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与潭中注定是有情缘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缘分这东西,我本是不太相信的。但走过几十年人生之路,回头再去看一看一路经历的绚丽的晨曦,或是暮雨的黄昏,又觉得许多看似是偶然的,却又都成了一种必然。</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与潭中的情缘,也像是这样偶然中的必然吧。</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style="text-align:center;">(一)</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是在一中旁边一所学校读完小学的,也是从那所学校读完中学的。读中学时,我并没有转入一中就读的想法,丝毫都没有。因为,如实说,我的学校更好玩一些。我每天上下学,都可以经过一中。那时,一中也没有什么神秘,至少土夯的围墙是残破的。于是,我和同学便可以从破损的围墙走进一中,抄近路上下学,有时顺便也爬上钟楼玩耍一会儿。</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围墙有些破损的一中,当然一点也不会有损她是一所好学校的名声。我的哥哥、嫂子、姐夫、舅子,他们都就读于这所全省最好的学校,都毕业于一中。不仅他们,我的同辈兄弟姐妹中有五六位是一中毕业的,还有晚辈的侄儿、侄女、甥女,都毕业于一中。只可惜我的父母,虽说生活在湘潭街上,只因家境贫寒,无钱上学,不然,或许也能在一中读点书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中当然是一所好学校,不然她怎么能栉风沐雨走过她120年的光辉历程?她的建校纪念日——5月14日——就要来到了,比她年岁小一半的我的生日竟与她的生日只相差一天。</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她”。</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style="text-align:center;">(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读完大学,参加工作 ,我也并没有想到去一中工作,而是去了湘潭北边一所高校的子弟中学教书了。一干八年,“乐不思蜀”。只是由于生活的原因,离家近些,方便解决困难,才想着调动工作。一中、二中都是可以去试试的。一中是“第一”,那就先到一中试试吧。教务主任何先生睁着大大的眼睛,将信将疑地看着我,也许心里想:“这是哪个乡里来的老师?你以为什么人都可以进一中吗?”“那就试个讲吧。”他终于松口了。于是,我被安排试教了。三十二年前暑热七月在一中的那次试教,情形我依然清晰地记得。可怜我一个从北边黄土高坡上走进城里的青年老师,完全不清楚试教的套路。我讲了一篇说明文《食物从何处来》——少有拿说明文试教的吧?安排了两节课教完——天知道试教从来都只是上一节课的。包先生带领语文组老师硬是坐了两节课。走下讲台,忐忑的我遇上严肃的包先生,她对我说:“还可以。”就三字,没了下文。</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八月底,我还是来到一中,想试着知道有什么结果。校长谢先生从教学大楼前的路上走来,用湘乡普通话对我说:“你来上课吧,教初二两个班。明天就开始上课吧。”</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从那一句话开始,我走进了一中,站上了一中的讲台。这一站,就是三十二年。在潭中的三十二年教学生涯,我幸运地遇见了一位又一位让我膜拜的先生,谢松成先生、何纯先生、郭克枫先生、刘健明先生、包泳琴先生、朱先贵先生、陈佩农先生、何国平先生(他是我中学的语文老师)、马小平先生、纪群英先生、朱琼兰先生、高明先生、龙振辉先生······是他们的言传身教,引领着我站上讲台,站稳讲台;是他们的不平凡,才让我从“还可以”走向“好老师”,还不至于太平庸。沐浴在前辈的春风化雨中,我潜心耕耘于教坛。从一个一般教师成长为市级学科带头人,从中学讲台走上大学讲堂;教出高考作文满分的学生,出过与高考语文神似的作文题,培养出众多优秀学生,带出多名优秀的徒弟,为教育硕士研究生做指导老师,在日报上连载论文,以至后来放弃做行政工作,沉浸在教学之中,乐此不疲,去成就我的“好教师”梦想。