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今天是母亲节!虽然母亲早已去了天堂,但母亲节这天,我依然祝福母亲:节日快乐!</p><p class="ql-block"> 今天也是父亲的生日,虽然父亲早已去了天堂,我依然祝福父亲:生日快乐!</p> <p class="ql-block">老父亲离世已十年。</p><p class="ql-block">老母亲离世已四年。</p><p class="ql-block">想爹娘,也只能在梦里见爹娘。</p><p class="ql-block">如果爹还在,今年95岁。</p><p class="ql-block">如果娘还在,今年93岁。</p> <p class="ql-block"> 1927年,农历四月初八,我的父亲,程保山,出生在河南禹州张得乡后袁村三峰山脚下,地地道道的农民家庭。</p><p class="ql-block"> 父亲坚毅刚强,踏实能干,凭一双结满老茧的粗大的双手养育了七个孩子。</p><p class="ql-block"> 父亲83岁那年,突然感觉肚子不舒服,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已是肺癌晚期,大概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我们瞒着父亲,说跟我村的某某得的病一样,是肺气肿,需要打针吃药,过一段时间就好了。</p><p class="ql-block"> 拿着医生开的药方,回家保守治疗。三姐是村医,父亲打针吃药的事都由她操心。爹病情好转的时候,就会开心的说“俺三闺女还有点小本事儿!”。</p><p class="ql-block"> 我爹感觉状态比较好的时候,时不时要到村子里走走,他很坚强,他的表现是不想让别人觉得他已是生了重病的人。</p><p class="ql-block"> 爹生病期间,主要是娘在细心照料。我爹在我娘的日夜陪伴下,让顽强的生命延续了一年零八个月。</p><p class="ql-block"> 2012年农历二月初三,敬爱的老父亲,离开了我们,享年85岁。</p><p class="ql-block"> 也许是天意,也许是巧合,父亲的忌日刚好也是我爷爷的忌日。</p><p class="ql-block"> 也许冥冥之中父亲早有安排,让我们给他上坟的时候一定不要忘记我们的爷爷。</p> <p class="ql-block"> 1929年,农历四月十四,我的母亲,田玉仙,出生在河南禹州梁北镇大席店村,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家庭。母亲勤俭持家,心灵手巧,会做饭,会纺花,会织布,会裁衣,会缝缝补补。在艰苦的岁月里,承包了一家老少的吃饭穿衣等所有的家务。</p><p class="ql-block"> 娘的身体和爹一样,一直很硬朗,耳不聋,背不驼。但在她85岁那年,准确的说在2014年的7月5日,娘在自家院子里清理杂草时不慎摔倒,造成左腿臀部骨折,又因年过八旬患有冠心病,医生说不能做手术,我们去襄县买了好多张膏药,在家保守治疗了一段时间,但落下了不能站立行走的后遗症。接着我们姊妹几个开始轮流照顾她,一年后,她又一次从床上掉下来,这次病情加重,再也不能下床,一躺就是三年,吃喝拉撒都不离床。</p><p class="ql-block"> 三姐是医生,娘在她家住着心里有依靠,更踏实,不舒服了就能及时吃药或者打针。这三年我们姊妹几个只是抽时间去看望,我依然是利用周末节假日去陪伴娘,给她洗洗头,剪剪发,洗洗脚,剪剪手指甲和脚趾甲。</p><p class="ql-block"> 前期娘还能正常说话,后来就胡乱说话,就像一个老小孩,有时我们逗她,彼此快乐。再后来她只想起几个人的名字,再再后来就不认识我,甚至连整日陪伴她的三闺女也不认识了。最后失智失能与原先的聪明能干判若两人。</p><p class="ql-block"> 2018年,农历六月十四,我敬爱的母亲平静的离开了我们,享年90岁。