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母亲节

周代申

今天一大早，微信群里的母亲节祝福语不断，我也分别给好几位女性妈妈发送了慰问和祝福。其实，我的心情非常沉重，“母亲节”这一温馨的词语对我而言，却是无比的刺激和伤感。我始终认为，一个人终生最大的遗憾，亦或说最大的痛苦就是无法记清母亲的音容，无法感受母爱的滋味，无法反哺感恩人间最伟大的母爱。而我三岁时就失去了母亲，是父亲独自一人将我们兄弟姐妹拉扯长大，培养成人，对我而言父爱如山，但总有一种永远的遗憾伴随终生。虽然我于父亲在世时给予了他老人家的双倍孝顺，但每到母亲节时，我总是心情沉重，思绪万千甚至情不自禁地泪流满面。于是我给在合肥的年已八旬的二姥姥发去母亲节祝福语，并写道：二姥：我终生最大的遗憾是记不清妈妈的音容，无法感受母爱的滋味，您老能否回忆一下我妈妈的点滴让我也能在母亲节之际享受一下母爱的温馨和幸福……没过多久，二姥给发回文字：代申，你妈妈在我的记忆中是这样的，中等个子，苗条的身材，平肩的秀发，修长的瓜子脸，能说会道，无论见到谁都是客客气气。尤其是对你奶奶和二爹二奶特别尊重。当年你妈经常带你到我家玩，那时你还不会走路，我与你小姥都抢着抱你逗你玩。有一次是夏天，你妈把你放在我家凉床上，她坐在旁边哄你睡觉，忽然凉床一下子蹋了下来（可能是凉床用久了），你妈妈迅速将你抱入怀中，其实你也并没有摔着，但可吓坏了她。还有一次，你妈带你去马集外婆家过了些日子，一回到家，她就去我家高兴地和我们说：“新生（我的乳名）会走路了”。边说边把你放下来让你走给我们看，大家都拍手鼓励你，你也高兴地光着脚在地上走，不要人抱了……

看到这里，我的眼眶湿润了，二姥居然让我在这个年龄段感受到无与伦比的母爱，给我偿到了人生最大的享受、欢乐和幸福！母爱对我曾经是一种奢望，在我的人生里，总觉得人家比我幸福，总觉得谁都有对母亲亲切的回忆，而我却毫无印象，怎能不让我泪流满面，思绪万千？

在那兵荒马乱的年代，父亲在云南遇到了一个叫郑碧雪的美丽姑娘，哥哥是他们爱情的第一个结晶，他们给他取名周代昆，以纪念那段难忘的岁月，从此他们恩恩爱爱，流离颠沛，相懦以沬，以至在母亲三十多岁离世后，父亲终生不再续弦。他们人生比较稳定的生活是在上海的五六年时间，父亲在当时的国民党军需部门101厂任职，母亲在服装厂上班。我也于1949年岀生于上海，父亲给我取名周代申，申是上海简称，同样是为了纪念。还给我起了乳名新生，意味着和新中国同龄，新的生命，新的生活，新的希望！

1951年，父亲为了响应政府号召精简机构，支援农村，同时也为了回到家乡从事乡村教育，他们义无反顾地从大上海回到老家。

早就听许多老年人说过，你妈妈如果不从上海回到农村，绝不会那么早就去世的，是的，一点也不错。妈妈从来不会做农活，长辈们告诉我，你妈妈虽然是城里人，但她回到农村后什么事都学着干，抢着干，从来都不怕苦不怕累……母亲的勤劳、朴实、善良和贤惠在乡亲们的记忆中留下了极好的口碑。他们还说“好人命不长”……母亲得的病是肺痨，估计是当年在纱厂、服装厂多年工作所致，更和在农村的过度劳累有关。但那时的肺病特效药雷米锋已经问世，他们如果不从上海回到农村，在大城市就能有药可医的，父亲也曾说过。

曾经记得家里有一张母亲的一寸黑白照片，不知什么时候再也找不到了，成了我心中永远的心结，有时居然在梦中偶有所见，那也是一种享受！记得当年看的一部台湾影片《世上只有妈妈好》，我哭得像泪人一般，那时尽管经历过百般的父爱，但是总觉得自己就是一珠小草……老舍曾经这么写道：“没有母亲的人，就像是花剪断了插在花瓶里，纵然有香有色，也是没有根的”。

不知为什么，我在艰难困苦的童年，甚至历尽磨难的中年，却从来都没有在垂垂老矣的当下，对“母亲”一词的理解和思念那么深刻，那么沉重，正如有人说的那样：“没有母亲的母亲节，那是无法言说的疼痛”。虽然我永远无法记清母亲的模样，更无法记清自己是否喊过“妈妈”这个温馨的词汇。

“子欲养而亲不待”，天下的孩子们啊！“别等到没有母亲的母亲节时，才懂得什么是母爱，什么才是一生的牵绊吧”。母亲在，天天都是母亲节，母亲不在，一千个，一万个母亲节也是枉然。行孝需及时，才不会留下遗憾！趁她（他）们还健在时，常常给她们打电话问候，发红包，送鲜花，送祝福吧！

2022年5月8日母亲节上午草于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