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今天是五四青年节,让我想起了青葱岁月,30多年前我从衡阳师院毕业要求去湘南常宁县塔山瑤族乡挂职锻炼,组织上安排我任乡党委副书记,经常走访瑤寨夜宿老乡家里…那年中秋围炉煮酒,醉倒在大山里…… </p><p class="ql-block"> 2022年5月4日</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2px;">明月伴我醉山中</span></p><p class="ql-block"> ——刘满衡</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远山如黛 一江秋水</p><p class="ql-block">古寨林深 石径通幽</p><p class="ql-block">山里的蝉声听久了</p><p class="ql-block">我还是喜欢清风吹的松涛</p><p class="ql-block">老村长的祖屋早已整成酒坊</p><p class="ql-block">溪涧的泉声更像古筝的袅音</p><p class="ql-block">一到秋冬老伯点燃蒸酒的炉火</p><p class="ql-block">四溢的酒香缠绵了屋后的云谷</p><p class="ql-block">那一年中秋老伯邀我山中赏月</p><p class="ql-block">一进屋几个乡亲围住了我</p><p class="ql-block">"刘书记,刘书记"亲切握着我的手</p><p class="ql-block">一坑炭火 一坛老酒</p><p class="ql-block">碗盏相踫 雲里雾中</p><p class="ql-block">围炉酒叙山里的故事</p><p class="ql-block">笑谈墙上挂着的那杆老枪</p><p class="ql-block">村长微醺端起一碗好大的酒</p><p class="ql-block">"刘书记,你是城里来的大领导</p><p class="ql-block">你是山里人的好兄弟…”</p><p class="ql-block">大家红着眼晴举起酒</p><p class="ql-block">好兄弟,今夜中秋,喝起…</p><p class="ql-block">一碗又一碗 醉倒在梦乡……</p><p class="ql-block"> 2022年5月4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视频 刘满衡 常宁塔山建乡三十周年庆典活动 发言。2014年11月</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在瑶山当乡官</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2px;">——刘满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往事在岁月的小河中,有时像一叶漂泊的风帆,有时像一潮奔放的浪花,有时像一圈一圈的涟漪......不论风雨,几度春秋,长歌济世,时运当随。在如烟的往事中,找回几个故事,也像在酒坛子里倒出几滴老酒,醇厚令人回味......(一)1986年仲夏,我从衡阳师专毕业,选择了常宁县大山深处的蒲竹瑶族乡挂职,市委组织部给我安了一个官职——乡党委副书记。常宁蒲竹瑶族乡座落在常宁西南群山深处的一个山谷,距衡阳市130公里,离常宁县60公里,号称衡阳的“西藏”,平均海拔800——1000米,面积22平方公里(现在与塔山乡、弥泉林场合并改称塔山瑶族乡,面积扩展146平方公里,人口1.26万,瑶族占50%),当时人口约1680人,瑶汉杂居,瑶族人口约占70%,大聚落,小分散,多居住在大山半腰。