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谷梵音，真寂天竺》作者／黄静芬&采风／林开展

蜂巢秋雨

《空谷梵音，真寂天竺》

作者／黄静芬

以为到了天竺山东大门，见到“天竺山森林公园”几个大字，见到两侧的嵌字联“揽胜可登峰天柱仙灵旗色翠，寻幽当入寺龙门真寂梵音清”的笔力遒劲，在初冬暖阳中熠熠生辉时，就该弃车登山了，却不是。车仍一个劲儿地往山里开，一些新建房屋、一些花、一些树在眼前闪过，一些山的景致和轮廓在眉梢掠过。然后，车停处已是山的怀抱中。

开始爬山吗？不，坐游览车。半天时间，靠双脚行走，只能欣赏绵亘37平方公里的天竺山原始森林的小小一角，你无法感受更多一一我们是贪心之人，好山好水入眼，怎会嫌多呢？

游览车缓缓行在听松路上。天竺林海，以马尾松、相思树、杉木和柠檬为主要树种。这刻，群山寂静，风入松林，发出美妙之音，细细碎碎如泣，轰然作响如涛。这些声响，与城市嘈杂相比，是生长在我们头颅上的两耳最爱的天籁之音。

车过百竹林园。绿意婆娑的竹，千杆万杆，竿竿摇曳生姿。望着翠树碧竹一浪一浪，大片大片铺展开，望着高916米的仙灵旗山，不禁想，食有肉，是如今我们的平常生活；居有竹，则是如今我们的奢望了。

车停天竺湖边。广阔的天竺湖，硕大珍珠一样，出现在视野里。湖边，木浅道旁，一丛一丛三角梅开得正艳；湖心，波光潋滟，闪烁丝绸一样的温润色泽；湖尽处，山绵延而去，苍翠的绿绵延而去。这样之景，是唐人权德舆见过的“风入松阴静，花入竹影繁”的画面，又是清人释敬安幽寂的“江寒水不流，魚嚼梅花影”的意境。站立湖边，真真是心静如水。

相传，唐朝大中年间，钦封“国师”黄蘖禅师曾在天竺山龙门寺旁的禅师洞坐禅修炼。彼时，唐宣宗李忱即位前为光王时，为侄子武宗所忌，于公元843年入闽，在天竺山真寂寺一一原名义安寺，李忱登基赐“真寂寺”匾，寺名便改之一一隐居避难三年。龙门寺与真寂寺相距500多米。期间，李忱常与黄蘖禅师一起品茗、吟诗、下棋。一日黄蘖禅观瀑布，得一联：“穿岩越壑不辞劳，到底方知出处高。”宣宗接着吟：“溪涧岂能留得住，终归大海作波涛。”

如今，瀑布不见。按《同安县志•寺观》中记载“（真寂寺）寺后怪石巍峨，中有石洞，洞外有小渚，宣宗至对浴焉”的线路寻找，石洞也无影，小渚更不知时湮灭，只有龙门寺依在山旳围拢中，静寂无言。

今日龙门寺，是一间面积50多平方米的瓦房，1989年由漳州江东人出资修建，瓦房仿佛村人居民一般，简单简陋。原来的龙门寺，于20世纪60年代被天竺山山下村民所毁。如今这个小建筑，在峰峦之间，背靠青山郁郁，眼前视野开阔，近可观夭竺湖全貌及四周群山，远可望集美、杏林、厦门岛风光，是一处“山气日佳夕，飞鸟相与还”的安神之处。

龙门寺前，一条铁链拴一只黄狗横卧。平台边，断崖深陷。崖下，青青草木间，一株高大木瓜树结一串木瓜沉甸甸，微微透红，一株枇杷开满一树白花，花香清远，引来蝶蜂、蜜蜂飞舞。龙门寺旁，禅师洞是一块巨石突兀横伸而成的石隙洞，洞穴面积近70平方米，幽深宁静。