</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知君用心如日月”,“化作春泥更护花”。</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style="text-align:center;">(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有哲人说,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也有常人说,舞台有多大,心才有多大。把这些话用在我与潭中的关系上,似乎都是较为妥当的。前辈的引领,我决计是要做一个好老师的,不使自己过于平庸。阴差阳错的,我意外地干起了学校行政工作。学校公开招聘中层干部,我被大家推上去了。从那以后的十多年中,除了从没放弃我钟情的教学外,我还做办公室工作,做纪委工作,做德育工作。个中滋味,无须赘述。然而,在这些看似寻常的岁月中,我却经历了的确不寻常的时光。首次大批量引进全市优秀教师、中学第一个党委会的成立、百年校庆、110年校庆、重点学校初高中剥离、高级教师职称评定、高中毕业自主考试、教师双向聘任制、教育教学督导评估、新课程改革······我沉浸在学校琐琐屑屑工作之中,我迈步在学校改革发展的大道之上。我接触过不少人——无论雅俗文野,经历过不少事——无论顺逆大小,度过的短暂的晨曦,熬过的漫长的黄昏,这些都成为了我人生旅程中不可多得的累积。它使我懂得了良善,懂得了感恩,懂得了善待他人,懂得了如何尊重他人;它使我成为了一个能做工作的人,一个有思想的人,一个丰富的人,一个全面的人。“教育的本质就是培养全面发展的健全的人。”潭中给予了每一个人——无论教师或学生——成长、成熟的平台,无论这平台是大是小,或高或低,只要融入其中,我们就都能得到进步。积跬步致千里,汇小溪成江海。我们每个人微弱的力量汇在一起,聚成强大的动力,推动教育事业不断向前发展。春暖花开,那盛开的每一片花瓣都不会辜负春阳暖照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四)</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走进钟楼,那就是走进了潭中。这座始建于民国二十六年的仿哥特式建筑,至今已矗立在校园中八十五年了。它外墙红色,又叫红楼;正居校园,又叫正栋。环绕在它周围的,有北舍、南楼、西斋、谷水,这些就成为潭中学子求学圆梦之地。春秋代序,岁月更迭,如今宏大的教学楼取代了往日的平房,又是钟楼收纳了历史的痕迹和过往的辉煌,凝视着眼前的潭中踔厉笃行,赓续往日的荣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钟楼的校史馆里,呈现了潭中一百多年创立、守成、发展、辉煌的历史印痕。如果说,新中国成立前潭中历史印痕的关键词是“民主、斗争”的话,那么,新中国成立后潭中历史印痕的关键词就是“平民教育”。“平民教育”的核心是“公”:公平的学生来源,公心的教育理念,公享的教学方式,公民的教育目标。这里杜绝精英的精致利己主义,造就的是普通的为国为家的建设者。从这里走向社会的四万余名潭中学子,似乎鲜有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企业家,但绝不乏众多的科技精英、文化翘楚,以及更多的社会各行各业的建设者。他们是国家建设发展真正的动力,是社会合格和优秀的公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校园、学生、教师,构成潭中“平民教育”的主体,而潭中的教师,学高身正地成为这所百年名校的标志。他们杏坛布道,甘守清贫,爬罗剔抉,刮垢磨光。教者诲人不倦,学者学而不厌,焚膏继晷,兀兀恒年。一批优秀的教师树立起一所优秀的学校,一批批优秀的学生宏大出一所优质的学校。教师尊贵,学风浓厚,师生和谐,生生和谐,人与校园和谐,各美其美,美美与共。这些恐怕就是铸就潭中百年辉煌最重要的因素吧!这些也肯定是潭中校友对母校魂牵梦绕的重要原因吧!</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诗人啊!吐出你的心来比比,可是一般颜色?”</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钟楼,依然沐浴在初夏的暖阳中;谷水塘,依然清波荡漾,游鱼戏莲。那池水边的杨柳,该是一片翠绿了吧。</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文/楚红辉 2022年5月6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