自古以来,以狩猎为主,山耕次之,主要以帮山林主人护林、育林、伐木为生存,上世纪80年代中期以前,仍过着饥寒交迫的生活。我是1986年7月来到这个山青水秀的瑶乡,乡政府座落在一条宽约20米的小河边。</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乡里唯一的一座砖木结构的二层楼,一楼6间小房是乡党委、人大、政府、武装部的办公室,除书记曹荣福(汉族)一间办公室,外加一间家人的住房,其余都是一间办公兼卧室。我被安置在二楼走廊西头一间稍大的办公室,东头是一间放了两个大床的所谓“招待所”,中间是乡长赵永宝和副乡长、武装部长盘金茂的办公室,有的干部就住回附近的家里。办公楼前面有一条小河,对岸是一个叫“夜鱼塘”的汉族村庄(夜鱼其实就是娃娃鱼),“夜鱼塘”村落翠竹绿树簇拥,青石板小路沿伸各家门前,十几户人家一色的木板墙小青瓦,显得十分古朴、清幽、宁静,是乡里最美的小村庄。办公楼后面是乡政府食堂,简陋的卫生院,旁边是一栋破烂的小学(四、五、六年级)。80年代中期,这里的条件还十分艰苦,由于交通不便,乡政府离邻乡塔山的公路还有20多里山路,出门就是大山,走到塔山乡要半天,走到洋泉镇要一整天。乡里唯一的通讯就是上世纪50年代用的摇柄电话,一段传递一段,打到县里,还必须通过塔山乡总机转接。记得当年11月份了,我们班同学郭文在另一个乡挂职,想来蒲竹看我,长途汽车只通洋泉镇,他打电话给塔山乡转我们乡,不巧,塔山乡至蒲竹乡的电话线路出故障,第二天,通讯员步行20多里山路到我乡转告我,我从下午走到天黑才到塔山乡,住一晚上。</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第二天一早又走了30多里路赶到洋泉,结果郭文因得不到我的音信,在洋泉镇住了两晚又回去了.....在蒲竹乡的日子里,因为不通公路,交通闭塞,报纸是靠邮差每星期上山送一次邮,报刊、信件要晚一个礼拜才看到;乡干部食堂的菜,也是靠一个挑夫常年一个星期送一担菜上山,一块两三斤重的猪肉,一小袋从酒楼收来的油渣,或者一两只鸡鸭,十几个人吃一个星期。平日很少吃到蔬菜,厨房师傅泡了十几坛酸萝卜,天天是“老三样”。乡里很少人家种蔬菜,田地缺少,有点旱地都种粮食了,瑶家多住在山上,更没有什么菜地,怕也就没有养成种菜的习惯了。最让我感到不方便的是晚上没有电灯,乡里有一个小发电房,由于河水落差小,发出的电只有60伏特,光亮还不及一盏煤油灯。刚来几个月很不习惯,一到晚上长夜难熬,在窗前油灯下看阅书报,蚊虫只往屋里扑。当时正值夏天,关了窗又热,只好经常坐在蚊帐里,点上煤油灯,挑灯夜读,别有一番滋味......来到乡里第八天了,瑶族人大主任盘文友问我,想不想到寨子里去走走,我当然高兴了,背了一书包换洗衣服,带上电筒,跟他一路朝山里走去......第一个瑶寨西江村,也是乡里最大、最好的瑶寨。</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江村地处西江中游边的一个小山谷,走过一座独木桥,拐一个小山湾,村落在望,山口右边是一户高姓汉族老乡,开了一个小杂货店,家境应是当地比较殷实的人家。这里有一个现象要提一下,蒲竹瑶乡是瑶汉民族杂居的地方,汉族人多居住在山下,家家都有一点较好的耕地,因为勤奋持家,农耕有方,普遍生活要比瑶家高出许多。乡里大多数瑶族人家不是一般的贫困,后来听盘文友主任介绍,才知道个中原因。原来,在共和国刚成立之初,农村“土地改革”分田地,政府考虑到瑶族百姓多生活在山里,缺少耕地,就把当时90%瑶家安置到了山下邻近的汉族地区,但是世世代代生活在山里的瑶族同胞,极不适应平地的生活方式,也极少种植水稻,故每年仅插秧时节和收割时节才从山里下来,其余都是委托当地汉人帮忙打理;收获时节,他们只挑一担谷子又上山去了其余作为答谢留给帮忙耕作的汉民。到了1958年成立“人民公社”,土地重新归公,他们就再没有下来。