从小生活在贵族人家,受过良好的训练,性格温顺,而且聪明、机智,主人非常喜欢他。但是好景不长,主人家里有了变故,黑骏马不得不被卖掉。他一连被卖过多次,接触过各种人:有喝多了酒就拿马撒气的醉汉,有动辄抽鞭子的出租马车车夫,有不把动物当回事的 野蛮人,也有把动物当成朋友的好人家,尝尽了人间的甜酸苦辣,最后它侥幸有了一个好的归宿。作品揭示了马的内心世界,也有作为马冷眼旁观人类社会的描写。</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黑骏马的一生是维多利亚时期各种马的缩影——当过人们的坐骑,在乡间拉过货车,还在伦敦拉过出租马车。小时候,妈妈就告诉他:马一生命运的好坏全得靠运气——遇上好的主人就是他的福气,遇上虐待自己的主人就只好自认倒霉。长大后,黑骏马遇到过好人,也遇到过虐待他的人。他先是被卖给善待马的戈登老爷当坐骑;后来又被卖给了 W伯爵,那可恶的勒马缰绳成为他最讨厌的东西,也是所有马儿的不幸;拉货车不仅消耗大量的体力,还要受赶车人的鞭打;拉出租马车时,因为人们错误的驾车方式,受尽折磨。最后,黑骏马终于找到了一个善待自己的家,可以安度晚年。</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在黑骏马身上,我们可以看到很多人类的品质:诚实可靠、坚定勇敢、温顺友善······虽然黑骏马历经磨难,却始终没有改变这些品质。就像英国诗人 拜伦的诗句所说:“你拥有人类全部美德,却毫无人类的缺陷。这不禁引发我们是思索:作为人类,我们应该具有什么样的品质?我们这样残忍地虐待动物,不正是因为我们漠视动物身上的优秀品质吗?”</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老马》</p><p class="ql-block"> 一</p><p class="ql-block"> “我们只能把它卖了,”母亲不容置辩地说道,“冬天长着呢,我一个人在这儿,还要照顾六个孩子。另外,它食量太大,给牲口的饲料本来就不够。”</p><p class="ql-block"> 11月的第二个星期六,我们在厨房里,母亲说话的时候,很有精神地捅着炉子里的煤块。她又高又黑,颧骨凸起。她的头发又黑又长,总是在颈后盘成一个圆的发髻。父亲则背对我们站着,从窗口看海浪冲击着峭壁。</p><p class="ql-block"> “再留它一个冬天吧,”父亲说道,“这么多个冬天都过来了,而且它的牙坏了,也吃不了那么多了。”</p><p class="ql-block"> “它以前还有些用,”母亲把炉盖弄得乒乓响,“你在家的时候,还会让它帮着驮煤。可这几年,它一点用都没有了。现在对我们来说,年轻的马都没用,更别提这匹可能明年3月份就会死的马了。”</p><p class="ql-block"> 他们说的是那匹自我出生起就在家里的老马,斯科特。父亲在地下挖矿时,骑着它度过了两个冬天,自此他和马便喜欢上了彼此。后一年,父亲准备此生不再回到煤矿,就向公司买下那匹马,为的是能和马一起见到太阳,一起踏踏芳草。</p><p class="ql-block"> 曾几何时,斯科特的皮毛黑得发亮,只有前额中心的一颗白星是黑色覆盖不到的地方。而现在,它两眼周围一片灰白,腿脚也变得僵硬。</p><p class="ql-block"> “唉,3月它死不了的,”父亲说,“去年秋天你也这么说过,它后来不是好好的吗?”过去三四年,斯科特得了肺气肿,咳得厉害。</p><p class="ql-block"> “可它又老又没用,”母亲穿上外套,准备出去喂鸡,“我们这儿又不是给老马开的疗养所。”