凋谢的灯花

大振

棉油灯芯燃烧着豆大的灯火，

发出的光亮暗淡微弱，

我在灯下背诵着课文，

娘在灯下为棉裤补破。

* * * * * * *

棉油灯芯燃烧着豆大的灯火，

乡村夜间点灯的机会不多，

呼啸的北风从茅屋的缝隙钻进来，

寒气逼人，把光亮随意地摇晃抚摸。

* * * * * * *

读书声里，灯光摇曳晃动；

剪刀声中，灯光跳动闪烁。

只有燃烧成灰烬的灯花，

绽放后凋谢，灯芯渐渐地萎缩。

* * * * * * *

我背诵着孟郊的《游子吟》，

心潮起伏翻滚着层层洪波。

抬头深情地看了娘几眼，

油灯像我一样泪眼婆娑。

* * * * * * *

那一刻，我十分后悔白天的过错，

心血来潮，调皮顽劣上树去掏鸟窝，

不小心从树上摔了下来，

鼻青脸肿，棉裤被树枝撕开扯破。

* * * * * * *

我知道闯了大祸一一

沉重的代价会是什么。

忐忑不安地度时如年，

承受痛苦的煎熬和折磨。

* * * * * * *

事情很快地有了结果，

头上的伤肿让我无处藏躲。

娘伸手摸了摸我的伤肿，

一声叹息，泪珠从她眼里滴落。

* * * * * * *

当晚，破例地点燃棉油灯，

劳累一天的娘赶做针线活。

寒夜深处乡村早入了梦乡，

娘僵硬的手指穿针引线抖抖嗦嗦。

* * * * * * *

第二天，我的腿不再露裸，

第二天，加补丁的棉裤更暖和。

这一切，回想起来历历在目，

这一切，刻骨铭心珍藏在心窝。

* * * * * * *

好想让时光来一次倒流啊，

好想再犯一次少年时代的过错。

与娘亲相处在暗淡微弱的灯光下，

看灯花绽放，冉冉凋谢，缓缓飘落。

2019年8月15日于重庆渝北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