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故人归

刘同学

恰似故人归/

图文/刘同学

​ ​洞庭湖畔的杨柳丛大部分已被砍划，用白杨和芦苇替代了，只偶尔能在河道口看见，稀稀拉拉东倒西歪的几棵。这种柳树有个很土的名字叫“鸡婆柳”，它曾经是洞庭湖洲滩上占地面积最大的植物群落之一，也是洞庭湖为数不多的原生木本植物。浩浩荡荡的八百里洞庭，横无际涯，数千年来，无数的生物，在这里繁衍生息，自生自灭。经历历史的荡涤，无数的物种灰飞烟灭，唯有鸡婆柳等少量物种，历尽艰难，至今尚存。现存的鸡婆柳至少有三四十年以上的树龄，树桩粗壮却千疮百孔，树枝茂盛向上，树根纵横交错紧紧的系住泥土。湿地是“地球之肾”，那么洞庭湖则可以说是“长江流域之肾”。湖中的植物就是这个肾里的毛细血管。鸡婆柳，则是最典型、最丰密的毛细血管。

冬天的夕阳下，鸡婆柳树影婆娑，随风飘荡，千万条垂丝没有了叶子的衬托显得更加纤细，如丝如梦，那影子一半醉在波光粼粼的湖里，一半沐浴在夕阳里。树枝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小鸟，叽叽喳喳好不热闹，于它们这儿是欢乐园，也是游乐场也是家。

鸡婆柳树依依在河这边，河那边是母亲的娘家，叫鸡婆村。鸡婆村是赤山里一个小小的山坳子。那曾是我童年到过最远的地方，也是我去过最多最喜欢去的地方。那里是出去也是归处，母亲葬在鸡婆村的尽头，绿树成荫，百草丰茂。

古有折柳相赠的风俗，寓含惜别而怀远。又有古俗坟前植柳，聚财聚福，绵绵而思之意。文人墨客笔下，柳树还被赋予思乡、悼古、清高、柔美等诸多意象。这鸡婆柳甚是更胜一筹，在一年一度的洪水冲击中七零八落，不成形状，树枝上还挂着草屑，树叶上染着泥土，就像一只只落汤鸡婆一样，但她们依然挺立着、活着。

鸡婆柳树枝头的那些不知名的鸟，一年四季都在，在春天里欢腾、在冬日里依偎、在清晨飞跃、在黄昏里呢喃、也在黑夜里沉静，他们是沿河边村村落落逝去的灵魂，他们在这儿出生又在这儿归去，他们不忍离去而变一只只可爱的精灵，继续生活在这沿河边的鸡婆柳树上。

这一树柳，这一树鸟，夕阳下，偶遇，你不觉得是故人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