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那些逝去的岁月(8)

高原牧风

<p class="ql-block">1988年5月的焦泥湾,夏天到了,大风天气少了,沙尘少了很多,天渐渐热了起来,山梁上慢慢地有了一些绿色。门前干巴巴的枣树发出了嫩芽,菜地里的韭菜可以割着吃了。光秃秃的山洼上,耐旱的骆驼蓬一簇簇生长着。羊儿啃食着梭梭草,从这个山梁游荡到那个山粱。谷子、糜子刚刚种到地里,洋芋苗正在顶出地面,麦苗有五指高了,绿油油一片。</p> <p class="ql-block">一年的粮食都种到地里后,男人们大都上煤山背煤去了,有的去了条山,有的去了茹箕沟,有的去了石嘴山,那里有很多小煤窑……尽管有很大危险,但那几乎是大多数人家能挣到钱的唯一出路。母亲不让父亲上煤山,父亲是一个农村土画匠,这些天骑着自行车,捎着油漆桶,走村串户画柜油漆桌子画炕围子去了,尽管挣钱不多,但比下井背煤安全,家里人都放心些。</p> <p class="ql-block">父亲外出后,家里的农活就都压到了母亲肩上。早起犁地是这个季节家家都要干的农活。每家的地都是种两年,留一部分空一年。空着的地一年要犁两到三遍,经日晒风吹雨淋,再种粮食才能长得旺一些。母亲天还没亮就赶着毛驴上山梁上犁地去了,在那长长的地头里,一趟又一趟来来回回地犁着,在让毛驴停下歇息的时候,母亲还要拿着木榔头把翻起的土疙瘩打碎。当太阳升起的时候,翻新的土地已有一大片。那翻新的与未翻新的土地界限分明,母亲不知疲倦地走在那条界线上,身后带起的尘土在阳光下飞扬着,熠熠生辉!</p> <p class="ql-block">我和哥哥起床后,吃了母亲留在锅里的馍馍上学去了。母亲犁地回来,做好了中午饭,给我们留在锅里,又扛着锄头到麦田里锄草去了。姐姐前两年得了一场病,病好后就没有再上学了,留在家里帮妈妈干一些家务。吃过饭,她和几个没有上学的女孩子一起到山里放驴去了。等到放午学回来,我肚子早已饿了,吃着妈妈给我们炖下的黄米糁饭,喝着漂着韭菜花的鸡蛋汤,那是世界上最美的味道。</p> <p class="ql-block">晚上,除了父亲在外搞副业挣钱,一家人都回来了。墙角放着一束母亲从山洼里折回来的毛棘花儿,我高兴地揪着毛棘花吃了起来,那味道香香甜甜的。屋顶上飘着暖暖的炊烟,姐姐坐在灶前烧着火,妈妈围着锅台做晚饭,哥哥背上背斗出去拔草去了,我放下书包,赶着毛驴到沙河里去驮水。一家人都简单地忙碌着。妈妈做的洋芋面,炝了葱花,在院子外面远远就能闻见香味!</p> <p class="ql-block">夜深了,孩子们都睡了,母亲拿出针线笸箩,缝好了哥哥衣服上的口子,补新了我祙子上的破洞,又拿出了鞋底纳了起来,一家六口人一年穿的鞋子,都是母亲在一个个夜晚一针一线地纳出来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