故山上10%的山地要供百分之百的瑶家人分享,世代生活在大山里的瑶族同胞又成了“靠山无山、种地无地”的山民,农民没有土地,山民没有山林,缺少了起码的生产资料,想要生存是十分困难的。第一次跟盘主任下乡接触老百姓,实际成了访贫问苦之行,他带我一路沿着山村走上去,走访了三四户人家,看到的家境让我触目惊心,听他说这个村是瑶族村寨最好的一个,但给我的印象“一贫如洗”。</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几户人家多数连家具都没有,进屋离门不远的窗下都有一个火坑,大家围坐在坑边的木凳上,主人热情地拿起热水瓶,每人倒上一碗温热的山茶,茶味清醇,听说我是衡阳市派来的干部,敬畏有余,显得有些拘谨,聊开了也就轻松答笑了。我在他们的里屋转了一圈,除了用半边杉树一根根钉的床架,床上是黑麻麻的棉被,有的人家草席上就是几团棉絮,全家人的衣服就挂在一根竹杆上。晚上,我们就住在村支部书记赵文臣家里,村长陈柏生也来了,村长是汉人,一个壮实的中年人,是村里唯一一个“过门”瑶家女婿。瑶家有一个风俗,家里女少或者好女不舍得嫁出去,就可以“招郎”上门。陈柏生是邻近乡下人,常到村里来买木材,看上了这家姑娘,就留在山里安家了。支部书记赵文臣三兄弟都住在这个山寨,家境应还不错,老二会编织竹篮、筐用品,老三原是猎户,会用铁夹和弹套捕捉野猪,听说还会用猪尿泡自制炸弹,野猪啃上去就爆。晚上,我们在书记家吃饭,正好他小孩白天在河里捞了一碗小鱼仔,也蒸上了一碗平时舍不得吃的腊肉,还杀了一只鸡,炒了一大碗菜园子里摘的丝瓜,端上一脸盆香醇的米酒,一人一碗。三兄弟都来了,加上村长满满一桌。书记不太会讲话,端起酒碗说,欢迎衡阳来的贵客到我们山里瑶家,粗茶淡饭,来,喝起......大家轮流敬我的酒,好在山里的米酒冲了水煮的,温热香甜,度数不高,老三情不自禁唱起了山歌。</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他们还把门外看热闹的一位妇女拖进来一起唱。远方来了贵客哟/我把山歌敬亲人/山风轻轻地吹哟/小河欢快地流/你们来到我山里/我们开心把你留/要把酒喝好/要把饭吃饱/喝碗热茶洗个澡/喝醉酒了好睡觉/抱着月亮做个梦/半夜喜鹊会敲门......这一晚,酒喝到深夜,两脸盆米酒还在淡淡的飘香,山歌更让人陶醉,月亮仿佛停浮在屋外的树梢,乡亲们不舍告辞,依依慢慢散去。第二天,我们去了蒲竹藏在深山密林的一个叫狮糟园的瑶寨,小路沿着一条清溪蜿蜒而上,走了二三里路开始有了人家,再往密林深处有点像小说中的原始森林了,七、八栋木屋错落相连在几棵叫不出名的大树下,寨子里大约住了20来户瑶家,好像都姓赵。盘主任告诉我,自古瑶族有12姓,盘、赵为大姓,蒲竹瑶乡主要也是盘、赵二姓为多,祖上简称“过山瑶”,是远古迁徙过来的“信使”一支,为族群迁徙寻找家园的使者,千百年来,属于大山的“漂泊者”,数百年来定居在这块土地上。晚上,我们就住在赵永芝家里,显然,这个小山寨的条件比西江村差远了。由于地处深山,几乎没有耕地,从前以狩猎为主,至80年代初,山里的少数民族也开始收缴枪只禁猎,失去了生产手段,又没有生产资料,大山里的林木都属于公产,禁止砍伐,山里的老百姓的生活遇到了困难,连起码的温饱都成了问题。</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晚餐当然不可同日而语。一碗小鱼干是平日从溪流里捕捞上来烘干招待客人的,笋干是山里的土特产,蕨菜煮出来黑乎乎的,丝瓜、南瓜是夏季最好的蔬菜了,过了这个季节,几乎就没有什么菜可以吃了。村长告诉我,山里的老百姓生活很苦,因为没有什么产出,没有现钱,政府每年给山里老百姓补贴几百斤谷子,没有钱去买,一年的主粮都是在山里种点红薯包谷充饥,偶尔偷几根杉树等山下汉人来收购,换几个钱买点油、盐。吃完饭,我们坐在火坑边喝茶,旁边放了一个破脸盆,村长点燃几片“松明”(松树木片),屋里亮堂了很多。村长继续说,我们这个寨子偏僻,很少有干部光临,小孩读书也很难,七八个小孩都在一间小屋里上课。