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献给母亲

紫钥弦歌

回首

作者 李淑慧

曾多少次提起笔，满怀虔诚地抒写父母的爱，可是在父母亲那博大而无私的爱面前，我的文字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蓦然回首多年前，母亲矗立风中的身影，竟如此深刻，如此清晰。

那一年我去离家近百里的关山外去读书。父母为了我的生活费，除了忙活家里的几十亩地之外，还要到山里挖一些野药材晒干卖了给我攒学费。就连下雨天也不歇息，雨天里父母一边放牛放羊，一边披着塑料纸做的雨披在山林里挖药材。每天下午他们回到家里，衣服都能拧出水来。而母亲更是辛苦，地里、家中里里外外一个人。照顾多病的奶奶，就连每个夜晚，我总看见母亲忙碌的身影。

为了添补家里，还养了一头猪。无论刮风下雨，多苦多累，十指渗血，母亲也从未吭过一声，没有半句怨言。父母的这份爱，时常浮现在我年幼的心灵深处，督促我努力学习，不断进步。

一次周五赶路步行回家拿馍、拿面。周六帮父母干了一天的地里农活，周日就要早起，步行一百多里的山路赶回学校上下午课，没料到天气昏沉沉的，天和地连接在一起，阴沉沉，雾蒙蒙的，出山的唯一途径是大卡车进山拉运木头，或者是三轮车出山，再就是步行出山。看到这样的老天，是不会有进山出山的车子了。还有拉木料的卡车看样子也是不会进山了。吃过早饭，母亲执意要送我到山顶。我心里就后悔了，早知道这一周回来给母亲添麻烦，说什么也就不回来了。

母亲背上连夜给我做的炒面（西北的一种面食），我背着母亲炸的油饼，我们一前一后，在茫茫关山里行走。母亲边走边担忧地说：“这天气，你一个人走怎么能行呢？”我说，妈，我都长这么大了，不要再担心了。她又开始唠叨让我好好学习之类的话。

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茂密的树林间，晃动着我和母亲的身影。走到半山腰上。忽然听见有拖拉机的响声，这就是出山的唯一交通工具，我和母亲不约而同的尖叫出声来，“有车！”母亲边抄小道跑去，边气喘吁吁地跟我说话，让我跟上她。我使出浑身的力气，紧追在母亲的身后。由于捷径的道路都是没有什么人会走的山道。也是非常的陡峭。等我们手脚并用的跑上了公路。只能听见拖拉机的声响，看不见拖拉机。它沿着大路已经跑出了老远了。

母亲不由分说又抄另一个近路去追拖拉机。我也跟在母亲的后面跑着，我越来越感到嗓子干渴难受，心从嗓子眼里快要冒出来了。其实我是班里体育最好的，长跑短跑都不在话下，随便就能跑过母亲的，但是这几天刚好是例假来了，体力不知怎么就一下子跟不上了。

跑了一段路，我实在跟不上母亲了。便一下子跌坐在山坡上。我说：“妈，咱不追……了，我……实在跑不……动了，我可以自己走出去的……”母亲回过头，叫着我的名字，大声喊着说：“你个没出息的，站起来跑。”母亲的声音很大，振动得山里的伢娃娃乱叫。也一下子振醒了迷迷瞪瞪的我，我继续坚持着爬起来，艰难的跑向上山的小道。

当我连滚带爬的到了出山的公路上时，母亲已经拦住了那辆拖拉机，气喘吁吁的与司机在交谈。我终于坐上了出关山的拖拉机，母亲解下身上的绳子，把面袋子从背上取下来，放上车。我接过面袋，热热的，湿湿的。我强忍住眼泪，尽量不看母亲。车子开动了，母亲在后面大声喊：“董瑞（我小名）把手扶好，坐稳了！”

当我透过泪眼，再看母亲时。母亲一边往回走，一边擦着额头的汗水。她渐渐远去的背影，背上被汗水浸透了一大片，望着她弱小的身躯无力又无助的在风中颤悠悠的，我感觉到只要有一阵风，就会把她吹倒。我的眼泪喷涌而出，我不敢再去看她，任凭心中的愧疚与感激化作汹涌澎湃的泪。尽情地流淌，飘洒……

我多么希望拖拉机能开慢一点，不让山梁隔开这母女深情，我多么想抱住母亲，给她揉揉腿，给她捏捏肩，陪她走着那样漫长的山路，一起再走回家。

拖拉机越走越远，驶出了关山，望着母亲越来越远的身影，我擦干眼泪，手里紧紧地握着母亲的油饼，炒面。

这天，成了我刻骨铭心的记忆。母亲瘦弱的身影，拼命追拖拉机的一幕，时时在我眼前显现，让我感动，让我心痛，身在异乡的我看着各种各样车子穿梭在柏油马路，我就会想起那天的拖拉机，想起弯曲的山道，还有那振动得崖娃娃响的回声。

这一幕，时时鞭策着我，鼓励着我，让我坚信一个道理，人生只要信念坚定，就不怕高山荆棘，只要脚掌属于自己，就不胆怯千山万水。

天中女书博雅文学社

顾问：石浅 崔正义 刘艺

主编：王世昌

编审：郭建光 岳小华

责编：柳纯霞 王金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