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引子 </p><p class="ql-block"> 母亲已离开四年了,可每当听到脍炙人口的四季歌:“春季到来绿满窗,大姑娘窗前绣鸳鸯,忽然一阵无情棒,打的鸳鸯各一方……”,就想起了我的母亲,就想起了我的童年,我的童年是母亲唱着“四季歌”把我摇入漫漫长夜里的梦乡。渐渐长大的我有时会问母亲什么是鸳鸯?什么是孟姜女哭长城……?童年也伴随着母亲讲述“四季歌”里的故事,懵懵懂懂的渡过了我稚嫩的童年时光。</p> <p class="ql-block"> 公元1924年(民国13年)母亲出生在奉天省(辽宁省)大清河畔一个小村落的一户普通人家,姥姥家在村里家境还算殷实。母亲生来俊俏讨喜,虽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母亲还是有条件读了几年私塾。到了十六七岁便显现出,来自骨子里与众不同的漂亮自信高雅和个性的独立。</p><p class="ql-block"> 母亲十八岁时来到北平(北京),在北平结识了父亲。父亲原籍河北沧州新青县(现黄骅市),父亲在北平二伯父的公司里做事。父亲(1919年)比母亲年长5岁,父亲和母亲的婚事由二伯父一手操办。同年1943年秋母亲患上肺结核病(肺痨),20世纪上半叶,抗结核的药物还不是特别普及,死亡率非常的高。虽然1928年英国科学家就发现了青霉素可以治疗肺结核病,但当时正处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这种抗生素药物都用在了战场救治伤员,市面根本买不到,亏得父亲的一位外国朋友,德国医生兰大夫,帮忙搞到了盘尼西林(青霉素)治愈了母亲的肺结核病。</p><p class="ql-block"> 在北平生活的那段时间,是母亲一生中最风光的日子了。</p><p class="ql-block"> 有年冬天父亲几位朋友携夫人在北京东来顺饭庄聚餐,几位太太却提前相约,有车不坐穿着旗袍骑着富士自行车游览万寿山,等几位太太赶到饭庄时个个冻的大腿青一块紫一块,冻得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还不忘苦笑嬉闹,真是出尽了风头。</p><p class="ql-block"> 母亲是个戏迷,北京京剧四大名旦梅兰芳、程砚秋、尚小云、荀慧生,他们的戏在长安大戏院逢演必看。还有须生马连良,谭富英,杨宝森他们的戏,和老旦李多奎。有一次上海京剧团海派老生周信芳,到北京大剧院演出“徐策跑城”,戏票沒买到,后来托一个外国领事馆的朋友弄到了票。</p><p class="ql-block"> 我们小的时候,母亲经常把梅兰芳和马连良联袂主演的打渔杀家;程砚秋主演的三娘教子;尚小云的四郎探母;荀惠生的红娘;李多奎的钓金龟,打龙袍,遇皇后中的故事情节,讲给我们听,兴起还能哼上几句。 </p><p class="ql-block"> 说起母亲年轻时喜欢唱的四季歌,父亲曾调侃母亲为了学会四季歌,饿着肚子连续看了三场电影“马路天使”。四季歌是1937年电影马路天使里的插曲,这部电影是由赵丹,周璇主演袁牧之导演的,反映三十年代老上海底层人民的生活故事。四季歌可算得上是那个年代的流行歌曲了。解放后四季歌在特殊年代被定性为“封,资,修”的糜糜之音,被禁唱了一段时间。</p><p class="ql-block"> 现在网友对四季歌有颇多解读,有的网友认为是纯粹的爱情歌曲;有的网友用虚无主义解释认为,抗战时期用一个大姑娘的眼睛看到在日寇的铁蹄下,大好河山被践踏的支离破碎。觉醒的中华民族,用血肉之躯筑起新的血肉长城,直至抗战到底的坚强决心。</p><p class="ql-block"> 1945年抗战胜利后,国共又打起了内战。1947年在北平母亲有了哥哥。辽沈战役结束后,48年平津战役天津解放,时局动蕩!北平战事一触即发!姥姥放心不下,接连拍了几封电报催促母亲回东北老家躲避战火。此时的北平已被解放军围的水泄不通,公路,铁路已完全中断,逃离北平谈何容易。当时北平国民党守军是傅作义集团。母亲这时想到了在傅作义部下工兵部队一名工程师,和母亲同宗,是本村的一位长辈,正在北京西苑修建临时飞机场(傅作义准备南逃)。母亲托他买到两张飞往沈阳的民航机票,抱着刚滿周岁的哥哥和父亲直飞沈阳,辗转回到东北姥姥家。</p> <p class="ql-block"> 1949年新中国成立百废待兴 ,父亲弃商务工成了新中国第一代产业工人。