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虎妈"的故事

山渐青®

( Suqiu, Cairo, 2022/5/8 )

今天是母亲节，向天下所有的妈妈致敬！

我们来讲一个和母亲有关的故事。这个“虎妈”的故事出自唐代薛渔思的《河东记》。

话说大唐贞元年间，一个名叫申屠澄的年轻男子要去四川什邡当官上任，走到真符一带（现陕西洋县）时突遇暴风雪路阻不行，看见路边有一座孤零零的亮着灯的小屋，就进来暂歇。屋里有一家老俩口和一个姑娘正坐着烤火，看到申屠澄进来，三人一齐抬头。只见那姑娘二八年华，穿着虽然破旧却貌美如花，因为晚上在家无需见人，她一头黑亮的长发也随意披散着，看见他进来，惊吓之后起身躲进了里间，那转眼间的眸光流彩使申屠澄感到惊艳，立马就爱了。老俩口热情招呼：“这么大的雪，客人冻坏了吧？快坐下烤烤火。”申屠澄谢过后坐下，一边烤火一边和老人心不在焉地搭话，一腔心思都在那惊鸿一瞥的美丽姑娘的身上。

夜深雪更大了，申屠澄请求借宿一晚。老俩口很痛快地说：“只要不嫌弃这屋子简陋就行。”于是申屠澄安顿好马匹，放好所带的行李铺盖。这时那姑娘从里屋出来了，她换了见客的衣服，梳好了头发，稍一打扮，申屠澄只觉得这昏暗的屋子都亮了几分。老妪拿来一壶热酒，申屠澄谢过后请老翁先喝，又笑道：“小娘子还未入席。”老翁笑道：“乡下丫头，客人不必这么讲究。”那女孩听后却回头斜了一眼说：“酒有什么珍贵的，不过是不想让人先喝罢了。”老妪轻扯女儿的衣裳，让她坐在旁边。

申屠澄有心试探，便提议行酒令，要用诗词句子应景。他先举杯说到：“厌厌夜饮，不醉无归。”女孩低头微笑，小声说：“这种天气，想回也回不去呀！”轮到她时，她开口道：“风雨如晦，鸡鸣不已。”这一句诗后面应该接的两句是“既见君子，云胡不喜。”申屠澄顿时明白了姑娘的心意，他压抑住心中狂喜，诚恳地对两位老人说：“小娘子真是聪慧过人。在下幸未娶妻，斗胆为自己做媒，不知二老意下如何？”老翁道：“我家虽穷，女儿也是娇养大的，一向有过客求娶，我们不忍早早与女儿分开，便都拒绝了。不料贵客又愿提携，小女如今年龄也差不多了，我岂能不识好歹？”于是两下说定后，申屠澄随即以女婿身份重新拜见，并奉上行李中的财物为聘礼。老俩口却一概不收，只说不嫌弃他们家微贱就好，彩礼是万万不敢要的。不但如此，次日一早又催申屠澄带上女儿起程，说此地偏僻也无邻居，住处又狭小不可久居，既已许了女儿，便请申屠澄带上她尽早离去。女孩不忍离开父母，又留了一日。第二天含泪拜别了双亲，和申屠澄骑马离开，踏上了去什邡上任的路途。

到任后，申屠澄俸禄微薄，妻子没有埋怨，反而竭力收拾家务，结交宾客。不久申屠澄便名声在外，做事什么的方便了许多。夫妻俩不但感情深笃，妻子对申屠澄的亲族也很好，从侄子外甥到家中仆人，都很尊敬她。任期将满时，她已生了一儿一女，都教育得聪明有礼貌。申屠澄更加喜欢她，还为她做了一首诗：

一官惭梅福，三年愧孟光。

此情何所喻，川上有鸳鸯。

妻子很喜欢这首诗，每日吟诵，似乎有相和之意，却始终未出口，倒是自嘲道：“为妇之道，不懂读书不好，但要整日做诗，又不是正途了。”

后来，申屠澄罢官，全家人北归。路过利州嘉陵江畔时在草地上歇息，妻子看到旁边的茂密山林忽然有些伤感，对申屠澄说：“之前郎君赠我诗，我早已和了一首，却不想让你知道。如今此情此景，却不能再沉默了。”说罢即念到：

琴瑟情虽重，山林志自深。

常忧时节变，辜负百年心。

念完诗句后她流泪不止，像是在思念什么。申屠澄安慰道：“诗很美，但山林之思，不该是女子所想。如果想念父母，我们很快就要见到他们了，不用难过。人生种种际遇，无非是前生注定。”

一家人一番辛苦后，终于回到了妻子娘家。茅屋还在，却四下无人。妻子看着荒芜的家园，哭得谁也劝不住。屋内都是父母留下的旧物，积满了灰尘蛛网，她也不嫌脏，整日介就在那里收拾整理。有一天她在一个角落里堆积的旧衣服底下，翻出一张满是灰的完整虎皮。她拿起来忽然大笑一声：“没想到这件东西还在呢！”就在申屠澄和孩子们惊愕的目光里，她披上虎皮，下一秒就变作一只斑斓大虎，咆哮扑腾了几下，冲出了门外。申屠澄带着两个孩子慌忙躲开，待反应过来，几人边跑边哭喊地沿着老虎跑走的方向追了过去。此后几天申屠澄带着孩子，终日徘徊在老虎消失的那片山林外，每次都失望地回来。谁也不知道它去了哪里，如果不是身边的孩子还在，申屠澄几乎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梦。

申屠澄对虎妈一见钟情，成就好事圆满，夫妻感情和谐，事业上也得到这个贤内助帮助甚多。本是一桩美满姻缘，却抵不过她向往山林的天性，因此有时也闷闷不乐，那首诗里能看得出她内心的矛盾痛苦。原来她终究不属于人间，给申屠澄留下的一对儿女，应该也是挣扎之后的无奈选择，也是她存在过的证据。作者没有说老虎一家报的是申屠澄哪一辈子的恩，缘起缘落，恩爱夫妻、姣好儿女，时候到了要笑着放手其实很难啊！故事虽美，最后结局却不禁让人唏嘘！笔者诗曰：

含泪披衣去，红尘炼凡心。

本属山林远，从此是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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