</p> <p class="ql-block"> 我爹是个文盲,一生大概就认识五个字。</p><p class="ql-block"> 一是从他的图章上知道了自己的姓名“程保山”这三个字,早年大哥在外工作,逢年过节都给家里寄钱,去邮政局领时需要盖章,他渐渐就认识了他的名字。一是从城里的公共厕所上见到“男”、“女”这两个字,他说认识这俩字就不会进错厕所,就不会挨打。就是因为他不认识字,解放后只做过短时间的农会主席。</p><p class="ql-block"> 父亲的性格是刚毅和执着,他想做成的事就一定能做成。凭借一身的力气为家人奔波劳累。除了一年四季的农活外, 他利用农闲时节上山打石头积攒盖房的石材,杀树条拉到煤矿换点钱,下煤窑挖煤块挣微薄的工钱,在自留地挖水井给庄稼浇水,去白沙水库挖土做义工,他开荒种地、栽树、种农作物,挖山泉坑。父亲吃尽了苦,尝遍了酸,也感受到收获的甜。他很乐观,特别知足,常常以七个孩子人的孝顺而自豪。</p><p class="ql-block"> 父亲有胆量,有骨气。父亲慈悲,宽容。他乐于助人,爱憎分明,虽不识字,但在大事大非面前立场坚定,原则性强,他是我们的顶梁柱,是我们最敬佩的人。</p> <p class="ql-block"> 我娘也是个文盲。她3岁没了爹,她的娘改嫁时,因为自尊心她不愿跟着去。我娘去她舅舅家生活,她唯一的妹妹寄养在她叔叔家,过了一段时间后,我娘从她舅舅家回来,那个妹妹也夭折了,5年后她的母亲也离开了人世,我娘8岁就成了真正的孤儿。年少的母亲尝尽了人间的冷暖,她辗转在舅舅和姑姑家得以生存,也渐渐长大了。</p><p class="ql-block"> 母亲没有上过学,大字不识一个,但记忆力特别好,要是她生在当今,考上本科没有问题。过去经济困难,左邻右舍相互周济,如果借亲戚邻居一两块或三五角钱,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只要家里有点钱就及时还去。娘常说,自己对别人的好不要记在心上,但别人对自己的好一定不要忘,人要知恩图报,人家敬你一尺,你得还人家一丈。</p><p class="ql-block"> 母亲的手特别巧,把弹好的棉花纺成线,把线织成布,把布做成衣服和鞋子。从我的奶奶到我父辈,再到我们七姊妹还有堂哥堂姐,以及晚辈侄子和外甥们,几乎都穿过母亲给我们做的衣服。后来左邻右舍也来我家请她给孩子做衣服,母亲乐善好施的美德在我们村里有目共睹。</p><p class="ql-block"> 娘还有一个绝活。她会给发烧多天而不退的人挑羊毛疔,胸前三个背后四个(俗称前三后四),她先用做针线活的大针鼻点一下腹部和背部的隐性的紫曲线,只要点过的部位是个不会平复的小坑,再用针尖挑出羊毛刺,等浸血后挤一下,最后用生蒜汁涂抹,出出汗,三两天后就好转。这个民间偏方还真管用,我五达只要不舒服,不管是不是发烧,就让我娘给他挑羊毛疔,我的家人大多都体验过,包括我在内。</p><p class="ql-block"> 母亲勤俭持家,善良开明,吃苦耐劳,尊老爱幼,邻里和谐。母亲我们的心灵导师。</p> <p class="ql-block"> 我爹和我娘都是穷人家的孩子,还不到二十岁的时候,经媒人介绍,长辈们觉得也算门当户对,就同意了这门婚事。</p><p class="ql-block"> 我爹十几岁时就给本村的一家富人做活,东家看我爹老实能干,就把“好妮”(我娘的小名)介绍给他。我娘就由她姥娘家的长辈做主,我奶奶听说这个苦命的姑娘很善良勤快就答应了这门婚事,一辆马车接我娘进了我爹的家门。爹娘结婚前并没有见过面,这是真正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娘和我爹结婚当天穿的衣服还都是借亲戚家的。</p><p class="ql-block"> 我娘没有一点嫁妆,我爹也只有一间茅草房。那年我爹21岁,我娘19岁。一年后,我娘有了第一个孩子,她就是我的大姐。当时国家还没有实施计划生育,随后相隔两年或五年就依次有了我二姐、大哥、三姐、四姐、二哥和我。我是娘的第七个孩子,我出生时,爹40岁,娘38岁。