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入森林捕知了

艺斋

我对家乡金钟山森林总有一段割舍不掉的情缘，小时候常进山打柴，足迹踏遍整座大山。所以，当朋友邀我夜入森林捕捉知了时，我不加思索就答应了。

带上几把强光手电和囚禁知了的口袋便驱车出发了。夕阳隐身后夜幕像剧场里的绒幕，慢慢落了下来，掩没了山中的村落及丛林。一路马达轰鸣，车灯探路，月光昏晕，星光稀疏，山风呼呼傲啸，引出了不一样的心境和情趣。观车窗外迷茫夜色之森林电光，星星点点的闪烁着，似无数只莹火虫在飘游，那是早于我们先到森林捕捉知了的人们手持电筒晃摇的光在阴深密林里飘忽游荡的画面，有如老人们吓唬小孩描述的鬼火。倘若一个人在漆黑的夜晚独闯森林，我想是没有几人能有此胆量和勇气的。

行驶半小时后进入林中，朋友选了一处较宽路面驻好车，大家便各持手电纷纷钻出车辆，打开手电，迫不及待扑进了密林。我站在林中眺望山下的小城，华灯闪烁，绚丽多彩，小城笼罩在奇妙的梦幻中。四周连绵起伏不断的群山被夜色所笼罩，一种好久不曾有过的和谐与宁静立即布满周围，心中陡然便有了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生命颤动。

看见妻和朋友们进入了密林深处，我赶紧打着手电钻进林海，层层叠叠的松树枝展叶敞，交柯错叶，遮天蔽日。一阵山风袭来，犹如汹涌着的大海波涛“哗哗”作响，瞬间心里忽然被生命的另一种可能挤兑、冲撞着，不可言状。闻着松木野草散发出的清香，入腑浸肺。谛视每棵树干身粗如盆，树皮皲裂，身耸入云，仿佛蕴藏着一股足以擎天撼地的生命力一样，令我肃然起敬。游走于杂草塞道，陡峭山坡之密林，须小心翼翼，稍不留神，便可能滑跌而滚于山下。大家怀揣着一颗祈盼有所大收获的心，在每棵松树身上搜寻着知了的踪影，电光闪闪，山林受扰，每人都在不可预见的危险境地中既胆战心惊，又屐齿之折。电光扫描着每一棵松树身，立谈之间便听到妻和朋友捕捉到知了后兴高采烈而高声呼叫的捷报声。大家一阵欢呼雀跃，我瞬间便有些莫名其妙的感动，一种与大自然融合在一起的欢愉浸遍了全身。

时间一秒一分的过去，捕捉知了的人群奔着猎奇和欢乐，上去一拨又来一拨，旷野里不断间的传来捕捉到知了的欢喜声。半小时过去了，我仍一无所获。正当灰心丧气之时，借助电光，终于在一棵松树杆上发现了一只知了。我脚底生风奔过去，用强光定住知了，细观其体貌，翅似绢丝而透明，肚似美玉而透亮，疑刚从母腹出之。观其憨态，不忍捕之。遂从裤包掏出手机，调功能于夜景拍之，将知了珍贵之体型瞬间存入手机。后又喜遇几只，仍在捕捉之前先拍照，每只形无差异，背“插一对轻巧而透明的翅膀，身甲黑色，一对黑眼挂于头的两侧而向外突出，长针似的嘴巴紧贴腹部，六只似锯齿般的细长脚腿，紧紧抓着树皮，在强光的锁住下，它丝毫未察觉到危险的逼近。留下它们的倩影后，我方伸手捉之。受外侵巨力的惊下或它意识到自己生命即将终结时，便发出了“吱吱喳喳”的绝望叫声，清脆而凄厉，声震山林，穿云裂石，在寂静的密林里回响不绝。

“知了，学名叫蝉，又称“嗯啦子”。它有一对圆溜溜而乌黑的眼睛，活象两颗精巧光亮的珍珠。它的嘴是一根又细又长的管子，靠这根管子吸食树的汁液来补充营养。两根触角长在嘴的两旁，构成了一个“八”字，活像两根探测器。知了的面部是一个等腰三角形，无颈，头与躯干直接相连，圆墩墩的。仔细观察，还会发现其身上有许多环向的条纹，在光的照射下，透视出很多密集的绒毛，一对透明翅膀的斑纹似蜘蛛网一般”，清艳而脱俗。

密林游荡二小时，收获知了几十只，快到凌晨时，方才收兵。离开山林时，我凝望着天色和黑茫茫的山影和森林，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想起小时进山打柴的情景，虽过去了几十年，但这片森林仍让我魂牵梦绕，心里总糅杂着对它吊奇寻幽的深念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