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在我们山东农村有这么一句老话道尽了失去娘亲的孩子的那种无助和哀伤。如今,我的母亲已经去世十年了!十年中我曾多次在梦中想起母亲生前的音容相貌。</p><p class="ql-block"> 明天就是“母亲节”了,同事、朋友们都在谈论自己的母亲、晒出自己的“母亲节”礼物,而我又一次回忆起娘生前的点点滴滴,突然间泪奔。</p><p class="ql-block"> 他们都有母亲,独独我没有!</p><p class="ql-block"> 于是想起娘去世后我写下的那些思念:</p> <p class="ql-block"> 《母亲的葱花油饼》</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五年前,母亲不幸偏瘫,从此她就彻底失去了劳动能力。右脚软弱无力走路磕磕绊绊,右手举箸提壶倍感困难,而且由于嘴角歪斜,有时半天才能把一汤匙稀饭喂到嘴里,还总是沥沥拉拉弄一袖子。特别是大小便之后,总见她用牙咬着衣角两手努力地鼓捣半天才束好腰带。但即使这样,好强的母亲决不肯让人帮忙。</p><p class="ql-block"> 由于腿脚不便,所以母亲很少洗澡,她身上的汗臭味和尿骚味常常惹得大家很烦。为此,母亲大部分时间都在忙着洗衣服,每每回家看到她在水缸旁那伛偻的背影,常常使我不禁黯然泪下。我们兄弟几个工作都很忙,每个月也只能抽出几天的空闲照顾她。母亲就这样艰难的生活着。不,是生存着!</p><p class="ql-block"> 五月二十七日,这天几乎是今年以来最热的一天。这天我和弟弟约好回家给母亲痛痛快快地洗一个澡。我们在天井里晒了满满的一瓮水,然后把母亲抬到树荫下大铁盆里,慢慢地把温水一瓢一瓢的浇过母亲的头顶,看着母亲那稀疏的白发和裸露的头皮,心里酸酸的。泡透之后,我和弟弟便开始往母亲身上抹肥皂和洗发水,同时用澡巾轻轻地替她搓灰,每搓一下,都会搓下一条条粘糊糊的灰垢。当满盆子水都污浊不堪的时候,母亲的背上依然油乎乎的。我又给母亲抹上了第二遍肥皂,沉沉积多年的老油灰连同皮屑都被彻底的清洗了下来,母亲的背上、胸前都搓起红红的一片片一道道。我们谁也没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母亲的眼里早已噙满了泪花。在给母亲擦胸的时候,我才发现:——母亲真的老了!全身的肌肉都软绵绵的,就连那对曾经哺育过我们的乳房都已接近风烛残年,恹恹的耷拉到了肚脐眼。</p><p class="ql-block"> 泪水,不知何时早已悄然滑过脸颊,落入水盆。我怕母亲看见,掩饰地擦了把脸。洗完澡之后,母亲精神了许多,拉着我们的手问这问那。吃过午饭,母亲说我们回家一趟不容易,催促我们顺便到叔叔、大伯及街坊邻居家串串门,平日里他们照顾不少。</p><p class="ql-block"> 下午五点多,我们回到家。刚一跨进门槛,一股诱人的葱花香味便扑鼻而来。锅屋(厨房)里,母亲正光着脊梁用沾满面粉的左手吃力的翻动着炉锅里的油饼!她背上汗渍渍的,脸上的汗水顺着发梢滴在锅沿上嗞嗞的冒着热气。母亲用牙咬着一根筷子拨弄着烧到外面的柴火,然后再侧过身子小心地倚在锅台边上。炕沿上的笸箩筐里躺着几张早已烙好的油饼,金灿灿的冒着油光,散发着浓浓的葱香味。我和弟弟顿时愣在了门口,我们无法想象母亲是怎样拖着残疾的身躯和面、切葱花、调和油盐、搓面剂子、擀面皮子!</p><p class="ql-block"> 这几张油饼,母亲所付出的体力,绝不亚于她年轻时在炎炎烈日下割一天的麦子。泪水,顿时模糊了双眼。</p><p class="ql-block"> 见我们回来,母亲直了直腰,有些歉意的说:“哎,自打得了这毛病,右手就像死的一样,面皮擀的有些厚,可惜又烙糊了,恁兄弟俩小时候最爱吃油饼了”。</p><p class="ql-block"> 回到家,我把这些油饼分给女儿、老婆还有要好的同事和朋友。我知道,这葱花油饼里饱含着浓浓的母爱。</p><p class="ql-block"> 母爱,如同这葱花油饼包含着母亲的汗水、泪水和一生的牵绊,包含着生活的葱花油盐,包含着母亲的舐犊情深。一层一层,不论你走多远,不管你在干啥;一张一张,不论你多富有,不管你官多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