站在寺前，想千年前李忱和黄蘖师，两人相对相吟，静看云起灭，闲望鸟飞翔，是何等的心意远大和悠然自得呀。

休憩一会儿后，大家执意走龙门寺后的小道去真寂寺。传说当年李忱就是常走这条小道来与黄蘖禅师品茗谈经的。路上，金黄落叶铺滿地。见到一丛红野果妖娆着，是为了美丽给我们看吗？见到一株松，枝干遒劲，斑驳树皮上，缠一挂藤，藤开小朵白花，我仿佛听到藤说：依偎着你，我便能开出花来。见到鸟渡步，蝶穿叶。见到怪石巍峨，流泉叮咚。

走过山道，远远，树木掩咉之间，真寂寺黄色瓦屋顶，犹如耀眼光芒，一下扑入眼帘。仿佛，有清晰禅音传来，让人突然失神，无景，无我。

《同安县志•山川》记载：“县西70里，有夕阳山，以山接落日名……唐宣宗居邸时，尝遁迹于此。”据史载，建于唐玄宗开元年间的真寂寺，地处天竺山夕阳山中，背靠大山，前为层峦叠翠的小山峦，一湾清澈溪流逶逦而过，地势豁然开朗。如今，当年的古寺于民国初年毁于兵火，仅剩碑碣、石臼、廊柱，马槽等遗物。从残留的庙基、石碑上的记载看，我们可知，当初寺庙建筑宏大，有上中下三大殿、钟楼等，僧徒众多，山田富庶。如今，真寂寺复建。崭新的大殿，以唐时庙宇的建筑风格，气度恢弘地静默在山锋之间。

 复建的真寂寺旁，一排千年古寺遗存的石柱整齐倒卧在小土坡上。一块石碑上刻“夕阳名寺，自唐朝建，山田千万，足供往来者食……” 一块石匾上镌“真寂禅堂”四字，一根石柱上镌刻“夕阳梵语发天机”七字。想将石柱倒转来，看看背面有史迹，可用尽力气，石柱仍撼动不得。这些千年前的遗存，仍是深厚沉重的呀。

不闻人语，空山真寂。真的寂静吗？当地人言，自李忱避难于此，山鸟不鸣，青蛙不叫。到如今仍哑无言。真的吗？真想盛夏在此宿一晚，心安神宁中，顺便验证一下蛙们的声带，是不是慑于皇威，而自甘弃之如破履呢？

真寂寺前，空阔广场上，盆盆艳紫千日红开得如火。静伫静听、袅袅梵音传来，一如千年前的澄净清明。



编后语:

很高兴参加黄静芬老师《厦门日子》新书发行见面会，并欣得作者亲自签字的这本新书。

刚好，昨天有鼓浪屿原住民好友“大妹”来家＂啉茶话仙”，对正在阅读《厦门日子》的我说，为这本新书写序的作家李秋沅是她亲戚。啊，是吗？鼓浪屿，这美丽的小岛，只要是原住民，似乎都似曾相识。

你看，作家李秋沅是怎样提及这本书的：“在《厦门日子》一书里，静芬写城市、写时光、写日子、记录生活、记录事件、捕捉生命的细微感悟，看似闲闲而淡，而实际上，静芬所言所悟，皆是她用一双经岁月历练的慧眼，用一颗善感敏锐的诗人之心，领受不经意间到来的生命感悟。而世间，人与生命真谛的相遇，恰若‘千里迢迢而来，只为与复活的他们短暂的相遇’ ‘轻轻触摸他们光芒万丈的脸’……可遇不可求啊。”

黄静芬老师作品一如天空闪烁的星星。我读过她的诗集《午夜的昙》《穿越我身体的芳香》，散文集《青山看不厌》《以自己喜欢的方式拥抱你》，非虚构纪实文学《新男女关系》。

如今我的书架来了新朋友，那就是这本《厦门日子》。今天，采撷的就是新书中的散文《空谷梵音，真寂天竺》。

五月的风，悄悄地伴你而来，五月的天，最适宜外出旅游。游天竺山梵音胜地之前，不妨先做足功课，尔后欣然前往。

朋友，我借黄老师之文采，已为你铺开一条通往空谷梵音、真寂天竺的金光大道。

厦门蜂巢秋雨

写于江头浦园

2022年5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