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文：土豆•陈</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图：网络</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音乐：母亲</p> <p class="ql-block">亲爱的母亲：</p><p class="ql-block"> 您好吗？</p><p class="ql-block"> 这里，阳光灿烂了人间五月。您那边，是否也是山黛水碧，草木葱茏？</p><p class="ql-block"> 时光的指针飞也似地转动，指向了你走后的第24个浅夏。今天是五月的第二个周日，一个属于感恩的日子。我该怎样度过这个没有母亲的母亲节？</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亲爱的母亲，您走后的24个春夏秋冬，儿子做了无数个梦。有的隐隐约约，大多如原像复印。梦见故乡，梦见过每一位亲人，故乡的草木、故乡的生灵、故乡的生活场景，活灵活现在梦境里放映。您的音容笑貌栩栩如生，一声声“碎娃儿”的呼唤响起在耳畔，一次次扑进您温暖的怀抱中。醒后的我常常迷迷糊糊，模糊了现实与梦境。打湿了的枕巾上，徒留几声长叹、几许悔恨。</p> <p class="ql-block"> 昨夜，我又做梦了，母亲。</p><p class="ql-block"> 梦见了通向村口的那条乡间小路，那头的“小山”，这头的叮咛。小路那头拐角处，颤巍巍移来小“山”一样大的庄稼垛柴火垛，那是您背负着一天劳作的收获。只是母亲，雪天路滑，雨天泥泞，裹了足的一双小脚，如何走过陡峭山坡、跨过沟沟壑壑？</p><p class="ql-block"> 路这头，您送儿子去上学、去远行，去戈壁大漠打拼人生。您把不舍和叮咛打进行囊，嘱托儿子好好做事、待人以诚一路走稳。路这头，您翘首以望白了双鬓，等待五千里外的儿子，几年一次匆匆忙忙的探亲。有时，只等到“无法脱身”的一封家信……</p> <p class="ql-block"> 梦见家门口的那棵大榆树。好高好粗，榆钱好甜，麻雀栖息。扫秋天的落叶回家烧炕取暖，光秃秃的枝头上就剩孤独的喜鹊窝。 有一天它光身子躺在地上，为什么？您说断粮了，树皮可以救命。要了它的命，救了我的命。吃了榆树皮熬成的糊糊，儿子就有了榆树一样粗糙的皮肤、坚韧的品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梦见那架老旧的纺车，吱吱呀呀地把羊毛纺细、把麻线纺长。梦见那只磨得光亮的顶针，戴在你右手中指上，纳鞋底、补衣裳。儿子就像是那枚针，在您的推动下克服困难坚定前行。梦见那个针线菠萝，梦见补了又补的衣衫，梦见慈母手中线，临行密密缝……</p> <p class="ql-block"> 梦见您的那次“远行”。一辈子生活在黄土高坡，不到两百里路的清水县城，竟然隔断了兄妹之间五十年的音讯。那是您去过最远的地方了，也是我的第一次远行。圆梦之旅，您找到了从小失散的两位哥哥，我终于有了会唱秦腔的舅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梦见您日渐瘦弱的病体，日渐牵挂的眼神。梦见陪您去县医院，您不想去而不得不去的地方。诊疗结果异常残酷，一切都太晚了。回到家里，虚弱到下不了炕。您隔着窗口，我站在门口，母子间的对望，竟然是绝别，竟然是儿子一生的伤痛、无尽的悔恨。不孝的儿子，居然没能赶上给您送终……泪在肚里长流，悔在心底滋生：那里有后悔药可买？！</p> <p class="ql-block"> 亲爱的母亲，常言道母子连心，您一定时常牵挂我们。大姐、大哥、二姐，还有“碎娃”我，兄弟姐妹四人、四个家庭一切均好，孙辈们都有出息，已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故乡近十年变化很大，当初的黄土高坡变作多彩梯田，路通电通水通网通，政通人和风调雨顺，有吃有喝啥也不缺，勿念。</p><p class="ql-block"> 能有这样的幸福生活，是原先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p> <p class="ql-block"> 现在是人间初夏，我也好些年没有在这个季节回过故乡了。想来，咱家的麦子正在拔节抽穗，在暖暖的阳光下，碧水般荡漾着软软的和风。油菜花黄得烫金，被自己的美压弯了腰的一串串洋槐花上，结满了蜜蜂。</p><p class="ql-block"> 家门口的樱桃，玛瑙一般熟透了，甜得醉人。那棵大接杏的果子泛着淡青，该是酸掉牙的味道。东屋檐下的一窝小燕子张嘴等待父母亲喂食。后院里那棵挂满果实的老梨树下，老母鸡带领一群鸡娃儿刨土捉虫。</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朝阳照耀着家里那几间土墙木梁灰瓦房，您盘腿坐在正房土炕上，浑身发光。一双手依然灵动，正在缝制的那顶草帽，漂亮又结实，一枚向阳花盛开，那是您安放在我头顶上的第三只眼睛。</p> <p class="ql-block"> 亲爱的母亲，您给我无尽的爱，唯恐养我不大、爱我不够。您没有文化，很少跟我讲大道理，总是身体力行地告诉我，只有虔诚春播，才会有秋天的好收获。您留给儿子的唯一教导是，做人要善良、真诚。</p><p class="ql-block"> 感激您母亲，您安放在儿子心中的品行，如您的善良一样光辉，使我在仁慈和宽恕中，直立行走。继承了您给予的精神财富，儿子无比富有。</p> <p class="ql-block"> 亲爱的母亲，您走后，儿子才觉得，您的爱如海一样辽阔，花一样温柔。像长江黄河，奔流不息；如涓涓细流，温情绵绵。才懂得，在母亲身边的日子，才是人生最大的幸福。才觉得，有好些话没来得及对您说，有好多事没有来得及为您做。</p><p class="ql-block"> 您走了，儿子头顶上再也没有了您用一双长满老茧的小手，撑起的那片蓝天，我这叶漂泊的小舟，到那里去停靠母爱筑就的港湾？</p> <p class="ql-block"> 每年的这一天，任何力量都挡不住倒海似的思念。好想您啊，母亲。好想回到有你守候的家，回到从前。想赖在您怀里撒娇，想品尝您哈气里的甘甜。想感受拥我入怀的温暖，想听一曲那首伴我入眠的儿歌，想穿一件您亲手缝制的衣衫。想替您拨亮那盏昏暗的煤油灯，想捧上一杯茶，端上一碗饭，让儿子再尽尽孝道，那怕只有一天。</p> <p class="ql-block"> 母爱太深，一生难以偿还，注定一辈子亏欠。此刻，我的心底插满了烛火，像收割后的麦茬一样多；我的心头挂满了纸钱，像那棵大榆树的榆钱一样多。然而，此刻，除了怀念，我还能做点什么？！</p><p class="ql-block"> 亲爱的母亲，就让这封信，带去儿子无边的思念、深深的感恩，和永恒的祝福：</p><p class="ql-block">祝亲爱的母亲</p><p class="ql-block"> 顺遂如意，一起安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不孝子 碎娃 </p><p class="ql-block"> 壬寅初夏（5月8号）</p><p class="ql-block"> 于上海 杨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