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母亲，母亲</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文/玉涵</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我的母亲。很庆幸我的母亲年逾古稀依然身体健朗，安然独立而坚强。她一人一间小屋，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从不牵累儿女 ，静静地安享晚年。我就能时时刻刻感受来自母亲的温暖，一份任何人，任何东西都不能代替的温暖！</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其实母亲是无数个平凡的母亲中的一位。她从小家境贫寒，外祖父生养了七个女儿，她排行老三，但是只有她最得外祖父的偏爱，因为她从小就特别懂事，像男孩子一样替外祖父承担家庭的重担，跑山采野货，砍柴担水，贩卖山货小商品……一个没成年的女孩子所做的事情，有些成年的男子也未必能做得。勉强念到初中毕业，她就顺从了外祖父的安排，匆匆的嫁作人妇，只是因为外祖父认为，父亲虽然家境同样贫寒，但是为人忠厚老实，而且每个月能有三四十元的工资收入，日子是可以过得去的。于是正是青春懵懂的母亲，顺理成章地成了一个林业工人的妻子。她心中爱情的火苗还没有燃起就悄悄地熄灭了。那个年代，爱情绝对是生活的奢侈品吧！</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于是，她成了我的母亲，成了我们兄弟姊妹四人的母亲。我排行老二，也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子。</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 在我的记忆中，母亲是忙碌而强势的。虽然她与只有小学三年级文化的父亲极少吵架，但是我是能感受到她心里的不如意的。即便如此，她还是坚守着自己的家庭，从未有过丝毫的非分之想，而且把我们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每当家庭遇到巨大的困难，都是她以一个柔弱的女子的肩膀撑起我们头上的一片天。父亲工作上的困难需要母亲帮忙；父亲交友不慎，酒后挨打差点丧命，并且被诬告，吃了官司，是母亲奔走应对；我们长大了要安排工作，是母亲想尽一切办法，以她一个普通女人的眼光和能力给我们谋一份工作。这时候母亲在她老师和同学的帮助下，也拥有了一份工作，在粮店做售货员。四个儿女在学业上都不算成功。哥哥职业大学毕业，运气极好分配在学校工作，我技校毕业去了电业局，二弟退伍转业去了铁路，老弟早早接了父亲的班，成了一名林业工人，他虽然最小，却是我们四人当中第一个拿工资的人。这都是母亲费尽心血的结果，父亲的态度往往是“儿孙自有儿孙福”他是丝毫也不费这个心思的。</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父亲后来身体不好，得了肺心病，这也正是我们陆续成家的时候，家里家外更是母亲一个人操持着。要是放在现在三个儿子成家，那简直是无法想象的事。好在那个时候，无房无车是可以娶到媳妇的，何况他们三个都有一份稳定的收入呢？不过婚姻自然是讲究门当户对，兄弟三人娶的媳妇都是普通人家的女儿，而且都没有稳定的工作收入。这时候母亲不仅要照顾生病的父亲，还要帮衬三个年轻的家庭。仅仅靠父母那点微薄的退休工资是绝对不够用的。好在母亲足够勤劳，物产丰富的大兴安岭馈赠给母亲物质财富，不过这份财富不付出汗水是得不到的。我可以想象母亲的那份辛劳，但是换成我，绝对是吃不了那份辛苦的。一般人都受不了。母亲就是这样靠一双手，创造着家庭的财富。就是在极困难的时候，她也从没向儿女要过一分钱，反而是在我们有困难的时候来帮衬我们。</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母亲于内撑起了我们头上的一片天空，于外母亲善良而且乐于助人。无论在多么窘迫的日子里，左邻右舍，只要是有求于她，在她的能力范围之内，她是极少拒绝的。印象深刻的是母亲工作之后，生活条件稍有改善，那个时候买粮用粮本，是有定量的，而且要凭票购买。没有户口的人家是没有粮票的，要吃高价粮食，于是母亲就会把我家每月剩余的粮票无偿地帮助给身边需要的人，我家的邻居，我们兄妹四人的同学朋友，都曾经得到过她的帮助。但是这些事情，她从不记在心上，更不需要人家的回报。</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这就是我的母亲，她用她的勤劳善良和隐忍影响着我们，教育着我们！现在她已经年逾古稀了，但是依然健步如飞，走路我是跟不上她的节奏的，而且这些勤劳的习惯，她依然保持着，每年从春天长出第一棵婆婆丁开始，直到秋天的山丁子落地，她都会不停地往山里跑，每次回来都是收获满满。现在她绝对不是为了生活，而是一种习惯，也是一份快乐！应时的野菜野果，我们依然是最先品尝到，老大家送一盆，老二家送一碗，对于年迈的母亲来说，是一种幸福的享受吧？她把一生的心血都倾注在了我们身上，只是为了让我们不再吃她所经历的生活的苦。现在，她是知足的，因为我们四人虽然没有大富大贵的，但是还都说得过去，我们家庭和睦，身体健康，略有积蓄。她说这样就满足了！母亲就是这样:给予我们的多，要求我们的少。</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终于，我为母亲。当我成为母亲后，我才知道我有多么愧对母亲，我才真切地感受到我曾经把母亲伤得有多深！作为家里唯一的女孩子，我绝不是被父母娇宠的那个，因为小时候的我是现在令人羡慕的“别人家的孩子”，虽然其貌不扬，但是聪明懂事，不仅学习不用父母操心，而且眼睛里有活，能分担父母的辛苦，中学时，我就能起早做饭，洗衣洗被，擦玻璃胡窗缝，样样活都会干，不用人教，更不用谁去指使。会看父母的脸色，从不惹她们生气。