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树开花了

朱一

　　在小区里散步，看到凤凰树开花了。

每年的五月，凤凰树花都如约而至，殷红的花朵挂满树梢，像红霞像彩云飘落处处。

在我的记忆中，印象最深的，感觉最美的，是下乡时在农场见过的那片凤凰树花。

1968年11月，我下乡到了雷州半岛五一农场，1969年改制为广州军区生产建设兵团七师九团。1972年，我从生产连队调到机运连，先是开了一年手扶拖拉机，主要是跑跑腿，给其他拖拉机运点油料或者工具，为需要的连队送点小量物资，晚上嘛就送电影下连队，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如果遇到团部开大会，我就负责开手扶拖拉机，帮团部食堂到畜牧连（13连，原先的百亩队）运头猪回来。

13连建在一个小山坡上，连队外围种着一大片凤凰树，五月的时候去13连，隔着一片开阔地，远远就可以看见那一大片开了花的凤凰树，连片的红花就像彩霞散落在山坡上，让我情不自禁地哼起邓韵唱的那首《毛主席关怀咱山里人》：“凤凰树花开像彩云哎……”，可惜那时没有照相机，不能把这美景记录下来。五十年过去了，每到五月凤凰树花开的时候，我都会想起13连那片凤凰树，那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的，最美的凤凰花。

去13连的那条路，还有刻骨铭心的记忆，我的一个知青好友，就长眠在那路旁。那是一个月黑风高寒冷刺骨的深夜，他们负责开挖的水井塌方了，所有的人都成功脱险，唯独他沉到水底。尽管我拖着疟疾初愈的病体，顶着凛冽的寒风潜下六米深的水底去找他，终因为天寒气短，未能带他浮出水面，直到八台水泵连续抽水十二个小时，才看到他的遗体。后来，他就被埋在去13连的路旁的一个简易的墓冢里，一块没有油漆的木牌写着他的名字和身份。

五十年了，很多记忆已经模糊，很多事情也已淡忘，但通往13连的那条路却实在难忘，那位知青友人，和那片红云般美丽的凤凰花，一直在我的心上。

我和我的手扶拖拉机。

和生产队的部分知青朋友合影。

1974年，我在机运连二机排工作，这是与其他知青拖拉机手一起吃饭。

1975年调到一机排工作，与其他青年拖拉机手合影。

在农场农忙会战期间，与三机排的拖拉机手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