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我的父亲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民,因得了食道癌,于1991年9月9日走完了他辛劳奔波的一生,逝年76岁。</p><p class="ql-block">父亲去世已有30多年了,我经常在梦里遇见父亲,他不是在地里干农活,就是在家里修理房子。可昨晚上的梦很特殊,梦见父亲身材还是那样高大,面容还是那样慈祥,他坐在老家门前的石头上,我高兴地扑过去叫爸爸,父亲突然不见了。我梦醒后才深夜两点钟,回忆起父亲生前就坐在这块石头上给我讲,他年轻时候的身世,再也睡不着了。我上初中时候有个星期天的下午,我们一家人都在院子里乘凉,父亲坐在石头上他告诉我:我的爷爷杜永恒,住在高鼻梁村,爷爷是一名私塾老师,天花流行时,去看望得了天花的学生被感染了。医治无效41岁早年离世。我的父亲当时也感染上了天花,可他的命大逃了出来。可他满脸留下了凹凸不平的麻子印记。我奶奶姓丁,是一个很能干的女性。他靠种地养蚕把只有九岁和七岁的我的父亲和叔父养大成人。</p><p class="ql-block">父亲18岁的时候,国民党到处抓壮丁,我父亲被伪乡公所抓了壮丁,他们用绳子把我父亲绑起来,并派了两名持枪的乡丁把父亲送往西安军招处,走到了秦岭黄花岭,当时正是严冬地面上的积雪有一尺来厚,加之黄花岭路外边全是陡峭的斜坡和树林。当时三个人走的很近,父亲一转身,将后面的乡丁一脚踢下了山坡,还没等前面的乡丁反应过来,又是一脚前面的乡丁,也滚到了山坡下。顿时,两个人都比积雪淹没了。</p><p class="ql-block">父亲逃回了家,很显然,老家是不能再住下去了,奶奶只好舍弃了土地和家产,连夜带着两个孩子靠走路逃到了陕南的铜钱关的穆家沟,一户姓储的人家收留了他们,他们一行三人,姓储的收留不了那么多,奶奶只好把我的叔父杜清江留给了姓储的人家(后来我的叔父娶了储家的闺女,现在穆沟两户姓杜的都是人才两旺,住的高楼大厦,事业发达,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奶奶只好带着我父亲杜清和,流落到平安的的薛家湾,一户姓秦的大户收留了她们母女,(我的外家),我外爷秦世德看我父亲勤快干活踏实。孝敬老人,人品好。是个过日子的能手,就把我的母亲嫁给了他,从此,父亲就有了三口之家,</p><p class="ql-block">解放后土改,父亲在塘坝沟分得了土地和三间茅草房,为了感谢党和国家给他带来的幸福,父亲非常拥护党热爱集体,农业社干活,他总是第一个上工可以说干活的没有哪个比他肯出力的。新修水利,大炼钢铁,农业学大寨,他都被评为劳动模范。同时,他还获得助人为乐模范光荣称号。无论谁家有啥事,他都去帮忙,谁要是被人欺负了,他总是勇敢的站出来主持公道。他受到了全村人的尊敬和爱戴,大集体时,他为了把三间茅草房换成石板房,左邻右舍200多人都赶来帮忙,从20里路外的刘家岭把一块块石板用背篓背回来。把原来的茅草拔掉,盖上了石板。后来他又自己烧瓦,新建了九间瓦房,建成了杜家大院。</p><p class="ql-block">我的父亲一生勤劳而艰辛,从父亲的两条浓黑的眉毛就能看出他是个威严果断的人,从他刚毅的额头就知道他是个很聪明,很有智慧男子汉。她脸上的麻子显示着它曾经经历的苦难,再看看他粗糙的双手,就知道她是一个勤劳持家的能手。我还清楚的记得我外家的表侄在一篇文章中这样描述我父亲的:姑爷:烧酒喝的满脸流汗,猪肉吃的满嘴流油,大锅锅,旱烟袋抽的腾云驾雾,满脸凹凸不平的麻子脸,无不体现出粗狂豪爽,不拘细节,敢作敢为,刚直不阿的大男人形象。我认为他描述的很形象。我非常感谢他对我父亲的称赞。</p><p class="ql-block">的确,父亲在我眼里是最伟大的人。父亲对我的疼爱完全不同于任何其他做父亲的人,他哪种呵护关心宠爱到现在还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中,小时候他给我做木制手枪,在院子里扶千秋,让我坐在他肩膀上,至今还历历在目。父亲从来没有嚷过我一句,更不要说打骂了。我犯了错,他总是去嚷我母亲,从不说我半句,记得有一次我把菜园子刚长出来的菜苗全给拔完了,父亲看见了就去嚷我母亲,我跑到父亲跟前,他抱起我哈哈大笑,母亲也笑了。总之我在家就像个小皇帝,爸妈谁都不嚷我,让我吃好的,穿好的,玩好的。我出生在50年代,正是国家经济困难,人民生活最艰苦的年代,可是我的父母没让我饿一顿饭,没受一点冻,让我的童年健康而快乐。父亲非常重视我读书,为了不让我在学校受一点点委屈,父亲经常到学校和老师交谈,跟老师交朋友。让我和老师一起吃住,每位老师待我比对他们亲生的孩子还要亲。