西江周家的那个代课老师都不想上课了,准备下山或到另外的村子里教课去了,村里也没有电,连灯油都买不起......夜深,我躺在床上辗转不眠,解放都30多年了,这里的老百姓生活还这么苦,什么原因,什么道理?忽然,背上、屁股、大腿一阵奇痒,我连忙坐起来打着手电筒,在深灰色的棉榻上寻找,发现有三四个芝麻粒大小的跳蚤,我开始与他们“战斗”起来,我用巴掌按住了一个,使劲的揉了半天,一松手它跳走了;我只好换一种方法,小心的用指头按住用指甲消灭了一个,这个方法顶用,我又消灭了一个,其余的逃之夭夭。下半夜睡意上来,我已顾不上与他们暗战,迷迷糊糊睡到天亮。</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第三、四天我们去了更远的高岭、毛坳村,所见所闻让心情一天比一天沉重,初来时的浪漫一扫而光。第六天,我们经过麻竹坪,在村长盘书宝家里吃中饭。村长父亲是当地有名的猎手,吃饭时还打着赤膊,性情豪爽,端起酒碗一口而尽,讲起以前的打猎,兴致勃勃。以前,一个月,多的时候可以打两三只野猪,套冬茅猪(盲鼠)更是家常便饭,运气好还可以生擒小麂子。1958年以前,我们这里的大山都是原始森林,野兽很多,没有几个人还不敢进山。记得56年那一年里,山里还打死过两只老虎啊,十几个人抬了五六十里路,抬到洋泉镇区公所去报喜。老人家借着酒劲,眉飞色舞地讲开了,我想这可是猎人的骄傲,心里肃然起敬。中饭后,盘主任又带着我去乡里最贫困的黄瓜园寨,黄瓜园地处一座大山半腰,大概也是20来户瑶家,瑶乡的村寨除西江村大一点、好一点,其余都是相距七八里路,一村寨十几20户人家,偏远的毛坳算大一点,有30来户。黄瓜园地处深山,与祁阳金洞国营林场搭界,没有自己的山林,是土改时分下山去又回归山里的瑶家,除了屋前屋后的几块菜地,其余什么生产资料也没有,老百姓的居住都是用杉树篱笆扎起来的棚户房,屋顶就是用杉树皮盖起来的。站在屋里,可以透过木栅看到外面的风景,睡在床上,可以望见屋檐外的星空;刮风下雨,风雨飘摇,雨水可以顺着山墙的那一面,流过房间,流下山边。</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们挨家挨户的走了一圈,在盘金宝家里坐了一阵,这里的贫苦都跟见到了的贫困瑶家一样,主要是没有生产资料,田地山林都不属于自己,政府官员下来太少,对瑶家的贫困了解不深入或者关切不够。听盘主任说,县政府和人大其实也多次打报告向上级反映情况。湖南省人大1983年在“二会”后,准备行文在祁阳金洞林场划拨3000亩森林交由常宁县重新分配安置,解决蒲竹瑶乡的问题。由于1983年下半年。地市行政机构改革,祁阳县划归零陵永州市管辖,金洞国营林场一并归属于永州市,3000亩林场划归常宁县瑶乡一事搁浅泡汤。喝完茶,盘金宝带我们去了黄瓜园小学,小学就在山边一块稍微平整的大树下,一间40平方的小屋坐了十几个小孩,一年级、二年级、三年级的学生挤坐一堂,校长是盘金宝的弟弟盘金盛,校长是他,语文、数学老师是他,音乐、体育老师还是他。全校的教学管理都由他一人担任,而且还是自己要求代课的,月薪40元,每月领取20元现金,其余工资年终结算。听说各村的小学条件都相差不多,也都是代课老师,唯一的高小就是政府旁边的那两栋破旧的房子。一间做教室加老师办公,一间是学生宿舍;学生食堂只负责烧水煮饭,几个老师寄托乡政府食堂吃饭;学生是自己带米,中午和晚上食堂代蒸米或热饭,菜是学生每星期来上学时用瓶子或杯子带来的坛子菜。</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傍晚,我们回到了乡政府,八天的走访让我心里越走越沉甸甸的,好几天我都难以入眠。解放30多年了,在我们眼皮底下还有这么多老百姓,生活如此贫困,我该做点什么,我能做点什么。我久久陷入沉思中。9月初,乡政府与县森林工作站协商,乡政府旁边的小学实在太破旧,需要翻修,借森工站一座空置房教学上课,森工站同意了,学生们欢天喜地的到“新学校”报到。