</p><p class="ql-block"> 以前的生活条件很差,有很多孩子养不活,我娘共生了七个孩子,五女二男,我们在父母的呵护下都健康长大,这让爹娘很自豪,也让我们最感恩。</p><p class="ql-block"> 爹娘没有文化,经常说文盲就是睁眼瞎,所以到了上学的年纪就想方设法让我们接受教育。解放初期父母就很注重文化教育,这在当时落后的农村家庭中也很少见。大姐、二姐上到五、六年级,虽然初中没有上完,但也能写会算,大哥初中毕业后参军,后来自学河南大学,三姐和四姐都高中毕业,二哥从高中师范生又进修到大学专科、大学本科,最后又取得研究生学历,我是本科学历。父母在教育子女上非常有远见,我家在村里拥有相当高的威信。</p><p class="ql-block"> 为了让我们上学,为了交够学费,东挪西借是常事,还曾有过用红薯或者粉条代为学费的情况,总之二老受的苦和累实在太多,想到这些往事,我们就会感叹父母的不易,就相互提醒永远不要忘记父母的恩情!</p> <p class="ql-block"> 我爹和我娘结婚65年,没有红过脸,没有骂过话,没有动过手。父母做到了相敬如宾,二人的文明和谐在我们村有口皆碑。爹娘干活分工明确,典型的男主外女主内的生活模式。父亲包揽了所有地里的农活,那些又重、又累、又脏的体力活让父亲练就一身的力气。母亲承担了大家庭十几口人的穿衣吃饭等所有针线活和家务活。那些传统的男耕女织,渐渐形成习惯性的默契配合。</p><p class="ql-block"> 我爹心疼我娘,很少让她去地里干活。我娘体谅我爹,也很少让他进厨房帮忙。</p><p class="ql-block"> 我娘做饭又快又好,就是在艰苦的岁月也会变着法子让家人吃上可口的饭菜,槐花、榆钱、杨树叶、核桃花都可以做成饭菜,玉米饼子,蒸红薯,烤红薯,焙烤红薯片,手擀豆面条、红薯面条等食物我都记忆深刻。后来我爹牙口不好,我娘就想法给他包饺子,蒸包子或者蒸馒头,这些好吃又好消化,爹干活就有力气。</p><p class="ql-block"> 如果没有我们帮忙,有时娘自己既要烙馍也要翻馍,她每做成一个就在烙馍的案板和翻馍的鏊子间往返五步左右,每天的三顿饭也不知让娘在厨房里走多少步数。我娘很少让我爹帮忙,因为这些厨房里的细活我爹做不好,就拿翻馍这件事,他掌握不住火候,偶尔翻翻也会十有八九留有大熰花,看着那些过火的烙馍,我爹不好意思就说“这个我吃”,我娘就说,“你都翻熰了,你自己吃完,别人还吃啥!”</p> <p class="ql-block"> 我爹干农活是一把好手。</p><p class="ql-block"> 生活好转后,我爹从山上拉回来石头,砌成猪圈。我娘每年养一头肥猪,过年我们就杀猪吃肉,年三十晚上就开始煮一大锅肉,有猪头,猪腿,心肝肺等杂碎,大年初一早上还没出被窝,就能吃到娘送过来的香喷喷的猪肉了。</p><p class="ql-block"> 我家不仅常年养猪,还养过牛和马,养过狗和羊,还养过鸡子和兔子。那时父亲给牛马割草,总是背很大的草捆,回来后母亲会帮助铡草,我们也偶尔帮助铡草。往铡刀下送草需要技术,必须把握着草的数量和密度,还得控制好放在刀上的长度,这些父母配合做的都很熟练。我只会铡草,父母告诉我一个诀窍——高抬猛按,结果明显,一刀两断。</p><p class="ql-block"> 在猪圈里沤粪的情景也历历在目。 爹先把麦秸或铡成小段的玉米杆撂到一人多深的猪圈里,再配一层一层的黄土,让猪在圈里活动时不停的踩压,几个月后就可以把沤成的粪用铁叉撂出粪坑,每年在种庄稼之前,他用架子车把粪拉到山上的梯田里,用粪叉洒粪,然后赶着自家的牛去犁地,再用把耙地,我们只负责拉耧,父亲负责添种子扶把摇耧,结果就种出了成行的麦子。</p> <p class="ql-block"> 等到第二年的夏天,我村在农历四月十一过小满会时,爹就买来镰刀,在磨石上磨利镰刀,就开始收割麦子了。</p><p class="ql-block"> 我爹割麦子很快,他一人能顶我们三个人。