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维山这个地方,许是和我有缘,不然,我为何会一次又一次的前往。</p> <p class="ql-block">今天下午,我在办公室喝茶,斌哥突然说要去维山,访曾文轩老师,问有没有人一同前往,这么顺便的机会,我怎么会错过呢,涵梅也一拍即合,可彼时,窗外正下着大雨,可是雨,怎么会阻挡我们呢?没想到同行的还有肖老师,于是我们四个人就冒着雨出发了。</p> <p class="ql-block">曾文轩老师,是我老师的老师,我和涵梅正在学他编写的《曹全碑》,老早就想去见见了,也许能取点经,就算不取经,见见也是极好的。</p> <p class="ql-block">或许是斌哥开得很快,或许是对这条路亲切又熟悉,我们随便聊聊的功夫便到了。</p> <p class="ql-block">我曾经在脑袋里幻想过曾老师的家大概会是什么样子的?应该是豪华的乡间大别墅。我也曾迷惑过中书协的书法大师为什么住在维山里不肯出来?这个答案我倒是没有推测过。</p> <p class="ql-block">车停在一个乱石坪里,连水泥都没有铺,旁边是一间很老的房子,门外出来一个老头,我不认识他,我心里也疑惑,难道这是曾老师吗?和想象中不一样啊,和照片也不一样啊,直到斌哥下车,介绍说:“这就是曾老师。”我才恍然,曾老师把我们引进门,一楼堆着很多农具,还有小鸡在啄食,乱糟糟的,我有点吃惊,曾老师引我们去楼上,二楼果然是别有洞天的。</p> <p class="ql-block">我想到了《陋室铭》,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映入我眼帘的是满屋的字画,大幅的,小幅的,隶书的,楷书的,装裱的,凌乱的,就这样挂着,贴着,也许精心布置过,也许就是随性的。桌子上摆了很多砚台,笔筒,毛笔,都长得奇奇怪怪的,还有些我叫不出名字的木头。</p> <p class="ql-block">曾老师老早就给我们准备了茶,我们坐下来喝茶,嗯,茶杯也是奇形怪状的,各具特色,不过我都很喜欢,我想,我的茶肯定是因为这个茶杯而香的。</p> <p class="ql-block">曾老师戴着一副很古老的眼睛,斌哥请他看字的时候,他得把眼镜取下来,摆在桌子上,然后拿得很近,才看得清,他边看边品评,有些话我也听不懂,我才学书法不久,只能说才一只脚迈进了门槛,但是斌哥在不断的点头。我起身站在曾老师旁边,听着他对一笔一画的解析,似懂非懂的样子。扯了一阵子后,斌哥请曾老师给他带的几幅作品题字,于是,我得以见到了大师写字的风采。</p> <p class="ql-block">曾老师带我们去了书房,我一眼看到的是一个大书架,我细看了一下,都是些古老的书,还有很多繁体字的书,基本没有现代的书,我问曾老师,这些书你都看了的吗?他说经常在翻的,我还是挺震惊的,我想大师大概就是这样练成的吧,转身之间,曾老师已经坐在书桌旁了,他拿了只毛笔,准备题字,我认真的看着,他很瘦,我看到了他挽起袖子的手臂上爆出的筋,运起笔来,果然是刚劲有力的,又很干脆,我的眼神全在笔上,忘了看他此时的表情,应该是很专注的样子吧,写完后,他拿出印泥盖了个章,装印章的盒子很精致,透露着古朴,斌哥还带了一幅曾老师以前放在正大的作品,但忘了盖章,让曾老师给盖个章,不然有人怀疑那是斌哥伪造的,曾老师说,这个就扔了算了吧,可是还是往上盖了一个章,斌哥赶紧去收,身怕真给他扔了,我们都笑他,斌哥一本正经的说,他真会扔的,曾老师转身给他去拿另一个印章,此时作品已经被斌哥卷起来了,他激动的忘记了原来还只盖了一个,于是斌哥又把作品铺好,再盖了一个章,赶紧收起来。</p> <p class="ql-block">我们出了书房,继续喝茶闲聊,屋外,雨下的正大,滴答滴答的,我推开关着的推拉门,一抬眼,便看到了远山的朦胧,似龙腾,又不似,我的心,便被拉了好远好远,这神奇的地方啊,我倚着门框,闭上眼睛,去听一听这石屋的雨声,我喜欢听雨,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我听着石屋的雨,又想到了《陋室铭》,是啊,何陋之有?</p> <p class="ql-block">斌哥很机灵的请曾老师给我们指点一二,于是,我赶快拿出我收在手机里的练习稿,请曾老师帮我看看,他接过手机,把字一个一个的放大,他先是表扬了我,说我有几个笔画写得很好,说实话,我听了很高兴,一会后,他跟我说,横画取势不太对,我都写成了楷书的势,这是我从来没有注意到过的地方,我特别高兴,涵梅也赶快凑过来,请老师帮她看看,哦,她的毛病和我差不多,我们趁机请教了书画作品的欣赏,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我这才真正领略到大师说话的艺术,曾老师教我们看虾的时候,说这个虾画得像水晶,曾老师教我们看字的时候,说这个字写得很熟练,我说,那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他说艺术就在是与不是之间。</p> <p class="ql-block">我们走的时候,雨已经停了,曾老师出来送我们,我挥手和他说再见,但仿佛,我也是和我那些浮躁的坏情绪说再见,前几天,斌哥和我说,佛语有云,要忍辱,然后才能得道,曾老师可以一直住在这维山脚下,日复一日的,定也是受了很多寂寞的,或许,他享受这种寂寞,而我自己的那些小悲伤,和这日复一日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怎么不能忍了呢?又或者,我怎么不能去享受那些悲伤呢?在车上,我问斌哥,曾老师为什么住在维山不出来,斌哥说,他是一个真正像陶渊明一样的人。哦,忘了介绍斌哥,他是我的老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