新开学的第一天,我们乡党委正开会时,忽然窗外一阵喧闹,一个妇女牵着一个走不稳路的小孩,惊慌的来到了乡卫生院,后面跟着几个喧闹的小孩。我赶忙走到楼后的卫生院,小孩已倒在卫生院门口,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一问是小孩服了农药,一位男卫生员惊慌失措,我叫他能打什么针抢救,他急忙进屋拿出一盒刚消完毒的针头,却不知打什么针,傻了。我忙喊站在旁边的厨师去厕所赶紧舀一盆粪水来,我跪在地上把小孩抱在腿上,用筷子撬开他的嘴往嘴里灌粪水,不一会小孩就不动了,卫生员摸脉翻眼,说瞳孔已经大了......母亲顿时嚎啕大哭。原来小孩升读高小,看到新同学都带被子去学校住校,他也从家里把被子偷偷带到学校,晚上弟妹们没有被子盖,父亲把他从学校连被子一起带回来了。回到家里,小孩觉得没有面子,哭闹不服,做父亲的打了他两巴掌。第二天一早,父亲出门上山劳作,小孩叫起床后没去上学,背着母亲把窗台上半瓶农药喝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母亲进屋叫他去吃早饭,发现情况不妙,悲剧就这样发生了......来到瑶乡不到三个月,我大部分时间都在村寨里走访,书记也知道我是来瑶乡挂职锻炼的,没要求我做太多具体工作,对我的认真,也当做城里干部的好奇,偶尔邀我在他家里吃饭,聊聊乡里的工作和情况。他人很精干、老道,已在好几个乡任过职,工作经验丰富,有个性,人也还沉稳。他说蒲竹瑶乡是1983年新成立的民族乡,条件十分艰苦,很多干部都不愿意来,他也是服从组织安排来的。这里的学校、卫生院都谈不上什么条件,分配来的正式老师、医生,干不了两年都以各种理由打报告走人,乡里多年来考不出去几个学生,考上了,毕业也都不回来了。现在乡里的小学老师都是本乡的代课老师,有的初中都没毕业,卫生院常年聘用的是一个给牛看病的兽医,卫校分来的医生又打报告要走了。听了这些故事,看到瑶乡的现实,我对乡里的这些领导和干部都打心眼里敬佩。本地的干部不容易,外面来的干部更不容易,图什么,有什么图的?服从就是一种责任。看来毛主席的“为人民服务”的公仆思想,在我们这一代人身上还是深入人心的。蒲竹是一个小山乡,人口不多,瑶汉同胞相处也还和睦,山乡小社会相安、和谐、宁静。相对而言,瑶乡比汉区的乡镇工作单纯很多,除了当时的计划生育工作上级强调紧一点,乡财政税收因没有什么商品交易,工作也不忙。</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林木纠纷虽时有发生,因山区的特殊情况,多也马虎了事;乡干部最不愿做的事,就是要走60里路去洋泉坐汽车上县里开会,60里一半山路一半泥沙马路,从乡里早上出发要走一整天,我开过两次会,也走怕了。我喜欢摄影,来瑶乡时我带了一部120海欧相机,三个月拍完了四卷胶卷,准备10月回衡阳一趟,把我在瑶乡的所见所闻连同拍摄的照片向市领导汇报。过了“十一”,我带了乡长赵永宝和三个西江村的瑶族姑娘回到衡阳,并约好团市委李万郴书记,在团市委礼堂举办了一场蒲竹瑶乡现实情况报告会。报告由赵永宝乡长用瑶族语言宣讲,我用普通话再翻译给大家听(我并懂瑶语,事先设计好的),台下坐的都是全市厂矿、机关、学校的团委书记,报告会上反应热烈,大家对瑶乡的情况以前文闻所未闻,看到台上坐着身穿瑶族服饰的乡长和姑娘们,感到特别新鲜、神秘、惊讶,会后纷纷拉着他们的手问长问短,轰动一时。时任衡阳纺织机械厂团委书记朱玉萍(后任衡阳市副市长)邀请我们去衡纺机做报告,并热情款待我们吃了中饭。几天里,我带乡长一行参观了回雁峰、岳屏和石鼓公园,去参观了火车站,站长陪我们上了月台,姑娘们第一次进城,第一次看到了火车,兴奋不已,终身不忘。我把瑶乡的情况写了一封长信,附上20张照片,用挂号信寄给了时任市委书记的杨敏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三天后,我们又回到了瑶乡。