他把割下的麦子放成排,割的麦子大概有一车的量时,再用少量的麦秆拧成麦绳捆麦子,用杈把麦捆装到架子车上,再把麦子拉到麦场上堆积成麦垛,等所有的麦子割完之后,在麦场上摊开晒一晒,就用牲口拉石磙撵场,接着用杈翻场,用木锨扬场,用大扫帚扫买麦糠,用木锨装麦子,用肩膀扛麦袋子,最后装到架子上拉回家。</p><p class="ql-block"> 过几天后再拉着打好的粮食到场上晒干,一般我去看场,不让乱跑的猪、狗、鸡等偷吃粮食,当然每天还得在太阳落下前收起来,以防受潮,等连着晒了三天以后,拿几颗麦粒用牙一咬嘎嘣响,就算晒干了,然后等公家通知按人口上交一定的公粮,最后剩余的麦子就是我们一家人一年的口粮,每年上交公粮时我们都很乐意,因为感觉我大哥在外工作吃公家的饭就该大力支持,好像大哥能吃到我爹种的粮食一样。</p> <p class="ql-block"> 家里分了土地后,我爹种的庄稼收成很好。除了上交的公粮,我家的粮食年年有余, 我们吃的小麦面粉、玉米面粉都是自家种出来的。爹娘都走后,我家的麦缸里还存有一些粮食,就是为了留个念想。</p><p class="ql-block"> 磨面前的准备工作需要爹娘共同参与。每次磨小麦面之前,需要把麦子里的小石子等杂物捡出来,我爹先是帮忙把粮食从麦缸里舀出来,倒进筛子或簸箕里,筛几下或簸几下,把那些较大的杂物捡出来,剩余的细小杂物由我娘来捡,等看不到杂物了她就把捡干净的麦子都倒进大铝盆里,用沾过水的笼布在麦粒上反复擦洗,等一大盆麦子都像洗过一样就可以了,然后等麦子晾干再装到鱼皮袋子里,一般情况下我爹会拉着一袋半的麦子去磨面,磨好的白面拉回来再装到大面缸里,这样就可以擀面条,烙油馍,塌菜馍,蒸馒头,包饺子,炸油饼等各种面食,一缸面大概能吃三月个左右。</p> <p class="ql-block"> 忙完夏季的麦子,就开始播种玉米、大豆和红薯等秋季庄稼了,父亲用锄刨坑,我往坑里丢种子。秋庄稼在夏季高温和雨水充沛的季节长得很快,等玉米苗长到一人多高的时候,就要给玉米施化肥,一种叫碳氨的化肥很呛眼,玉米叶子也很容易拉破皮肤,我十岁左右就跟着父亲丢肥料,他总是心疼我,干一会就让我出去歇一会儿。我家的土地都在半山腰上,栽红薯苗时,还得拉水上山,先在刨好的坑里浇水,再一颗一颗栽入红薯芽,很费工夫。好在三个月后就能收割大豆和芝麻,以及大玉米棒子和红薯块了。</p><p class="ql-block"> 玉米成熟后,从玉米杆上掰下来,放到竹篮子里提到路边架子车上,拉回家,堆放在自家院子里,然后就要剥玉米皮,挂起来晾晒,完成这些工序至少需要一周的时间。</p> <p class="ql-block"> 娘白天忙完家务,晚上就趁着昏黄的油灯(后来有了灯泡)就把玉米皮剥掉,每个玉米棒子上留一两片叶子,用留着的叶子把两个大的玉米或四个较小的玉米系在一起,先摆放成行,再用剥下来的玉米棒叶编成麻花辫子,大概3尺左右的长度就可以了,两头一系,成一个圈的形状,然后把系好的玉米分开搭在这个玉米套圈上,估计有20个左右的玉米就组成一大串了。最后一个环节就由父亲负责,他站在凳子上或者梯子上把成串的玉米挂在房檐下,任凭风吹,渐渐晾干。</p> <p class="ql-block"> 等过了两三个月,就由母亲负责根据需要取下适当的数量,放到大盆子里,用锥子或者起子在玉米棒子上刻划掉五绺左右的玉米粒,这样就能很快剥掉剩余的颗粒,父亲去碾成玉米面或玉米糁,母亲再把小麦面和玉米面掺合着做饼子给我们吃。</p> <p class="ql-block"> 我爹弟兄五个,他排老三,两个哥哥早已不在,还有一个弟弟送给了远房的亲戚。我爹和我五达的关系最好,在一起生活的时间最长,在生产队没有活干的冬天,弟兄俩经常搭班干活,哥俩上山打石头,拉着两辆架子车,先挖石头,再用大铁锤和钢钎把石头打成型,然后把石头拉到我家背后空地上,码成垛子,石头好看成材料,就有人买,一车石头大概能卖四块钱,很难想象这是我爹和五达用多少汗水才换来的一点收入。</p><p class="ql-block"> 常言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爹叫程保山,五达叫程运山。