</p><p class="ql-block"> 很久以前,父亲的主业是帮人运煤。还是单身的时候,因为寂寞,他有时会去酒馆喝个大醉。2月份昼短夜长,有一回父亲烂醉不醒,直到次日早晨,他走到门口,惊讶地看到马和雪橇仍在他昨晚走开时的位置。雪花像精细的粉末,覆盖着雪橇上的煤块。而马的黑色皮毛已经结了一层白霜,鼻子下面悬着冰凌。</p><p class="ql-block"> 父亲无法相信在如此酷寒的天气,这匹没有拴住的马,毫无必要地等了他一夜。那一晚之前,父亲从未被世上另一个活物守候过。他把脸埋在马鬃和白霜中,伫立良久。</p><p class="ql-block"> 这故事他讲过很多遍了,母亲早已听厌。有一次我弟弟大卫坐在父亲的大腿上听完,说他也一样会等的,不管天有多冷,要等多久。</p><p class="ql-block"> “我给牲口贩子麦克雷打过电话了,他今天就会来牵它走。詹姆斯,”母亲对我说,“过来帮我喂鸡。至少这还不算浪费饲料。”</p><p class="ql-block"> 二</p><p class="ql-block"> 此时,外面风雨大作。鸡棚里气味刺鼻,那些阉鸡母亲养了半年,就为了圣诞节时拿到市场上去卖。</p><p class="ql-block"> 我们给鸡槽里添谷糠时,大卫冲了进来,“有个男人开着辆卡车,上面有头老牛,”他说,“他刚才进咱们家了。”</p><p class="ql-block"> 我们进厨房的时候麦克雷就站在门口的桌子边上,“听说你这儿有匹快不行了的老马,”他说,“运气好的话,我还能用它来换点水貂饲料。我出价20加元。”</p><p class="ql-block"> 父亲靠着窗户一言不发,那双如同他身后的大海一样灰暗的眼睛,映射出的全是恐惧和痛楚。仿佛明白再拖延也没有用,他点点头,朝门口走去,猛地打开门,迈入了呼啸的风中,像把斜斜插进风口的刀子。母亲用眼神示意我也跟去。</p><p class="ql-block"> 斯科特在牲口棚的第一间隔栏里,父亲凑上前去,抚着斯科特的鼻子,什么话都没有说。斯科特则用它的头上上下下蹭着父亲的胸口。</p><p class="ql-block"> “行了,时间不早了。”麦克雷朝我们走来,“我来瞧瞧,看是个什么玩意儿。”他检查斯科特只花了一小会儿,我猜大概他也没指望能用它换回多少水貂饲料。“你这笼头不错,”麦克雷说,“我再给你加一块钱吧,反正你以后也用不着了。”父亲过了好久才点了点头,动作轻得几乎察觉不到。</p><p class="ql-block"> “那就这样,”麦克雷说,“21加元,成交。”父亲接过钱,还是一句话不说,转头冒雨朝家里走去。</p><p class="ql-block"> 我也跟着回了屋,大家都挤在窗前往外看着。一会儿,麦克雷牵着斯科特从牲口棚出来了,爬上一个小山丘后,斯科特静静地站在那里,看麦克雷放下卡车的后挡板。挡板放下之后,麦克雷抓着牵绳先登了上去,斯科特的一只马蹄踏上了挡板。就在那一刻,它迟疑了,收回它的腿,定在了那里。麦克雷用力拉了几下绳子,毫无作用。他走下来,站在挡板中间,伸手揪住笼头往上拽。斯科特还是一动不动。麦克雷走下车来,引着斯科特在湿草间绕着大圈,他越走越快,速度不断增加,以至于他和马都像要奔跑起来一般。突然,麦克雷速度不减地跑上了坡道和车厢,斯科特跟在他身后,可就在马蹄接触挡板的刹那,斯科特一下子又停住了。绳子瞬间绷紧,本来一路向前冲的麦克雷被猛地向后扯去,一脚跌进车厢的污秽中。我们还没来得及担心他是否受伤,麦克雷又站起来了。他身上全是牛粪,满脸怒容,挥起鞭子,狠狠地在斯科特的双眼间劈下。斯科特摇了摇头,退了几步,又到了湿草中。