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吃妈妈烧的菜

童心

无师自通，妈妈能烧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红烧排骨又嫩又滑，糖醋排骨甜酸适中，熏鱼外脆里嫩，干煎带鱼金灿灿……无不显示妈妈厨艺的高超。妈妈还善于搭配，诸如黄鱼咸菜汤，带鱼萝卜羹，毛豆面拖梭子蟹，四喜烤麸……菜品佳肴，枚不胜举。
即使在我小时候生活困难物质匮乏的年代，别人家酱油汤拌饭的时候，记忆中我们家一直有菜吃。妈妈会把咸菜炒出不同的花样来，青菜烧出不同的味道来，诸如炒着吃、烤着吃、腌着吃。妈妈把青菜撒上盐腌一小会儿拧干，用来炒毛豆特好吃，至今这道菜我也时常做着吃；烤青菜那酸酸甜甜的味道是妈妈的拿手菜，特别喜欢，至今拿捏不准糖与醋的用量和火候，我从没在家里烧过，可每次上饭店是必点的菜之一。为什么喜欢这二道菜，因为这是“小时候妈妈的味道”，唇齿的记忆。
小时候家中还养了一只鸡，印象中毛色是发亮的黑色母鸡，是妈妈花了几块钱从菜场买来，准备杀了改善家中伙食的。可是买来当天这母鸡就下了一枚大鸡蛋，妈妈舍不得杀养了起来。给它吃菜皮，第二天又下了一枚大鸡蛋，差不多一周要下五、六个鸡蛋，妈妈更舍不得杀了。弄堂里要讲卫生居委干部动员每家杀鸡宰鸭，妈妈巧妙地搪塞保护下了母鸡，而这母鸡也争气，在三年自然灾害物质极度匮乏时期，为我们家生了无数的蛋。妈妈用蛋换粮食给我们果腹，用蛋换菜给我们营养，用蛋给我们烹制美味的蛋炒饭，小弟最小，吃蛋炒饭的机会更多。这是我们兄弟姐妹抹不去的记忆，也成为我们每次聚餐一直喋喋不休的话题。
改革开放后，人们的生活水平渐渐地提高，物质也渐渐地丰富，鸡鸭鱼肉成了百姓家的寻常菜。妈妈聪慧好学琢磨出一手烹饪美味佳肴的绝活，每当节假日和春节，是妈妈展示厨艺的好时机。她会一次次地去菜场精心挑选食材，一遍遍耐心地洗干净，一趟趟在房间厨房来回跑，烹饪出满满一桌菜肴，等我们兄弟姐妹齐全后开饭。当我们下箸品尝，吃得津津有味，啧啧称赞时，是妈妈最快乐幸福的时刻。一切的辛苦劳累随着我们的大快朵颐而抛在脑后，儿女们的开心愉悦就是妈妈的开心愉悦，这就是世上所有母亲的崇高和伟大，我妈妈亦是千千万万母亲中的一个，平凡、忘我、奉献而伟大。
记得我刚结婚时，吃了二十六年妈妈烧的佳肴，吃不惯夫君烧的菜，总觉得没有妈妈烹饪得好。孕期食欲下降，更觉妈妈烧的菜好吃，或许是没胃口也或许是赌气，印象中一直用酱菜下饭，儿子在娘肚子里就缺营养，长大后也就没能进清华复旦，诙谐了。
小家庭我掌勺后，虽妈妈从没教过我烧菜，结婚前也从没烧过菜，但脑子的记忆库里都是妈妈烧过的菜，去菜市场会情不自禁地买妈妈曾买过的食材，然后按妈妈烧过菜的模样烹制。奇怪了，渐渐地烹饪的菜肴竟与妈妈烧的菜有几分相似，包括形态，包括味道。可想原生家庭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么深。
妈妈烧的菜不仅我们子女喜欢吃，我们的下一代也喜欢吃。妈妈远去时我儿子只读初二，可至今他的记忆里还深刻地记得外婆烧的糖醋排骨好吃。长大成人后不管他吃过多少饭店里的糖醋排骨，也不管我多么用心模拟烹饪他外婆的糖醋排骨，味道远不及他吃过的外婆烧制的糖醋排骨那种外脆里嫩香香甜甜酸酸的美味。故然他外婆的糖醋排骨已固定在了他的味蕾中，其他的糖醋排骨都无法比拟，但我想更多的还是儿子思念他外婆的一种外在表现形式。妈妈已远去二十年，但她烧的菜留在了二代人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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