</p><p class="ql-block"> 文革时期,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年,我爹和五达一起还给别人打土坯,一跺坯600块,能挣五到六块钱,他俩全靠下死力挣点零花钱,供孩子们上学,还要买生活必需品如盐酱油醋之类。那时都找不来挣钱的渠道,我爹能挣这点也算是很有门道了。</p><p class="ql-block"> 我爷走时我爹才十六岁,我五达十四岁,我奶领着两个十多岁的孩子艰难度日。我爹成家后也给我五达张罗着成了家,就这样我们一大家子三代人十多口生活在一起。我爹和五达兄弟两个一起干活,我娘和五婶妯娌两个一起做饭。姐姐和哥哥们为了上学交学费也帮助干活,真是吃尽了苦头。直到这一大家发展到十五口人,我们才分成了两个小家。</p><p class="ql-block"> 分家后,奶奶由两个儿子轮流照顾,一轮一个月。奶奶脾气很好,说话声音不大,从来没有吵过我们。我们姐妹五人都跟奶奶睡过一张床,奶奶一直住在我家直到去世。爷爷走的早,我爹和五达都很孝顺奶奶,奶奶走时,享年90岁。</p> <p class="ql-block"> 我娘很少去地里干活。首先是家家务活多,一天下来闲不着,她常说她就是“锅台转”,常常早饭过后就开始准备中午的饭了。偶尔也说“杂物活不显功,使死老长工”。其次是我爹干活从来不攀伴,他有能力干所有的重活,不让我娘下地干活,也舍不得让我们去。</p><p class="ql-block"> 我娘偶尔去地里干活,也是就近去自留地里干些轻活,到菜园里薅几颗萝卜或白菜,摘几根黄瓜或割几把韭菜摘一些辣椒,有时也去摘绿豆角或棉花。</p><p class="ql-block"> 我在上学前,大概六岁左右就开始跟着母亲做事,母亲捡烟,我缠烟。那时的妇女们为挣工分都集中在生产队一起捡烟,干活的地点离家很近,那是一个大约长10米,宽5米,深1.5米的大土坑,里面比潮湿而且阴暗,空气中弥漫着着浓浓的烟草味,因为烤干的烟叶放在这里湿度适中,便于分拣和捆扎。一般规定小孩子不能参与干活,但我缠的烟符合要求,队长就网开一面允许帮忙,我和娘配合默契,捡烟和缠烟的速度基本一致。那时母亲总是比别人干的斤数多,挣的工分就多,这其中也有我的一份功呢。</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上世纪七十年代,我家的自留地里有一口人工挖成的水井。那是我爹一人用铁锹一锨一锨的把土挖出来,再一桶一桶把土运出来,挖好的水井,有一丈多深,按上辘轳,绑上水桶,下去就是满满一桶清澈的水,爹用扁担挑着两桶水给萝卜、白菜、小葱、韭菜等浇水施肥,那口水井不仅我们用着方便,连邻居的菜地也跟着沾光。神话故事中有个“移山”的愚公,我们常说爹就是挖水的“愚公”。</p><p class="ql-block"> 我爹说,挖水井不难,难的是在小煤窑里挖煤。这是他六十年代他做过的最危险的事情。他说煤窑里空间很小,就像在我们家吃饭用的小五桌下边刨煤,高度只有一尺多点,只能侧着身子,下膀子挨着地,上肩膀挨着顶,煤层很薄,洞内狭窄,用镢头一点一点刨下坚硬的煤块。矿井下特别黑暗,只能用马灯照着昏黄的光,那时我爹已将近五十岁,他和一个比较年轻的人合作,我爹挖煤,那人把煤筐拉出巷道,一筐才挣六毛钱,一天最多能挖五筐,两人平均下来挣一块五。中午饿了就在窑里啃一点干粮,干一天出来除了牙齿还是白的,满脸煤黑,他们叫自己是煤黑子。当时经历过挖煤的人就说,煤黑子是埋到土里的活死人,也许哪天进了窑就不能活着出来。就这样,为了一点碎银,父亲也要玩命的干活。</p> <p class="ql-block"> 这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我父亲在山上的乱石杂草中开垦的二分荒地。曾经种的庄稼有花生、红薯、黄豆,绿豆、还有棉花,还会种豆角,辣椒和南瓜等蔬菜。不能长庄稼的地方就栽上树木,绿化荒山。我爹栽的树有桐树,桃树,花椒树,还有柿树,李子树,核桃树,同时还挖了一口两米见方的储水井,积雨水和山泉水,便于浇灌树木和庄稼。</p><p class="ql-block"> 荒地位于现在的网红打卡地——三峰山大悲禅寺围墙南坡下面。