</p><p class="ql-block"> 一切发生得太快,屋里的我们其实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它不会走的!”大卫几乎要吼起来,“它是好样的。留下它吧!”他一把抱住父亲的双腿。</p><p class="ql-block"> 这时门被猝然打开,麦克雷愤怒地走了进来,脸都紫了:“除非五分钟之内把那该死的马给我弄上车,否则这交易就算黄了!”</p><p class="ql-block"> 父亲从麦克雷身边走了出去。大卫见父亲要走,要冲过去阻止他,被我拦住了,我抓着大卫的胳膊,用近似于母亲的声音说:“咱们去把鸡喂完。”</p><p class="ql-block"> 三</p><p class="ql-block"> 屋外,迎着凌厉的风雨,父亲径直走向斯科特。它见到父亲,竖起耳朵,用嘶鸣表示认出了主人。湿衣服贴在父亲的身上,使他显得格外纤弱。他拿过牵绳,大步走开,斯科特就急切地跟了上去。走到挡板处时,这次轮到父亲犹豫和畏缩了,可斯科特全然没有迟疑,它是如此急切地要跟着父亲,全然不在意他们的下一步是落在什么地方。</p><p class="ql-block"> 自我记事起,斯科特就是这样跟着父亲的。矿场地下的黢暗洞穴里,它不管不顾地跟着父亲。干燥时,马蹄铁与小道和石子能蹭出火花;潮湿时,他俩前行于齐膝的水中。出了地底,它也跟着父亲,在夏日的炙烤下,它双腿间和马轭下的汗液都被搅成了泡沫,星星点点的白光就这样飘落在它闪亮的黑袍上。冬天,它也跟着父亲,穿过即将结冰的沼泽,拉着一车原木,它喘着粗气踏破晶莹的冰雪,马蹄上方的短毛处被割破,于是洁白的雪地之上,就留下了一串带血的孔眼,那是它紫红色的行迹……父亲系马的时候,麦克雷疾步上前,砰地甩上车厢后的挡板,插上插销。父亲从车厢侧边翻下来,麦克雷已经发动了引擎。</p><p class="ql-block"> 卡车在山坡下转弯时,斯科特想回头看,但绳子系得太短,它转不过来。大雨如同无数被风吹斜的珠帘,挡住我们的视线,只听得引擎声远去了。</p><p class="ql-block"> 直到这时,我才意识到大卫并不在我身边,便向喧哗的鸡棚快步跑去。很难相信这么小的孩子,居然能在瞬间造成这么大的破坏。鸡棚里乱作一团,受了惊吓的鸡在空中乱飞,还有一些受到重创,倒在地上,被灰尘和血污覆盖。大卫几乎是没有意识地朝四面八方挥舞着手中的斧子,灰尘落在他脸上,而泪水又在这片灰色中划出两道细细的痕迹。</p><p class="ql-block"> 精疲力竭之时,他最后一次举起斧子,扔向刚刚出现在门口的父亲,然后就从我们身边蹿出门去。</p><p class="ql-block"> 我为这些阉鸡伤心,现在它们是如此残毁无用地躺在那里;也为母亲伤心,她为了我们所有人,在这些阉鸡上花费了太多心血。</p><p class="ql-block"> 我们从那个伤心之处离开时,刀割般的海风吹来,大雨夹杂着冰雹,迅疾地演化成了今冬的第一场雪。</p><p class="ql-block"> 我停下脚步,向风吹来的方向别过头去,看刚刚走过的路,我的父母在那里,被风吹在了一起。他们侧过身,面对面倚向对方,肩靠着肩,就像三角屋顶那两根对接的椽木。父亲的臂膀绕上了母亲的腰,母亲也不像我以往看到的那样将它们移开。她的手反而抬起,将珊瑚梳子从她厚重的发髻中取了下来。那乌黑的长发被狂风扬起,与落在头发上的雪花一样散射着光芒。长发包裹起了父亲的脑袋,而父亲也将脸埋入那厚重的黑暗中,又将母亲搂得更紧了些。我想他们会在那里站很久很久的,顶着凛冽的风雪,任脸上结起冰霜。