从衡阳回来半个月,我写给市委书记杨敏之的信得到反馈,听说敏之书记看到了我的信和瑶乡的现状照片,很惊讶,非常重视我反映的情况,并亲自把副书记苏建民和副市长李相沅叫到办公室,交代他们安排时间去瑶乡看看,了解一下瑶乡的真实情况是不是如刘满衡信中所述。10月中旬的一天,乡里接到县委办通知,衡阳市委副书记苏建民和副市长李相沅要来蒲竹瑶乡视察工作,请乡领导准备好资料向市领导汇报。中午,塔山乡政府办打电话来,说市里苏副书记和李副市长已到塔山,吃完中饭来蒲竹,要我们准备晚饭,准备好汇报,县里贺礼达副书记和洋泉镇刘国能书记、刘伏虎副书记陪同前往,我们乡里三套领导班子成员都在乡里等待。(听说因为公路不通蒲竹,多年来几乎没有什么地市领导来瑶乡视察过工作)。这一天,天公不作美,下午山里就开始起雾了。六点不到,天已经黑了起来,九点钟了,还没有一点消息,大家有点焦急了,从大岭到山里,山深林密路不好走,这么大的雾,山里肯定是烟雨遮天,能见度很低。11点了,还不见人来,乡长赵永宝带着萧云望秘书去蒲竹村的下山口迎接去了。过了11点半,蒲竹村传来一阵阵狗叫声,来啦,不一会,贺礼达副书记带着苏建民李相沅等首长到了乡政府,我们把他们接到会议室。</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这一行来客个个都成了“落汤鸡”,一身泥巴。听说李湘沅副市长到了村边,还是从两米多高的土坎上滚下来的,手和头部还擦破了皮。贺礼达书记吩咐,时间太晚了,首长太累,晚饭不吃了,汇报改在明天上午。食堂里早烧好了一大锅开水,打好水,让他们先洗洗澡,换衣服;接着又煮了一大锅面条,忙完这些事时间已到深夜一点,大家又分头睡觉去了。次日早上8点钟,我们乡干部已起来多时,苏建民副书记、李湘沅副市长也起来了,七、八小时的泥泞山路,让他们筋疲力尽,加上又淋湿一身,他们起来后感到全身酸痛,腿脚都是硬的,为了抓紧时间,他们提出先去附近的瑶寨看看,同时现场听汇报,再回来吃饭,返程。于是我们陪同首长们去了离乡政府最近的高泥沊瑶寨,高泥沊瑶寨距乡政府也有六里路,首长们走访了几户瑶家,也看了一间破烂的学校,好像是在村长家里还是盘文秀的家里坐下来,听曹荣福书记和盘文友主任的汇报。中午才回到乡政府,匆匆吃完中饭,他们又艰难地走进大山返回县里去了。后来回衡阳,听敏之书记的秘书贺嵘说,苏、李回去后给敏之书记汇报,感慨良多,说刘满衡信中反映的情况基本属实,存在的问题可能更严重......敏之书记交代他把我的信和他向全国人大的另一份提案编成《机关简报》发至全市处级单位传阅。</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11月上旬,瑶乡已进入早冬,农历十月十六日,是瑶族一年中最隆重的“盘王节”,盘王是5000年前生息在东夷的“九黎”“三苗”部落联盟的首领蚩尤,4000年前被大禹集中炎黄部落联盟的10万精兵在中原逐鹿决战,失败后,兵分三路举族迁徒到湘西、黔、桂、赣、闽和广东一带,湘南瑶族早在先秦后至唐宋时迁徒定居下来的一支。“盘王节”的前两天,我接好友江石、陈淮涛和李孝魁来到蒲竹,感受瑶族的民俗风情。那一天,雨雾遮天,他们开了一部军用吉普车,早上从洋泉出发50里路,开了13个小时,晚上11点才开到塔乡;第二天中午才走到蒲族瑶乡。我们在西村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我们又翻山越岭80里路,赶到郴州的“门楼下”瑶族乡参加湘南地区的瑶族“盘王节”,观摩了盛大的瑶族民间祭祀活动和歌舞表演。这是我们第一次直观少数民族的大型节庆活动,领略了浓郁的瑶族民俗风情。活动后,我们在古老的街镇上逛了一圈,青石板路两边的商铺、地摊摆满了各种土特产、还有打铁的,做银饰的小作坊,让人目不暇接,印象深刻。下午,他们赶去郴州返程,我也第二天返回蒲竹乡。