那时还没有修建大悲禅,后来我爹开垦的荒地也被村里收公,如果三峰山的大悲寺周围的美景能给游客带来心神的安静,可以自豪的说,我爹的付出功不可没。</p> <p class="ql-block"> 我爹的手很粗糙,关节很大,因为劳作,一到冬天他的指甲缝处就裂很大的口子,我娘经常给他用胶布粘贴。每到晚饭后,我娘总是给他烧壶热水,让他先烫烫手,洗得双手软和后,再用已在盆里泡好的楝子在手上揉搓揉搓,虽然气味不太好,但能滋润一下双手,不至于裂口太大影响干活。洗过手的热水可以接着泡脚,期间可以不断往盆里续着热水。烫手和泡脚也许就是我爹对辛苦一天的自己最好的放松了。</p><p class="ql-block"> 想不到,我爹这双粗壮笨拙的大手,在生命进入倒计时的最后阶段,竟然做了几个“艺术品”。他把他认为有药用价值的花椒树枝,用小锯锯成薄片,再锯出一个凹槽,然后把三个5角硬币的一部分有序摆放进凹槽中,用一片盖有他的名字的印章放在硬币上,最后再用透明胶布粘牢固定,形成一个带有署名的梅花型的工艺品,分给我们姊妹几个以及他的侄子们。我明白爹在用这种方式给我们留个纪念。</p> <p class="ql-block"> 我爹身体素质一直很好,我娘说他手快、腿快、嘴快,他喜欢热闹,喜欢买东西,也喜欢出去玩。四乡八里有集会,他常常去看戏,爱买农具和生活用品,舍不得吃饭,偶尔过了饭点赶不回来也只是买几个水煎包或者油馍,有时还捎回来一些。</p><p class="ql-block"> 爹年轻时,我似乎也没有意识陪他出去旅游,在他生病期间,我就趁周末或节假日,和他一起进城坐公交车转转,去禹州的药王街,禹王广场,植物园等,去许昌的春秋楼,生活广场等。爹那时走路已不太利索,在他上电梯或过马路时,我想搀着他的胳膊更安全,因一直在农村生活,他有点封建,不好意思让我扶着,非得自己走。</p><p class="ql-block"> 二月初二,我们请本村的剃头师傅到家里给爹理了发,当时父亲已经没有力气独立自己坐稳,我在父亲背后用力扛着尽量让他保持坐姿,便于师傅剃头。</p><p class="ql-block"> 父亲临走的那天晚上,经历了一场呼吸磨难,他大口大口喘气而且急促,我让娘当晚睡在外边。我和二姐轮流在小西屋的里边床旁陪伴。直到二月初三的凌晨4点多停止了呼吸。我父亲走时很难受,当时我和二姐就在父亲身边。</p> <p class="ql-block"> 我上高中时,离家较远,吃住在校,一周回家一次。期间爹给我送过娘蒸好的馒头、腌好的咸菜。还送过粮食,再换成饭票,可以买面条和稀饭。总是交待我吃好饭,不要太节省。</p><p class="ql-block"> 大学毕业后,我在许昌工作,离家更远了。爹娘总是记得很清哪天星期几,总是盼着星期五,常常会说“星期五了,俺小花儿又该回来了”。</p><p class="ql-block"> 我一般两周回禹州一次。周五回,周日走,能在家住两个晚上。没有买私家车前,我总是坐公交车回去,每次返回许昌,爹总要固执的陪我走二里地送我到公路上,一直看着我坐上公共汽车,他才独自回去。</p> <p class="ql-block"> 我娘陪我爹走完了他的平凡而又伟大的一生,二老同甘共苦,相濡以沫,不离不弃,养儿育女,子孙满堂,成人成才,几乎没有什么遗憾。爹走后,娘才开始由我们轮流照顾。因为平时上班不能很好照顾她,我们姊妹几个商量着寒暑假就让我陪伴娘。 2014年的寒假和暑假,我陪母亲一起渡过。</p> <p class="ql-block"> 2016--2018这三年,母亲就一直住在我三姐家,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母亲身体每况愈下。</p><p class="ql-block"> 那时大概三个月左右就得输水通通血管,避免堵塞。饮食方面也越来越弱,最初还能坐着自己吃大米粥配菜,后来就只能躺着喝小米粥和芝麻糊,后来三姐就用调羹一口一口喂食,最后又用塑料管嘴对嘴直接送食。三姐想尽一切办法让母亲的生命得以维持。我们已经没有了父亲,都不愿再失去母亲。