</p><p class="ql-block"> 1951年母亲生下了我,到1955年我又有了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这期间新中国经历了抗美援朝,美帝国主义对我东北重工业基地虎视眈眈!为防止破坏中央政府做出工业战略转移,选择中国三线腹地四川重庆再造一个重工业区。</p><p class="ql-block"> 父亲有文化又是技术骨干,是第一批参加支援建设大三线的技术工人。1956年冬天携全家六口人从沈阳登上火车,随公司集体前往重庆。 一路进关经由北京到达湖北武汉,由于当时沒有铁路通往西南重庆,公司全体人员(家属)只好在武汉休整,等待武汉(汉口)至重庆的江轮去往重庆。休息了两天登上汉口至重庆的江轮,沿着长江逆水而上3天两夜,乘坐的江轮终于到了重庆朝天门码头。</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我家被按排住在重庆市杨家坪区一幢二层的筒子楼里,一层住了十几户人家。父亲的单位是:“冶金部重庆钢铁公司第三工程建筑公司”。父亲单位主要修建的是练钢练铁的高炉(平炉),父亲会讲英语,日语,俄语,俄语正好配合支援我们的苏联专家,协助他们开展工作。母亲的单位是:“重庆市大渡口水泥厂”,还担任烘焙车间主任,主要生产建高炉的耐火水泥。哥哥在公司子弟小学上学,父亲和母亲上班我和妹妹弟弟都在公司托儿所。</p><p class="ql-block"> 母亲在我们家有绝对的话语权,什么事都是母亲拿主意,只管照做准沒错,包括街坊邻居有个大事小情解不开,都请母亲参谋参谋,甚至闹了矛盾纠纷,都喜欢找到母亲理论一番,母亲总能把各自说合的心悦诚服握手言和。</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父亲工作较忙不经常在家。母亲除了上班,负责日常家务还要接送我和弟弟妹妹去托儿所,家里的事情全落在母亲一个人身上了。 </p><p class="ql-block"> 最值得我敬佩的是母亲过日子,在我的大半生里父母虽然收入有限,但沒见过母亲为生活手头拮据过。母亲常给我们念叨的口头禅是“节好过,年好过,日子不好过;三穷三富过到老;过日子一定要留有过河钱。”</p><p class="ql-block"> 那时父亲的工资每月七十多块钱,母亲也就四十多块。有一段时间每到月底几天,总有三两个工友手头不宽绰了,找到母亲借个五七六块钱把月底几天冲对过去,母亲总是豪不犹豫帮助解决。等月初开了饷他们马上就把钱还给母亲,总不忘千恩万谢的说些感激的话,母亲也总是那句:“谢啥吗,人哪,都是三穷三富过到老,谁家还沒有个缺襟短袖的时候呢,不用谢,不用谢”。</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母亲对我们也总讲三穷三富过到老,但后面总会加上:“过日子一定要留有过河钱”。三穷三富其实就是指人的一生中要经过的人生历程,也是激励人们穷要努力拼搏,富要想到苦时的艰难,起起落落一辈子不知要变多少次,尝尽人间酸甜苦辣咸,风风雨雨都经过才是精彩的人生。“过河钱”,无非是日常生活中,除了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必须花销外,什么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钱可以花,什么钱可以省下不花,什么钱可以缓花,说一千道一万,就是对自已有限收入做到有计划的用,但必须留有余钱以防急需。</p><p class="ql-block"> 一说起妈妈,很多人会想到“慈母”二字,毕竟在大多数家庭中,妈妈表现的都是温柔的角色,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严父慈母”,可在我们家却是相反,一直是“严母慈父”般的存在。</p><p class="ql-block"> 到重庆的第二年我也到了上学的年龄,摆脱了托儿所的全天侯监管,上学一周六天,总算是有了自已玩耍的机会了。</p><p class="ql-block"> 有一天我在母亲的皮箱底下私自拿了5毛钱,和几个同班小伙伴儿到街上,买了一本西游记连环画“铁扇公主”,剩下钱买了西瓜和小伙伴儿们分着吃了。回家后不久,发现母亲非常生气的样子,质问我是不是拿了家里的钱?