厝边的番石榴树

Arlie阿礼

　　

记忆中，老家旧厝的石砌壁缝上长有一棵不小的番石榴树，树干扭曲低矮，树冠却还宽大繁茂。暑假农忙之余，常与童伴攀爬嬉戏，没能等到番石榴果由墨青色硬果长成微黄色的软熟，就会逐个捏过去，恨不得一捏番石榴就能变软变熟，张口就摘下来吃。

因常年谋生在外，旧厝常年失修，光顾旧厝的次数已越来越少，旧厝边石壁上的那棵番石榴是否还在，我已记不起来了。倒是在新厝西侧的靠田埂的边缘，不经意间又长成了一棵可与旧厝那棵攀高比翠的番石榴树。

番石榴树好生贱长。因番石榴果籽多且硬，小鸟啄吃番石榴果后，无法消化果中的细籽，鸟便拉在哪儿，番石榴种就撒到哪儿。在房前屋后，在沟壑石缝，在田间地头，只要接触些许土壤，番石榴种就一定能生根发芽攀地，低调地在草丛里、灌木中或是石头缝露出身子来。初长时，番石榴苗枝单叶稀，与杂草灌木混着，毫不起眼，作田理院时，常常随枝伴草一并锄去。恰是长在厝边、屋角、石缝、田埂壁的番石榴树，既不占田土又不争雨露，往往就躲过了锄头柴刀和除草剂，顽强地钻出。番石榴树的成长从来不用人施肥，不靠人修剪，也不施农药，总是随遇而安，默默地长大。

番石榴树形拙但质好。番石榴树出生贫瘠，成长中无求修剪，因此总是枝干蔓生，曲折向上。无论是旧厝石头缝的那棵还是新屋西边田埂壁的那棵，树干都斜长不过一米，就枝枝桠桠地分叉，争光取露，各谋天地。因番石榴树的叶片阔而厚实，叠丫字似地伴着桠枝伸长，矮趴着的伞形树冠总能撑起很大一片绿荫。听长辈说，别看番石榴树干曲折，可材质细腻，桢硬薪实，没有其他树木那样的明显竖纹，是雕刻木质印章的上好材料。连略显粗糙的番石榴树叶，也是不可多得的中药材。不过，我已记不清长辈说它究竟可以疗什么病了，只是端午节大人们给孩子涂雄黄粉前，都必须用包括番石榴树叶在内的草草木木煮出的绿水，给孩子们洗个澡，以祈祛毒防病，消肿止癀。

番石榴树花绚果香。没有人告诉过我番石榴树长到多大才会开花结果，或许是三四年，或许要需要更多些时间。印象中，不用一人高的番石榴树在初夏时，就会开出白中泛黄的含须的多瓣花，引来飞舞的蜜蜂，并很快结出墨青色的小果。随着果子长大，墨青色会逐渐变青，直到白露前后，番石榴果子长成浅黄色且变软时，才意味着番石榴熟到可以吃了。不过，此时的番石榴果会十分自信，伴着农历八月晚间徐徐的清风，熟透了的番石榴果香 ，老远就能闻到，百香果味似的，清新扑鼻，沁人心脑。我分不出番石榴树与叶有什么区别，但番石榴果却真的有两种，一种果子比鸭蛋略大，果肉和果籽是白的;另一种果子稍小些，果肉与果籽是红色的。老人家常说，树梢顶的番石榴、树荫中的荔枝。意思是，吃番石榴果要挑树梢太阳光照充足的才好吃。不过，番石榴好吃，可火气也大，适量吃可补身体且有药效，吃多了小心上火，会便秘的！

中秋节前，我回了趟老家。新厝边的番石榴树还是那样的茂翠，泛黄微白的果子不少还挂在枝头，伸手可及，熟透的番石榴果却掉的满地都是。见此景象，我在欣喜中透出些意外与怜惜。父母则平淡地说：现在已不是你孩悌那时缺水果吃的年代了……

2014年9月18日午夜写就于香港北角ibi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