唠点上世纪的事儿(4)

颖洁

初来人世间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十七的月亮扎眼亮。”可我出生的那个冬月十七的晚上，寒风吹走了月亮，吹落了雪花，地上铺了一层银。

十几岁的时候，依偎在奶奶的怀里，曾听她唠过我出生时的情景。奶奶不识字，我曾笑过她连粮票都不认识，但奶奶对我出生时的描述是颇有画面感的。

那是一个风雪交加的傍晚，饭菜摆上桌还没有吃，母亲突然“觉景儿”，肚子疼得厉害，父亲跳下炕，冲出房门，从邻居家借来带车子（手推车），裹着薄被子的母亲坐了上去。

赶往医院的路虽是县城里最宽的一条街道，但路面坑洼不平，又铺了层雪，父亲推起车来有些吃力，昏暗的路灯下，奶奶深一脚浅一脚的身影紧随其后。

那时候，我家住县城的最东边，离偏西的县医院有两公里距离。一路上，父亲疾步小跑，片刻没耽误，将母亲送进了产房。

可能是我性子急，也可能是不忍折磨母亲，一个时辰的功夫，产房就传出了我的哭声。生于亥时，体重四斤九两，干巴瘦，秃脑瓜，很丑。为我接生的医生姓郎，很漂亮。

一百天还没有长出头发，百日照只好戴上帽子。

我是父母的第一个孩子，我出生那年，母亲20岁，父亲25岁。听母亲说，父亲捧着字典，坐炕上揣摩了多半天，写下了几十个字，最后选了“颖”和“洁”做我的名字，寓意聪明洁净。上户口时，又改变了主意，只用了“颖”字，“洁”便做了小名。以后三个弟弟取名字也用的单字，没有按族谱字辈范“景”字，至此，后代再没沿用家谱取名。

一生日半了，才长出点茸毛，稀稀落落

在那吃食堂的大跃进年代，母亲做月子的营养品只有10个鸡蛋、1斤红糖。奶水稀少，吃不饱的我，白天晚上的哭。着急上火的母亲“闹了奶头”，钻心的疼，留下了“病根”，以至于以后三个弟弟都没有吃到足够的奶水。这是一次同母亲洗澡时，问起她乳房上的疤痕，引起的话题。

母亲的“月子”是做在一年中最寒冷的一个月里。平房，靠烧火炕取暖，遇到阴天，窗玻璃上的霜整天化不开，室温很低，我整天不下怀地在妈妈和奶奶的怀抱里，很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