就是这样一个在父母的眼里乖巧懂事能干的姑娘，却做出了一件至今回想起来仍令我心痛和不愿提及的事儿——偷偷调转了工作，留下一封信，不辞而别，远嫁他乡！那时真的是被所谓的爱情冲昏头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信守一份承诺，那个想法极傻:如果错过了这个男人，就再也找不到他了。可是我的父母我的家却永远都在那里，我什么时候都能回来，母亲也永远是我的母亲，没有人能改变！现在想想，我几乎不敢相信那居然是我做出来的事！当时怎么就没想到母亲看到那封信时是怎样的肝肠寸断呢？就是随便养的一只小猫小狗丢了，主人也会难过好久，何况是母亲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呢？真的是一念之差，成了我今生不堪回首的痛！不成为母亲，我就不知道自己有多么愚蠢！</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结婚后，我也如我的母亲一样，坚守自己最初的选择，但是两年后我下岗了，而这时我迎来了一个新的生命，我的女儿降生了，经历了生产的痛苦，我也成为了一位母亲！至今我仍然清晰记得我看见女儿的第一眼:她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紧紧地望着我，那眼睛水灵灵的，仿佛会说话！然后就是她一双莲藕一样的小胖腿，一蹬一蹬的，瞬间我的心就被融化了，从此我的世界里就都是她。即使我的乳头被她吮吸得裂了一道口子，每次吃奶都是钻心的痛，但我依然觉得很快乐！</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看着她一点一点地长大，我始终感叹着生命的神奇，我也知道自己肩上的责任重大。但是初为人母，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让她健康快乐的成长。</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我们夫妻双双下岗，得自谋出路，养家糊口。于是我应聘到一家私立学校做了一名小学语文老师，虽然工资微薄，但是也算是实现了我的一个理想，教书育人总是一件能体现生命价值的事。私立学校工作量很大，还要经常值夜班，我们还一直和公婆住在一起，公婆还有两个儿女没成家，来往的亲戚又非常多。我的女儿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我忙碌起来，往往就忽略了她的感受，但是她却从来没有哭闹过，很乖巧，很懂事，也很依恋我。她小时候睡觉，总是会摸着我的耳朵，或者是胳膊，这样就会很快睡着了。可是只要我起身离开，她马上就会醒，然后就会哭着找妈妈。</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那时候我既要忙工作，还要忙家里，我就在心里想:做一个女人真的不容易，一辈子太累了，我的女儿在我身边的时候，我绝不会让她像我一样挨累，我要让她多享几年福。所以我无论多忙多累，也不会喊她来帮助我。现在想想我这样做是不对的吧？</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我知道普通家庭的孩子想要改变命运，学习是最好的一条捷径。可是偏偏在女儿的学习上，我也没引导好。我作为班主任，教育引导学生是成功的。但是作为母亲却是失败的。孩子大学考的不理想，五年后总算拿到了本科学历和学位，但是她又不喜欢所学的学前教育专业，虽然这都是她自己选择的结果，但是我依然很自责，也许是我的眼光短浅，引导的方向有问题，可是一切都不能回头重来，看着她的不愉快，我的心里也像喝了油一样难受！</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孩子不如意，说到底还是母亲的无能。不禁让我想起她小时候的一件事。每年六一的时候，我都会给她买一条好看的裙子，那一年我给她买了一条粉色的裙子，她很喜欢，可是回家再试穿的时候，我发现拉锁坏了，我就让她脱了下来，并且一再叮嘱她，别再穿了，明天去换一条。可是第二天早上，吃完饭我刚要出门去上班，却发现她居然又把那条裙子拿出来穿，我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一顿吼，一顿掐。现在想起这件事，我很自责，不就一条裙子么，即使坏了不能换又怎么样呢？孩子那么小，对于特别喜欢的东西怎么能有自控力呢？还不是因为心疼那点钱才发的脾气吗？真是不应该啊！</b></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从一条裙子，到大学选学校选专业，再到现在的找工作，作为母亲，我已经身心疲惫，而又无能为力！感觉我和女儿之间是有一道厚障壁的，我总是无法走进她的内心，不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我又能给予她什么！我的母亲当年为了我们四个孩子的出路，也是如此的受煎熬吗？或者是我应该退后一步，学学父亲的态度: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马牛！可是我真的做不到啊！</b></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 style="font-size:20px;">其实我作为一位普普通通的母亲，和我的母亲，奋斗的目标是一样的:希望我的女儿能够自食其力，平安健康，而已！</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一个女人一生可能会有几个角色，最幸福的角色是做女儿，最轻松的角色是做姐妹，最愉快的角色是做朋友，最无辜的角色是做妻子，最难做的角色是做母亲！但却是千千万万个平凡而伟大的母亲汇成了奔流不息的历史的长河！</b></p><p class="ql-block"><b> 写于2022年母亲节</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