</p> <p class="ql-block"> 2018年7月18日,农历六月初六,周三,我回家看娘。之前三姐打电话说娘吃饭时很不配合,给娘喂饭特别困难,没办法只好输水维持,连续输液一周,手背上的静脉血管也比较脆弱,皮下的血液循环很不好,母亲的手,枯瘦如柴,淤血严重,我的心也无比沉重。 </p><p class="ql-block"> 母亲虽然不能说话,但她紧紧拉着我的手,不愿松开。母亲的手不停的揉捏着我的手,我静静感受着她的温度,默默接受着她的力量。</p> <p class="ql-block"> 一周后,农历六月十四日,大哥从厦门回来,我和大哥在中午时间从许昌坐车一起回到禹州三姐家,虽然娘不能说话,但她的潜意识里知道儿女都在她的身旁。晚上七点,我们三人在母亲床边说话,突然听到母亲长出一口气,“哎”了一声,似乎在答应谁一样,然后就悄然离去。母亲就这样安详的走了,走时没有任何痛苦,在父亲走了六年之后,母亲也跟他走了。</p><p class="ql-block"> 母亲走时,大哥、三姐和我,就在她的身旁。</p> <p class="ql-block"> 这是1992年农历春节的正月初二,我们姊妹七个带着各家的孩子,围绕在父母身边照的一张全家福。当时大哥先安排我们各就各位,他也给自己提前留个位置,等架好相机,定好时间后,快速站好,全家共29口人的影像瞬间定格下来。</p><p class="ql-block"> 时隔三十年,照片中的孩子们大多都有了孩子,截止到现在我们的大家庭又增添了24口人,如果父母健在,我们四世同堂聚在一起,那50多口该是多么热闹,二老又是多么欣慰呀。</p> <p class="ql-block"> 我们姊妹七个,大姐和二姐吃的苦最多。她俩分别上了五年级和六年级就退学了。在15岁左右就跟着父亲没少干活,曾经为了挣点钱,帮助父亲拉过7个大烟包,从禹州步行到许昌,再从许昌走回到禹州,三天往返一次,脚底板上磨出了大大小小的血泡,仅仅挣来10块零5毛钱。她俩还帮助拉过煤炭去襄县等地去卖钱,有时换来玉米红薯干等粮食,十几岁的女孩跟随父亲一起用脚丈量一百多里地的路程,艰难程度不可想象,大姐二姐也是我家的功臣。</p><p class="ql-block"> 大哥,排行第三,他经历了三年自然灾害和文革时期。上完初中,就听从党的召唤应征入伍,那年17岁,作为长子,父母万般不舍也只能支持。在山西临汾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五.七干校担任通讯员、电影放映员和图书资料员等,时常买些书籍寄回来让弟弟妹妹增长知识。在部队先后入团、入党,曾受到部级、师级嘉奖。服役八年后,转业到中国石油部所属的华北油田,从事工会系统的管理工作,一干就是30年。大哥一直热爱写作与摄影技术,利用业务培训和刻苦自学,曾在解放军画报社摄影技术学院和河南大学美术系摄影摄像专业学习,获得中专、大专学历。大哥是我家第一个吃公家粮的人,他特别顾家,从入伍到工作以后,逢年过节都给家里寄钱寄物。大哥是我家的骄傲!</p><p class="ql-block"> 三姐和四姐都是高中毕业生,三姐当上了村里的赤脚医生,四姐做了队里的记工员。她俩干的工作要比去地里干活轻松些,一天也能挣上十多分。那些年高中毕业想考大学得有公社推荐的名额,即使两位姐姐学习很好,拿不到名额就没有参加高考的机会,就不能继续深造,这是三姐和四姐比较遗憾的事情。不过在当时只有具备了高中文化才可以胜任村里的这些体面工作。两个姐姐也是我们家的荣耀。</p><p class="ql-block"> 二哥最爱学习,上进心强,特别勤奋,高中毕业考上漯河师范,任教期间考上许昌教育学院进修大专,接着进修河南教育学院本科,毕业前又考入西安交通大学研究生。毕业后在河南农业大学任教。二哥是我家的自豪!</p><p class="ql-block"> 我高中毕业后就开始从事教育工作,考上许昌教育学院专科,后又自学河南教育学院本科,结婚后就一直在许昌工作。继续奋战在教育一线,忠诚党的教育事业,与时俱进,终身学习,贡献自己的微薄之力。</p><p class="ql-block"> 我是兄弟姐妹七人中最小的一个,得到父母的关爱最多,感受姊妹的亲情最浓,拥有这一切的美好,我是多么的幸运啊。