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母亲的“母亲节”

四月天

母亲离开我们已经一年多了。今天是“母亲节”，望着床头柜上摆的相框：那是母亲去世的前一年，2019年“母亲节”，在华园室外花圃旁我和母亲的一张合影。母亲生命中最后一段时光的情景在脑海不断浮现，索性放弃午休，记下这难忘的回忆。

后面这几年，母亲行走已比较吃力，外出需人搀扶。我因为自己有一个车，一段时间便去华园带母亲出来看看街景。每次出行，我都和母亲约好时间，母亲知道我守时，所以总是早早穿戴整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我来带她。母亲一生讲究衣着，年纪大了也不含糊。母亲喜欢裙装，搭配丝巾、胸针、挎包、尖头时尚女鞋一样都不能少。每次出门，母亲总是像孩子般的开心，乖乖听我的安排。锁好门窗，我一手替母亲拎着她那显示身份的包包，一手拉着母亲的手，母亲的另一个手则按着扶梯、墙壁、灌木…慢慢的走着。从母亲握我手的劲道，我能大概判断母亲的身体状况：母亲若只是手尾轻轻的搭着我，稳稳的走着，那就是好的状态；如果母亲紧紧拽着我，基本依赖我的时候，那我就得小心了，不但要牵手还要扶着手臂。在小区门口，卖海蛎的阿彩总要和母亲打招呼：“王老师，又要出去玩了？”，母亲总是很自豪的说：“我儿子来带我去上街”。坐到车里，母亲总很满足的样子—-这是我儿子的车，不是出租车哦。

这几年，漳州休闲旅游景点增添了不少，我和少琼陪母亲去了碧湖、南湖、西院湖，看了芝山、江滨大道夜景照明工程，逛了万达广场、中闽百汇…母亲每每惊叹：漳州又变了，变得越来越漂亮了，说没想到漳州还有这么好的地方。看着母亲开心的样子，我总给自己说，要多带母亲出来看看。我们帮母亲拍了很多照片，母亲说，你不能光拍，要帮我洗出来，要不我看不到。因此每次出来玩过后我都要去店里把照片洗出来装进相簿拿给母亲，特别出彩的则用相框弄好，让母亲放在显眼位置显摆。拍完照，我们带母亲去吃东西，碧湖公园临湖餐厅、客家楼、延北西餐厅、中闽百汇麦当劳…母亲总是吃得很开心，还经常抢着要买单，说不能总让我们请。拗不过，也让母亲请过客。延北闹市后街开了个“桂林米粉店”，母亲是广西桂林人，对家乡的味道特别有感情，我带母亲到店堂食，也买了拿到华元去，母亲说，没想到在漳州还能吃到这么地道的桂林米粉。

带母亲出门，说实话，还真累。因为母亲一直不愿意坐轮椅，说坐轮椅形像不好。因此走一段路要不断扶着母亲在路边站着歇息，走走停停，很费时间。有一段时间带母亲去看牙，母亲有固定的牙医，诊所在香港路老街，附近没有地方可以停车，来去只能打车。去时还好打，回来时步行街总没车打。我要把母亲安顿在一个地方坐着，人再跑去找车，有时候得找半条街，大中午热的。

在母亲最后几年的时间里能为母亲带来快乐，还是很欣慰的。母亲血糖高，下肢静脉曲张，不小心腿上受伤烂了个洞一直治不好，医生说没办法，最后可能要截肢。母亲说截肢她就不活了，少了根腿算什么。我的朋友，市人民医院韦护士长和张医生用三个月时间耐心的治疗，小韦一次次上门亲自为母亲换药，硬是把母亲的脚给治好了。母亲很高兴，不用截肢了，想认小韦做干女儿。我说小韦很忙，你认了，小韦压力大，不行啦。虽然没有认，但小韦几年如一日的为母亲做了很多事情，母亲一直很过意不去。母亲脚指甲角质化严重，指甲没办法自己剪，以前是小妹带老妈去晋江处理。后面我找了为中国女排护脚的陈技师定期上门给母亲修脚，解决了母亲的大问题。陈技师不嫌脏不嫌臭亲手给母亲洗脚按摩，看得我自愧不如。母亲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我的学生去看老人，和母亲聊天，母亲很高兴，乐得合不拢嘴……母亲很少提带她出门的要求，我想，母亲是不想拖累了大家，虽然她很想去外面走走逛逛。

这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幕幕一帧帧是这样的清晰。母亲是我们的年轮，她给了我们生命，她就给了我们一生的牵挂和思念。如今，母亲成了一种回忆，在回忆中，有欣慰，更有后悔，有一种无法弥补的遗憾和难受。没有母亲的“母亲节”，站在窗前，我想了很多很多……

写于2022年5月8日“母亲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