我承认后母亲把弟弟妹妹赶到屋外反锁了门,不由分说把我按在床边,用鸡毛掸子柄抽打我的屁股。我痛的叫喊起来,叫声惊动了邻居,邻居纷纷跑来隔门劝说母亲。正好赶上父亲下班回家开了门,母亲这才罢手。父亲询问母亲原由才知道,有个一起玩耍的小伙伴儿,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了母亲。母亲认为自已家人告发还可以原谅,可这外人告发岂不是家丑已外扬了,情急之下非常生气才打了我。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挨母亲打,也是最后一次,也是母亲对她儿女们的唯一一次。</p><p class="ql-block"> 母亲不是心疼那5毛钱,而是因我沒有光明正大的索要,偷偷的私自拿钱是决不会原谅的。</p><p class="ql-block"> 由于觉得委屈晚饭我索性不吃,母亲气的继续罚我跪着。兄弟姐妹们陆续都上床休息了,熄了灯我发现母亲床上的蚊帐在抖动,原来是母亲在蚊帐里面不时的观察着我,我便故意挺直腰板接受处罚。眼皮不给做主渐渐打起架来,不知什么时侯跪着趴在饭桌上睡着了。</p><p class="ql-block"> 迷迷糊糊觉着有人脱我裤子,原来母亲已经把我抱到床上,昏暗的灯光下,我侧头眯缝着眼睛偷看母亲,见母亲紧锁双眉眼睛里噙着泪花,用手里的棉絮球沾着典酒,轻轻擦拭着我屁股红肿的地方,先觉着有点凉凉的接下来又有一种灼热的剌痛,我用枕角堵着嘴咬紧牙坚持着,渐渐的有点木木麻麻的了。处理过后母亲看看我她沒有说话,熄灯侧卧在我的旁边,母亲的脸贴着我的小脸,右手抚摸着我的肩和头轻轻的拍着,用她那低沉的鼻音轻声哼起了我熟悉的四季歌,听着听着鼻子发酸我竞抽泣起来。四季歌沒有了往日的欢快清朗,有的是凄凄惨惨惨惨戚戚,有点悲凉,冷清,是后悔,是内疚……</p><p class="ql-block"> 此时母亲柔软脆弱的心,在武汉我走失后重逢的一幕浮现在眼前。那还是武汉来重庆等船在旅馆休整的时候,我随家人一起上街,在一家电影院门前我被突如其来的人流和家人冲散,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找不到了家人,我哭喊奔跑着和家人阴差阳错走了相反的方向。马路边我被当地人围在中间,有好心人问我住哪,爸爸妈妈叫什么干什么的,我说不清楚只知道央求着找爸爸妈妈。 </p><p class="ql-block"> 最后我被送到当地派出所,傍晚警察把我送到一个汉口区失迷儿童托儿所。在这里两个陌生阿姨照顾着我,我哭着闹着跟阿姨要爸爸妈妈,哭哑了喉咙累了乏了,迷迷糊糊睡着在梦中惊醒还是要妈妈。第二天早晨阿姨给我端来一个绿色搪瓷碗,里面盛着半碗粳米饭和炒藕片,我自已坐在堂屋小竹椅子上正吃着饭,忽然房门开了投射进来的阳光刺晃着我的眼睛,我眨了眨眼看见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是爸爸!我丟下饭碗,哇的一声哭着站起来扑向了爸爸……。</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自我走失的那一刻起,母亲和父亲就找遍了我可能到的或已经走过的每一个地方。父亲又和公司同事们用一夜的时间,找遍了武汉三镇(武昌镇、汉阳镇、汉口镇)所有的派出所和收留失迷儿童托儿所,最后终于找到了我。</p><p class="ql-block"> 回到旅馆行礼已收拾好准备出发上船。只见母亲的面容憔悴了许多,红肿的双眼含着泪水呆呆的坐在床边,怀里一只手搂抱着弟弟和妹妹,一只手牵着哥哥的手,生怕一撒手一眨眼就会失去她的孩子似的。见到我回来她放开弟弟妹妹,一把把我紧紧抱在怀里,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了下来,泪水滴在我的头发上,母亲用沙哑的声音哭着说“平儿啊,真要是找不到你,妈就不和你爸爸去重庆了,就算流落武汉街头,妈也要把你找回来。”短短不足一天一夜的时间,真不知道母亲为了我,经历了怎样的生死离别般历炼和痛苦的煎熬。</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早上母亲煮了挂面,我因屁股疼不能和家人在餐桌坐着吃,我站在父亲的办公桌旁吃母亲端给我的面,吃了两口碗底露出一个荷包蛋,我瞅了母亲一眼,母亲冲我呶了呶嘴,这也许是给予我惩罚后的补尝,或许是对我的原谅,一定是的。