</p><p class="ql-block"> 如今我们的下一代,大多已是本科学历,孩子们三观正,能力强,工作涉及各行各业,国家公务员,教育工作者,公安干警,司法律师,银行职员,大货车司机,传统中医等等,传递正能量,平凡又高尚。</p> <p class="ql-block"> 父亲和母亲都是文盲,但二老给我们留下的精神财富会让我们受益终生。父母没有高大上的语言,但朴素的大白话,就足以让我们回味无穷。</p><p class="ql-block"> “指亲戚,靠邻居,耽误自己”“自己不哭,眼里没泪”。这是告诫我们要自立自强,不要依靠别人,遇事要有责任和担当,否则耽误的还是自己。</p><p class="ql-block"> “早起三光,晚起三慌”。这是告诫我们要早起,不能懒床,起床后就赶紧洗脸、梳头,打扫卫生,否则早饭吃的晚,干工作也会晚。</p><p class="ql-block"> “自己俭省,待人丰盛”“自己吃饱填坑,别人吃饱传名”。这是父母的待人处事之道。认为自家人吃什么都无所谓,招待邻居和客人不要吝啬,别人对自己的评价和自己的名声都很重要。</p><p class="ql-block"> “爹娘对孩子十分之十,孩子对爹娘十分之一”。这是告诫我们不要忘记父母的恩情,孩子的一点回报就会让父母特别知足。值得深思的是,父母对待孩子总是倾其所有,百般呵护,而我们做晚辈的是不是也应该同样的对待父母呢。</p> <p class="ql-block"> 小枣树,弯弯枝,那上趴个小闺女,想吃桃,桃有毛,想吃杏,杏老酸,想吃果子,面旦旦。</p><p class="ql-block"> 麻衣雀,白肚子,您娘在家铰裤子,铰里窄,穿不上,谁叫你憋娃吃嫩胖。</p><p class="ql-block"> 这是我小时候就听娘说的顺口溜。直到她意识不太清晰时,还能跟着我一起说的顺口溜。</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娘,你知道我是谁吗”</p><p class="ql-block"> 娘:“不认识”</p><p class="ql-block"> 我:“我是你的小闺女呀”</p><p class="ql-block"> 娘:“那嫩家是哪里呀”</p><p class="ql-block"> 我:“俺家是许昌哩”</p><p class="ql-block"> 娘:“咦,都恁远”</p><p class="ql-block"> 娘:“那你娘家是哪里呀”</p><p class="ql-block"> 我:“我的娘呀,你在这里,我的娘家就在这里呀”</p><p class="ql-block"> 这是娘还能给我对话时我俩说过的话。</p> <p class="ql-block"> 今天,5月8号,是母亲节;今天,农历四月初八,是父亲的生日;今天,农历四月初八,也是我的生日。我的生日就是母亲的受难日。母亲节、父亲的生日,我的生日都在这一天。也许这是巧合,也许这就是天意。</p><p class="ql-block"> 想爹娘,就记录爹娘,这样爹娘就永远不会离开。</p><p class="ql-block"> 感谢我的大哥,文中所有照片均有大哥拍摄,是大哥让父母的音容笑貌永远定格在我们心里。</p><p class="ql-block"> 感谢我的家人,哥哥、姐姐、嫂子、姐夫、丈夫、女儿、女婿、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以及所有的孩子们。拥有你们是我最大的幸福!</p><p class="ql-block"> 父母就是一本永远书写不完的大书,父母做人的智慧,值得我们用一生去学习。但愿我的下辈子还能做父母的孩子。</p> <p class="ql-block"> 愿天堂里没有苦痛,愿阴间里没有辛劳,愿父母一切安好!我敬爱的父母亲,我心中的神,安息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