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艰辛与快乐

山寨头人

　　母亲和天下所有母亲一样，是最辛苦又容易感到幸福的人。她生于建国前一年，虽说是外公外婆的第一个孩子，但因为是女孩，到她三岁时还是被她奶奶抱去送人当童养媳。还好养父母家有疼她的爷爷和奶奶，然这个爷爷在母亲十岁时就逝世了。期间养父母家添四个男孩和一个女孩，母亲做为家中抱养的长女，农村女孩没读书，就是免费的使唤丫头，受了委屈也没地方倾诉，可想而知母亲的童年是多么的辛苦，其艰辛可想而知。

岁月如歌，解放了，母亲长大了，上世纪六十年代末，自由恋爱嫁给父亲。父亲年青时是个“有为青年”，生产队的拖拉机手。婆婆和公公都是善良而又勤劳的人，母亲是个伟大的母亲，从1971年到1981年，十年间，她和我父亲为一个几代单传的家庭生了五男一女六个孩子。孩子多，虽辛苦，然一家和和睦睦，其乐融融，这段是母亲幸福满足的时刻。

　　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祖国希望的田野，包产到户。家里孩子多，分到土地多，劳力少，我们兄弟都陆陆续续入学读书，虽学费少，但赚钱难，负担重，这时叫“陷囝坑”。每天都有干不完活，一家子十口人就母亲一个人最忙乎。早上五点多的起来要挑满两大水缸的水，（我们村庄的水井都必须在村外）非常辛苦！接着要做早餐，好容易忙完早餐的事，没来得及喘口气，又要抱着一堆衣服到村边的河边洗。衣服晾晒好，吃完早餐下地干活，中餐是奶奶做的，母亲农田里干活回家，吃完中餐还要去捡柴火。母亲像一只陀螺，不停的转动，晚上也不能早早的休息，在昏暗的灯光下缝补一家人的衣服。瘦小的影子照在墙上，生活的辛酸和幸福，还有对家人的爱都被母亲缝进了衣服。

真是“慈母手中线，时时密密缝”。

父亲是家中独子，爷爷奶奶的娇惯。时代的变化了，他没有跟随形势改变思维，使他不会替妻儿考虑，连独善其身都是个问题，更不会帮她分担家务活了。如今母亲总是一遍又一遍的叙述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在叙述着别人的故事，母亲习惯了，此时最能感受到了母亲的宽容与无奈。

母亲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她的孩子们身上，无论多么劳累，只要看到我们，她就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母亲说粗茶淡饭还常常还吃不饱，但老天好像特别的眷顾她，喂养得我们前面三兄弟小时候白白胖胖的，特别的招人稀罕，说我们像“县里人”。母亲很感激我爷爷，爷爷勤劳，家里的农活爷爷做很多，爷爷非常宠溺他的孙子，我们兄弟是爷爷的宝贝。母亲也用最朴素的孝顺回馈爷爷奶奶，在物质匮乏的年代，我们做啥好吃的，母亲首先想到的依然是她的公公、婆婆。几年前爷爷年老生病，临终前躺床上一个月，都是我们兄弟和母亲帮爷爷洗澡擦身子。

可是父亲挣来的钱难于维持日常开支，多数靠地里作物的收成。母亲总是算计着，恨不得一分钱掰成八瓣花，还是捉襟见肘，过不到月底。唯有一件事，母亲却很执着。不管日子多么的艰辛，她都没有放弃对我们的教育，印象最深刻事是，每每开学季，父亲和母亲总是要吵架，母亲有准备我们开学的学费，但总是让我们兄弟先找我爸要学费，老爸没钱就“睡得很迟”，八九点钟不起床，我们不敢叫老爸起床，伙伴们都去报名了。那个着急，不是大家能呵呵的......其中心酸只有亲历者才能体会的。既然没能按时报名，当然我们也不去放牛、或其他农活了...... 这时母亲和父亲就吵架了......

幸福的家庭千篇一律，困难的日子千姿百态。最终还是有去读书啦！家里种的那些果树，家里养的捡泔水的猪，家里养的几只母鸡，它们是我们家的“功臣”，卖了鸡蛋或猪肉的钱就是我们的学费。大哥初中毕业去打工；三弟、四弟小学毕业就不读了，学手艺开始赚钱养家，我和五弟及妹妹也争气，没有辜负母亲，上了大学，参加工作。母亲也终于如释重负，脸上洋溢着欣慰又满足的笑容。

　　所有的苦难，只有熬过去了，才会成为笑谈。

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了，大哥也当爷爷了，我的女儿也参加工作了，三弟四弟的大孩子也就业了，四弟也当爷爷了；弟弟妹妹的孩子读书也很认真，成绩不错；父亲性情有变化，懂得心疼母亲了，全家人其乐融融，沉浸在快乐中，母亲苦尽甘来而高兴。此刻母亲的性格却起了微妙的变化，有点强势，享受她老来乐的幸福生活，父亲也无奈，服她。

又是一年的母亲节，再翻旧时文祝愿天下母亲幸福快乐，愿所有母亲健康长寿。

　　投稿《闽南日报》在2024年小满+5.20见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