</p><p class="ql-block"> 看起来我应该让他们单独待一会儿,我想现在我要做的是去找到大卫,可能他会明白的吧。</p> <p class="ql-block"> [傲慢]</p><p class="ql-block"> 《烈马青鬃》</p><p class="ql-block"> | 姜泽华 |</p><p class="ql-block"> “支左”那年,部队送我们生产队一匹军马。那马牙口虽老,却形体高大,浑身铁青,颈上的鬃毛有一尺多长。听老人们讲,那叫青鬃马。</p><p class="ql-block"> 青鬃马的性子很烈。被牵进牲口棚的第一天,就咬伤了那头企图骚扰它的黑叫驴。心疼黑叫驴的饲养员上前拉“偏架”,被它一蹄子尥出老远。为此青鬃马没少受饲养员的报复,头部常有被马勺磕出的累累伤痕。</p><p class="ql-block"> 青鬃马力气虽大,却不会犁地。它快捷的步幅总是令那些和它同驾的牲口跟不上趟;要它独拉一架犁,它又顶不了一个工日。对它一支鞭子,它就狂跳不已。没人能够驾御得了它。</p><p class="ql-block"> 因此青鬃马经常被拴到树上挨鞭子,特别是生产队长的鞭子。队长使得一手儿好鞭子,鞭头硬,打得准。他运足了劲儿,能把马耳朵一鞭打裂。</p><p class="ql-block"> 青鬃马开始变得郁郁寡欢,无精打采。它经常趴在粪水坑里,把自己弄得满身污秽,落魄不堪,就像那年代的“地富反坏右”。</p><p class="ql-block"> “把它牵出去遛遛吧!实在不行,就……”就怎么样队长没说,因为那年月随便杀牲口可不是小事情。那可是“生产资料”啊。</p><p class="ql-block"> 时近中午,饲养员牵着青鬃马回来了。青鬃马身上的泥粪已被洗刷干净,虽瘦骨嶙峋,却显得精神抖擞。饲养员有掩饰不住的喜悦:“队长,这是匹好马哩!骑上它,跑得飞快,还特别稳当!”</p><p class="ql-block"> “真的?”生产队长在青海当过兵,也能骑马。他从饲养员手中接过缰绳,一翻身跨上马背。稍一抖缰绳,青鬃马猛地蹿了出去……</p><p class="ql-block"> 野外的空阔辽远刺激了青鬃马已近僵硬的神经和蛰伏的野性。它扬起鬃毛,收腰扎背,四蹄翻飞,跨阡度陌,跃丘越壑,尽情地奔驰在自由的风里。</p><p class="ql-block"> 队长满面红光,惬意地从马背上跃下,把缰绳往饲养员手里一扔:“妈的,好马不犁地哩!找上几个人,杀杀它的野性,绝对是匹好牲口!”</p><p class="ql-block"> 这次,青鬃马被拴到那棵枯槐树上就显得隆重。树周围站满了成圈的看客,圈内是轮番抽打的七八个鞭手。在鞭梢儿的呼啸里,青鬃马悲声长鸣,鬃毛纷飞,鲜血下流……</p><p class="ql-block"> 正当鞭手们打累了,队长吩咐把马解开,又要蛮有把握地收获一头驯服的牲畜时,突然一声惊天的长啸,青鬃马猛地挣断缰绳,后蹄一蹬前蹄一扬,竟跃上了近三米高的枯树!在落上树杈的瞬间,两条插入树枝的前腿骤然折断,白森森的骨茬子都迸出皮外!</p><p class="ql-block"> 青鬃马发出最后一声长长的哀鸣……</p><p class="ql-block"> 那天,队里每家都分到一块马肉。我记得妈妈用马肉包了饺子,却不太好吃。因为那肉馅儿不但粗糙不香,而且还有股辛酸的味儿。</p><p class="ql-block"> 我至今还保留着我捡到的那匹青鬃马的一片马蹄铁,那马蹄铁已磨得很薄很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