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蓝鲸

每一位儿女心中的母亲都是慈祥伟大的。我和大家一样，母亲慈祥的笑容、温暖的怀抱、润心的教导永驻心底，时刻浮现眼前！

1933年母亲出生于辽南著名古镇一一辽阳的一个大户人家。8岁跟随姥姥至蒙东的一个小村庄生活，直到嫁给了我的父亲。2009年8月永远离开了我们。

母亲在家是老大，没进过学堂。从记事起就开始帮助姥姥照顾年幼的舅、姨及家务。

1955年2月，时年母亲22岁。

建国前夕的农村生活十分艰难，为了减少一张吃饭的嘴，母亲很小就出嫁随父亲进城了。父亲是新中国第一代铁路工人。

离开了农村，更离开了苦难。在城里和父亲开始了新的生活。

当父母如燕子衔泥筑巢有了自己的＂窝＂时，很快奶奶、哥哥同时到达，老少三代四口之家其乐融融。从此，母亲背起了生活重负。

1963年春季，母亲随父亲工作调动来到了铁路沿线小站。这一年我的小弟出生，八口之家的重负把30岁的母亲压倒了，母亲时常呼吸困难，嘴唇发暗周身无力，夜晚无法入睡，几年间越来越严重，已经无力支撑这个家了。年迈的奶奶去了伯父家，母亲去城里住院看病了。15、6岁的哥哥带着两个姐姐、我和三岁的弟弟在家生活。父亲工作岗位一个萝卜一个坑，只能在休班的时候，乘火车去百公里外的城里看望住院的母亲。一次父亲从城里医院回来，流着泪说母亲得的是风湿性心脏病，病情严重，时刻有生命危险，母亲想我们。一时间家里哭成了一团。第二天，父亲抱着小弟一起去城里医院看母亲，我们兄弟姐妹四人在家如断线风筝从天上飘落飘落⋯⋯。当时我只有六、七岁，只觉得如天塌下来一样，无助、害怕一起袭来。

近二十天，经过两次抢救，母亲转危为安，未等痊愈就回家了，至今我还清晰记得母亲进家时苍白的脸色，满面泪水，虚弱的脚步。父亲早就叮嘱我们，母亲的病不能累着，不能生气。从此，我们开始知道母亲有病，懂事的哥哥姐姐更听话了，更积极主动的帮助父母做家务了。

1963年5月，时年母亲30岁。

母亲一生共生育四儿三女七个孩子，其中一子一女不幸幼年夭折。如今我们兄弟姐妹五人都已经离开了工作岗位退休在家，居住在不同的城市，都很健康，享受人生天伦之乐。

1972年7月拍的第一张全家福。时年母亲39岁。

母亲一生心里只有他人，而无自己，特别是对我们呵护有佳。我记忆中母亲整天洗衣做饭，父亲夜班母亲整夜坐在炕上纺麻绳、纳鞋底，做鞋做衣服，春天带着哥哥姐姐拉犁种地，秋天往家里背庄稼。父亲休班，每个清晨都是他们说话聊家事把我惊醒，开始时经常因此埋怨耍脾气，后来听懂了父母每时每刻都在为我们长大、工作、婚姻而操心。

1978年3月，时年母亲45岁。

母亲虽然没进过一天学堂，但她天生聪明、智慧，这一定是来源于基因传承，在社会生活中练就了极强的生存能力。父亲性格倔犟，虽然比母亲年龄大了许多，但是家里的大事小事母亲的主意更多，久而久之父亲也愿意听母亲的话。

1981年10月，时年母亲48岁。

母亲把我们哥五个拉扯大，又帮助我们带孩子，我们兄弟姐妹每家的孩子都是母亲帮助带大的，用她的话说真的是带了一辈子的孩子，母亲劳苦一生却虽苦犹荣，到了老年常常跟父亲述苦争功，说三儿两女成人懂事当干部，两孙一孙女两个外孙上北大、入中国传媒、考上大学都是她＂叨咕＂教育出来的。父亲和我们哥五个也经常说母亲有功，每当听到此话时是母亲最高兴的时候。

1994年10月，时年母亲61岁。

母亲离开故土辽阳高营墙村就没再回过，而儿时在一起长大的堂兄弟们，55年后的这一天专程驱车从老家辽阳过来看望＂香子＂姐姐（妹妹）。亲人相见共同回顾儿时的记忆，我从她（他）们的身份，交流的言语中更加走进了母亲的内心，更加了解母亲的身世，也更得到了母亲超强的睿智、善良、灵活优秀能力的根源。繁杂琐碎的生活中，母亲能够从表面看实质，把各种事情联系起来综合思考，举一反三，触类旁通。自己常说我的眼睛就是秤，米、面、油，菜、肉、蛋等一搭眼就知道有几斤几两，上下差不了多少，如果一搭手掂量就更准了。

1996年9月15日，时年母亲63岁。

我们哥五个都已安居乐业，父母身体健康，窘迫的生活改变了。父母心无愁事，口袋不缺钱花，这是母亲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可是，＂非典型性肺炎＂疫情从南至北，如晴天霹雳袭来，母亲得知后彻夜难眠，她想到了她辛苦一辈子养大的孩子、孙子，想到奋斗一生垒起的雀巢，孵出的几代人的安危。她催着父亲分别打电话，家家询问情况，又催着大家都回到她身边，要看看她的孩子们，她要再次当面叮嘱、教诲我们。边流泪边告诫我们：瘟疫不长眼谁摊上都没招，愿苍天、祖宗保佑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各家各户告诉孩子们自己一定要注意保护自己；在外工作的、当干部的要负起责任，保护好单位的工人，国家有难了不能躲。听完母亲的一习话，和父母一起吃了一顿饭，母亲心安了，又催促我们快回去上班吧。