我在学校受到了良好的教育。毕业后我走上了讲台,父亲还经常嘱咐我,对待学生要像当年老师对待我那样,父亲的言传身教,使我赢得了所有家长和学生的拥护爱戴,80年我得了重病,父亲放下了手中的农活,徒步把我领到了100多里的安康大医院,父亲忙着挂号交费办住院手续,楼上楼下跑个不停,给我找最好的医生,父亲忙了一天,没吃一口饭,我看着父亲焦急而忙碌的样子,不由得流下了泪,使我体会到父亲的爱是那么厚重而深沉,是那么细长而深远。父爱如泉水,如泰山,如天空,如大海。</p><p class="ql-block">父亲爱喝酒,但他没买过一两酒。每年春天,父亲都要在自己地里种上许多甘蔗,夏天父亲用麦麸子加上自己在山上采的中草药材做成大曲,秋天把甘蔗收回来,剁细拌上曲子放在土窖里发酵,半个月后用酒净子烤出香喷喷的美酒,方圆几十里路的人都夸我父亲做的酒好喝。</p><p class="ql-block">父亲爱抽烟,但他没买过一盒烟。每年春天,父亲先育好烟苗,然后在要栽烟的地里放上菜油饼,待油饼腐烂后再栽上烟苗,烟苗渐渐长大,父亲利用集体劳动放工后的时间,给烟除草,掐尖打杈。到了秋天,父亲把烟叶打下来,先用稻草捆成小捆放在一起发汗,等烟叶变黄了,再用草绳穿起来,晾在院子里,白天晒,晚上收起来,用石头压起来。这样反复多次,烟叶子终于变成了金黄色。父亲加工的烟叶,劲适中,很香,不呛嗓子味美。爱抽烟的人都夸我父亲加工的烟叶太好抽了。</p><p class="ql-block">父亲爱吃猪肉,但她没买过一两肉。每年我家都要养两三头猪和几只羊,每年过年,我家至少要宰两头猪和一头羊。这些肉从来不卖,都是自己人吃或招待客人。所以我表侄才有:酒喝的满脸流汗,肉吃的满嘴流油烟,抽的腾云驾雾的佳作。</p><p class="ql-block">我父亲是种菜的能手,我家的菜园一年四季都是姹紫嫣红,满园芬芳。各种蔬菜嫩绿的茎叶,肥硕的块根,多浆的果实。父亲种的菜比别人种的同品种的菜的个头要大得多。味道也要鲜香一些,每年种的菜都吃不完,大部分都送人了。父亲最喜欢栽果树,我家门前房后全是果树,果子成熟季节,一股浓浓的香气随风拂来,那香味儿沁人肺腑。红彤彤的苹果,白里透红的桃子,黄登登的梨,玛瑙似的葡萄,各种水果晶莹剔透。水果成熟了,每天都有大人小孩儿起做篮子来采摘。父亲总是笑盈盈地迎接他们,并帮他们采摘。</p><p class="ql-block">90年,我父亲突然消瘦了,但他每天还是不断的在地里劳动,看到父亲越来越瘦,我要领他去看病,父亲总是说能吃能喝,哪儿也不疼,看啥病。还说有钱难买老来瘦,就是不去看病。到了91年五月,父亲吃饭的时候,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了一下,从此吃饭就噎,我带父亲去县医院住院,住院后的第七天,医生就把我叫过去,说我父亲是食道癌晚期,是不治之症,让我出院回家准备后事,听了医生的话,我心如刀绞,眼泪刷刷的直流,医生安慰了我几句,让我快去办出院手续。办完手续,回到病房,医生正在安慰我的父亲,说父亲的病需要回家静养。父亲好像全明白了。</p><p class="ql-block">县城离我家有100多里路,那时候没有公路我就背着父亲往回走,走一会儿,父亲叫我把她放下来自己走,但没走几步就走不动了,就这样背背走走,走到八里坡,天全黑了。我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劲,一口气背着父亲上完八里坡。回到家,父亲已经是一口水都咽不下去了,每天靠打一瓶营养针来维持生命。</p><p class="ql-block">91年9月9日,我身后高大而巍峨的靠山没有了,我乘凉的大树倒了。</p><p class="ql-block">父亲的去世,让我体会到了生死离别,撕心裂肺的人生滋味儿。如果泪水能够铺成通天的梯子,伤心能够铺成上行的天路。我会不顾一切直入天国,把我父亲拉回来。可这一切都是幻想,留给我的只有思念和回忆。</p><p class="ql-block">父亲离开我已经有30多年了,可的音容笑貌依然如昔。深深根植于我的脑海里。父亲坟前,我亲手栽的树,现已长成了参天大树。每年春节,清明,和一切祭示日我都要回故乡到父亲坟前祭拜。怀念亲人,哪份儿骨子里的爱,绝不会因亲人长眠在故乡的青山绿梦中消失,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思念亲人的心情越发强烈。这正是:父亲去世三十载,坟前小树长成材。墓后布满紫金苔,逢年过节来祭拜,伤心泪水流满腮。盼父灵魂到世来,保佑子孙旺万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