</p><p class="ql-block"> 记得法国小说家说过一句话“母亲的心是一个深渊,在它的最深处你总会得到宽恕。——巴尔扎克”</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1959年到1961年连续三年,我国遭受了建国以来最严重的自然灾害,农业欠收,人民食物供应不足;中苏交恶,苏联单方面撤走专家撕毁经济建设合同,由于逼迫还债,更加加重了我国经济困难,三线建设停滞工业下马,父亲公司除了留守全部裁员,1962年初夏父亲和母亲响应国家号召返乡。原本可以回父亲的原籍老家沧州黄骅,老家地处天津南位于子牙河、捷地碱河流经处,共有12条河道直流入㴾海,盐碱遍地十年九涝收成不保,经过权衡母亲做主又回到了东北姥姥家。我们家也是第一个来到村里的“下放户”。</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父亲对于农活是个门外汉一切从头学起,母亲倒是很快进入状态,还在生产队里当了几年妇女队长。</p><p class="ql-block"> 随着63——65年四清运动,66——76年文革十年的结束,母亲的儿女们逐渐长大成人。 人们常说母爱就像那涓涓细流,缓缓的流淌,温暖着每一个儿女的心,母爱就像大地和阳光,伴随着儿女们茁壮成长。俗话说:“树大分枝,人大分家。”时间进入七十年代哥哥和我先后成家,便和母亲与家人分开另住了。</p><p class="ql-block"> 随着母亲迈入花甲之年,把儿女们都打理成家立了业本该歇歇了,可她又担负起了带孙子的重任,有时几个孙子外孙都在她的身边,虽然累但看得出母亲的心里是甜滋滋的。为了生活我们也都是为自己的小家整年整月的忙碌着,我们越忙越累越辛苦,母亲虽然心疼,可心里越觉得踏实。</p> <p class="ql-block"> 时间跨入二十一世纪,母亲已是四世同堂的祖奶奶了。每年父母在哥几个家轮流各住几个月,有住城里有住乡村的,春夏住农村,秋冬住城里,父母也乐得住个新鲜。</p><p class="ql-block"> 每逢年节父母的生日,兄弟姐妹们便拉家带口聚在一起,这时是母亲最高兴的时候了,厨房有忙活着美食的;屋里屋外,客厅卧室,孩子们嬉戏打闹着;大人们麻将哗啦哗啦打着;这时候母亲总会自豪的说:“啧啧,瞅瞅我这一堂人”。</p><p class="ql-block"> 母亲麻将打的好,开饭前玩上几圈,母亲九十多岁了打麻将做个针头线恼活计,从来沒看到戴过花镜。我最愿意看的是打完麻将母亲认真数着自己赢的钱时,呡着嘴高兴的象个孩子。母亲不花钱但兜里必须得有钱,我们也时不时的给上几百。</p><p class="ql-block"> 对于这个大家庭母亲心里有杆称,她手里的钱总是会悄不声息地流向她认为日子过的差一点的孩子,这也是兄弟姊妹们认可的。孩子花父母的钱那是天经地义,兄弟姐妹给钱花好象少了点尊严,大家伙也是心知肚明。</p><p class="ql-block"> 到了晚年母亲身体一直不太好,支气管炎,哮喘,心脏病等综合性疾病,照顾母亲一直是父亲的事,我们还真插不上手。母亲和父亲一生恩爱,相濡以沫,母亲虽强势但从未见和父亲吵过嘴红过脸。母亲曾经讲过:“女人啊,脱衣见夫,穿衣见父。”足见母亲对父亲的倚重。</p><p class="ql-block"> 父亲一生忠厚老实,不善言辞,有人说他一辈子“老好人”,但他决不是无原则的老好人。你有了错还认为自己有理,父亲他表面上决不在你火气正旺时和你争辩,等你消了气过三过五,他会找你坐下心平气和的和你谈,父亲总是引经据典找出很多例子,证明你的对错,只讲的你心服口服为止。对强势的母亲也不例外。</p><p class="ql-block"> 父亲是个非常细心的人,不但对母亲的饮食起居照顾的无微不至,而且对母亲的基础疾病也琢磨的非常透彻。父亲有一本关于母亲的病历日志,记了好多年,记录着母亲每一次发病的时间,天气,温度,哪位医生,用的什么药物名称,服用济量效果等等。父亲对于母亲来说即是老伴,又是保姆加保健医生。</p><p class="ql-block"> 母亲的病倒沒有什么大碍,可父亲却在2010年冬月十八,因病医治无效撇下母亲和我们走了,享年92岁。父亲走的当天天上下起了鹅毛大雪,天也很冷。对于父亲的去世母亲倒显得很淡定,只是我们哥儿四个带着风水先生,准备去村西山选墓地时嘱咐我们说:“你爸爸是关里人,住在东北大半辈子就是怕冷,你们选一个朝阳的地方,省得他冷啊。”母亲沒有多佘的话,就这一句话足以包涵母亲对父亲的爱,也足以体谅父亲来东北丈人门口讨生活的不易。