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下的母亲

悟园熊剑

<p class="ql-block">油灯下的母亲</p><p class="ql-block"> 悟园/文</p><p class="ql-block">夜,已深沉。</p><p class="ql-block">我睡了又醒了,母亲还座在床头柜上,就着桔黄色的油灯飞针走线。那是一个特写镜头:四周漆黑,母亲的流海和鼻樑映在墙上,一双明亮的眼睛在油灯下放着蓝色的光,一手拿着针从头发里揩着油,一手拿着缝合了一半的鞋面与鞋底……</p><p class="ql-block">弟弟醒了,母亲放下手上的针线,搂着他下床在床后的马桶边嘘着口哨,让弟弟撒尿,正房里一横一竖放着两张床,三个妹妹在我的身边鼾睡着,韵细的鼾声像一支夜曲。母亲把弟弟放回被窝里,又到我和妹妹们的床前将二妹伸到床外的脚掖到被子里,我闭上眼装做熟睡。父亲去横岭湖修堤了,十天半月不会回来,母亲管五个孩子,喂猪种菜还要出工攒工分,她没叫过累,脸上还时常挂着笑容,嘴里还时不时唱着天安门上太阳升。</p><p class="ql-block">母亲女生男像,将军眉大眼睛大鼻头,耳坠如如来,方圆脸上红红厚厚的嘴唇又使五官在笑容中生动出善良坚毅勤劳慈爱的光輝,很美,真的很美。</p><p class="ql-block">那是一九七八年,母亲三十六岁,还很年轻。我十六岁,刚刚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兴奋的有些失眠,所以才这样的刻骨铭心的关注了母亲的灯下飞针走线。</p><p class="ql-block">我们全家穿的鞋从纳鞋底到缝鞋面,都是母亲一针一线完成的,是外婆传承的手艺,看我们穿的式样好,村组四邻的大娘们时常有上门取经仿样的。</p><p class="ql-block">今夜无眠,母亲是为了感谢我的班主任鲁老师,在为他两岁的儿子赶制一双过冬的棉鞋。家里实在拿不出什么可以作为礼品,唯有母亲这手艺,这份情是真心实意的。母亲的行为,让我默默学会了感恩与回报,我几乎与所有教过我的老师都成了终身的挚友。</p><p class="ql-block">如今,母亲老了,没有柺棍轮椅出不了家门,甚至还说些在理又过时的旧话,时常对三妹生些无名的闷气。我知道,她不想日子好了人却老了,她牵挂着子孙,只要能站起来,就想去教堂祈祷。</p><p class="ql-block">她想与岁月抗争,她时常无名的感叹自己为什么只能吃不能做了,甚至指责父亲不关心她,其实父亲也八十四了,肺气肿病得像咕咕咕的斑鸠,经常上气不接下气实在有心无力。但母亲还是不放过他,要管他吃饭管他盖被子管他与谁来往……管了一辈子也不嫌累。</p><p class="ql-block">母亲老了,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但愿母亲知道今天是母亲节,在心中升腾起做母亲的快乐。</p><p class="ql-block">我将母亲定格在油灯下,那抹桔黄色的灯光,永远照亮我人生的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