2001年10月，时年母亲68岁。

2003年5月27日，这是父母常态生活的瞬间。母亲说终于过上了想吃啥就吃啥的日子。这张小歺桌为我们一家人服务几十年，如今只剩父母了，暖气楼没了火炕，只能放在床上了。

2003年5月，时年母亲70岁。

2005年春，母亲珍惜眼前的好日子，特意染了头发，把自己做的、喜欢的衣服穿上，和父亲拍了一张照片。

2005年，时年母亲72岁。

勤奋节俭伴随了母亲一生，我们送给她的新衣裤从不舍得穿，而是送给了姨妈和其他亲戚。让我们把不喜欢、不要的衣物不要扔掉，都送给她。母亲一生缝缝补补，把旧衣服大的毁成小的，把几件破旧衣服拼成一件，把各种衣服布料、边角料拼成一块布做小被儿、椅子垫。

这台缝纫机跟随母亲一生，是母亲十分心爱的大件。这是建国初期上海产的＂双鱼＂牌缝纫机，在当时的年代我们家能拥有可证是小康之家。我们家孩子多、人口多，所以母亲一生中有大量的时间是坐在缝纫机前渡过的。从城市到沿线小火车站，母亲和这台缝纫机为全站、全村人家服务。

母亲一生勤奋节俭，她还时刻告诫我们＂有的日子要当无的日子过，富的日子要当穷的日子过＂。一次我回家看父母，临返回前母亲拿出了一包东西送给我，并先告诉我不能不要。原来是一包清洗干净，有的是缝补好的旧袜子，并补充说你大哥都高兴的要了。一旁的姐姐把事情说了清楚。原来，父母家前是一个铁路单身职工公寓，年轻人扔掉的不喜欢的、穿脏了不愿洗的、穿坏了的袜子被母亲拣回来，认真的清洗，精心的缝补，积攒几十双送给我们，让我们穿。当时，我已经在单位做主要领导，成为正处级干部，凭心而论当时觉得母亲的做法有些过分，但我还是面带高兴的接受了。这时母亲可能是看透了我的心事，教导我当再大的官也不能忘本！

为了让母亲高兴我不担高兴的接受了这份＂礼物＂，并带回家把这件事情告诉爱人。当我再次回家看父母时，特意挑了一双母亲补过的旧袜子穿上。母亲是位极细腻的人，当她看到我脚上的袜子时高兴的夸我没忘本。

2006年春节过后，母亲得了脑出血，半边身子不听使唤，就连这边的眼睛也睁不开，语言障碍。从此，退休的哥哥姐姐们常住服侍母亲、照顾父亲日常生活。两年多时间，病情越来越好，肌体功能得到改善，拄着拐杖可以下地行走了，眼睛也能同时睁开了，讲话恢复了正常。

2008年母亲生日，留下了这张照片。

2008年4月，时年母亲75岁。

常言道＂知子莫如母＂，真是这样，我在母亲面前不敢丝毫说假话，因为母亲能把我的心底看穿，即使母亲在病中，她聪慧的头脑也丝毫没有迟钝。多少年来，每当我座在母亲身边，她那双暖心的手都要摸摸我的头、摸摸我的肩膀、后背。她那双洞察细微的眼神观察我的每一个举动、品察每一句话的语气。每次见面都必问三句话，＂你身体有啥毛病吗？＂，＂孩子、老婆都咋样啊？＂，＂工作顺心吗，有啥难事、窝心事没有？＂她的一问我的一答，母亲就像老中医诊脉一样，经＂望、闻、问、切＂把我辨识的通透。有时会高兴的说：嗯，说的是真话！

2009年4月，时年母亲76岁。

2009年母亲生日这一天，拍下了我们家最后健全的全家福。

2009年8月中旬，全国各地高温无雨，健康的人都难以忍耐，母亲多年心脏病复发又住进了医院。当时，我的工作岗位、工作单位有变动，我和爱人来到母亲的病床前，也许是母亲因高兴而激动，一时间呼吸困难无法正常说话，吸氧后得到缓解，在场的全家人如往常一样高兴的交流，母亲边开着玩笑边把对我要嘱咐的话，表达得十分清楚。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母亲的叮嘱成了永远的、最后的教诲。当我再次来到母亲的病床前时，母亲安祥的睡着了，带着她一生的满足、慰藉永远的睡着了。我握了握母亲的手还是热呼呼温暖的，摸了摸母亲的脸颊还是柔软的，我和母亲最后说了心里话，相信母亲一定是听到了。这么多年来，母亲最后的教诲一直给我工作、生活以方向和力量。

2012年清明节。我们兄弟姐妹如约看望母亲，和往日一样不敢有丝毫虚假和母亲讲话，把心里的事、心里的话都说给母亲，母亲也像往常一样，在天上认真的看着、听着，观察着我们兄弟姐妹的每一个言行，冥冥中我们也都得到了母亲的保佑和教导。

今天是母亲节，相信母亲和父亲他们一定如往日一样，坐在床上一起吃饺子。

今天是母亲节，我想起了哥哥写的一篇文章里的几句话＂祝愿爸妈的在天之灵永远安康，永远幸福。如果有来生，我们还是一家人。＂

今天是母亲节，在天堂的父母亲也一定收到了我们兄弟姐妹的祝福，并幸福快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