</p><p class="ql-block"> 按照母亲的意愿选了一块坐北朝南的山坡安葬了父亲。记得父亲周年母亲和我们一起去祭奠,母亲坐在父亲宽敞朝阳的坟墓旁,看着周围的矮灌木丛(柞树)满意的轻轻点着头,这是对我们刘氏家族东北分支选的墓地(立祖)的肯定。</p> <p class="ql-block"> 父亲不在了,也给了我们亲手伺候孝敬母亲的机会。母亲一辈子就喜欢干净,凡是她住的屋子就显得整洁亮堂,八十多岁的人了,里里外外的衣服从来不用别人洗,我说有洗衣机洗多方便,她总是说我不干活衣服上沒有泥也沒有油腻,自己洗洗toutou就行了。有时她会让我打电话喊闺女过来住几天,妹妹来了陪着母亲唠唠嗑,換洗一下衣服再擦擦身子。</p><p class="ql-block"> 母亲的思想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保守,本来这些事可以让儿媳妇儿帮忙,她总觉得儿媳妇儿必竞是外人,不麻烦就尽量不麻烦,她认为是对儿媳的尊重,就这也让儿媳妇们对婆婆多少也产生了点敬畏之心。</p><p class="ql-block"> 母亲饮食很简单每餐吃的不多,除了正常的一日三餐外,早晚还要喝点牛奶,两餐之间再吃点点心水果。每次吃完饭她总是会把自己掉到桌面的饭粒,汤汁用她自己准备的小抹布,收拾擦拭的干干净净,碗筷放到一边等你一起拿走。</p><p class="ql-block"> 母亲喜欢看央视戏曲频道,你帮她打开调好不用陪着她看,看累了她会自己关闭后休息。 </p><p class="ql-block"> 最有趣的是我有时出去或上街,回来忘记和她打召呼就休息了,她会找遍每一间屋子,直到看见你,摸摸你的头确认是你了,她才会回自己的房间休息。</p><p class="ql-block"> 人常说母亲的心就象浩瀚的大海,她的儿女就是沧海一粟,永远都在她那宽阔的怀抱中,不管你在哪,一声召唤都割舍不下对儿女的惦念。</p><p class="ql-block"> 母亲不需要儿女们过多赞美的语言,也不希望看到儿女们浮华功名的感叹,只要儿女们报个平安,就能催开母亲那张时时牵挂的笑脸!</p><p class="ql-block"> 人世间不论你是襁褓中的婴儿,还是已黄发骀背花甲之年的老人,在自己母亲眼里,儿女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叮咛、唠叨、挂牵会时刻伴随着她,直到生命的终点!</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公元2018年6月6号农历四月二十三,母亲彻底解除了自己妈妈的职务,放弃了母亲的所有责任,撇下她三十多口至亲挚爱的亲人,到天堂找父亲去了,享年95岁。</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尾声</p><p class="ql-block"> 母亲已经离开四年了,可母亲的音容笑貌始终萦绕在我的眼前。每每我一个人独处时,来在母亲住过的房间,看到母亲看电视时曾坐过的椅子,我就情不自禁的打开手机,点开收藏的四季歌戴上耳机,把音量调的很低,靠坐在沙发上闭上双眼手抚摸着母亲坐过的椅子扶手,单曲循环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的听……。四季歌曲调依旧委婉优美,往事却物是人非,只有记忆中母亲的身影,母亲的笑容在脑海里象过电影一样,一幅幅一帧帧一帧帧一幅幅……,渐渐的变得模糊…。醒来睁开眼睛摘下耳机,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自言自语嘟囔呓语着 :“妈,平儿又想您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2022年5月8号母亲节</p><p class="ql-block"> 疫情封闭期间写于家中</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文插图拍摄地:姥姥家村后的大清河。</p><p class="ql-block">拍摄时间2021.08.26.15:08</p> <p class="ql-block">视频《四季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