第二天清早,我和蒲竹乡的同仁走了80里山路,下午4点多钟回到乡里,肖秘书告诉我们,衡阳市团市委书记李万郴带了十几个团委书记到了乡里,参观了两个瑶寨,刚走。他们昨天送来了四卡车的全市青共青团员</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捐送的衣服放在塔山乡政府,号称是“十万寒衣送瑶乡”,让我们想办法取回来。听说还专门问到我,遗憾这次没有见到。我很感动,换了一件衣服就上路,希望在塔山能见到他们。我用最快的速度穿山林、抄小路,花了四个多小时,晚上9点赶到塔山乡,遗憾,他们还没吃晚饭就返回衡阳了。这一天走一百多里路,算是打破了我的“纪录”,吃完晚饭,我也全身瘫软,在塔山乡招待所美美的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又赶回蒲竹。衡阳市团市委号召全市共青团员捐献的衣服,堆在塔山乡政府礼堂满满一室。接着,市总工会、部队医院又送了几卡车衣服、军被。我们安排了各个村组织好瑶族百姓分别到塔山去领取,每家每户都挑了一担衣服、棉被等捐送物资回到家里,有的老百姓高兴地说,比解放初土改时分的东西都要多......听说市领导也在相关会议上发了话,政府的不少部门也动员起来了,市物质局捐送了30吨钢材,城建局公共汽车公司捐送了一部大客车,建材局捐送了30吨水泥,可惜这些物资在当时都上不了山。瑶乡人民被感动了,也深深感受到了衡阳市政府和好心人们的关爱和温暖。随后不久,市政府专门发文,每年给蒲竹瑶乡安排5万元扶贫工作补贴经费,每年给瑶乡选送2名卫校生/2名师范生免费培养,每年选派医务人员下乡定期医疗服务。</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年底,大山已飘飞雪花,山路也冰封已久,山里人家已围炉烤火了,我也静下来,在办公室陷入长久的思考,我在西江村的老支书黄代富家里安静地住了一个星期,开始把我近半年来瑶乡的见闻总结,写了一份万言调查报告《瑶山在呼唤》。报告分四个部分,一、“莫要遗忘这片角落”介绍了蒲竹瑶乡的贫困原因,基于历史遗留问题,大部分瑶族同胞没有生产资料,政府长期没有解决土地和山林的分配问题。二、“温饱问题有待解决”:山区瑶家因多数没有生产资料,加上交通闭塞,没有商品流通,没有收入来源,生活难以维持。三、“潜力的优势和危机”:蒲竹瑶乡有丰富的森林资源,东西两江水利资源可以开发水利小水电,山里的土特产资源潜力也很大,相关部门可以引导组织生产和商品的交流流通。四、“瑶乡脱贫致富的几点意见”:我提到了土地的合理调整再分配、提到了引导扶持开展多种经济种养殖的方案,也提出重视和加强瑶乡的教育、医疗卫生的建设等等思考,尤其提到了山区的交通问题,提出“要想富,先修路”的呼唤。完成了这份调查报告,我心里松了一口气,感到这次选择瑶乡挂职没有白来,我把这份报告给他曹书记、赵乡长和盘主任他们看了,他们都很感动,说写的很好,很全面,很有价值。我把《报告》分别寄给了衡阳市和常宁县的主要领导。</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1987年的春天,我留在了瑶乡和瑶乡的乡亲们欢度春节,我与西江村的会计黄平福交上了朋友,春节在他家住了两天,我们一起给受人敬重的西江村老支书黄代富老人拜了年。西江的黄氏是几百年前从江西迁来的客家人,家风很好,晚辈们都很争气,都有一点文化,在当地也可以说是望族。小孩有在本乡教书的,有在财政所当干部的,有在部队当兵的,到后来,还有跑运输,做生意的,后辈多有出息。黄代富家住在小河边的一片古树林里,古木参天,蕉竹掩映,十几米长的古藤从大树缠上,又从树枝垂落,记载了这户人家的沧桑岁月。老人家谈风很健,见识多广,从土改讲到当下,从当农民,讲到做村官,当时已告老安享晚年。让我印象最深的是讲到1958年“人民公社、大跃进”运动。原来塔山蒲竹这一带山区森林茂盛,白天一个人都不敢进山,野兽出没伤人,猎户都得邀几个人才敢进到山里去打猎。1958年城里“大跃进”的风也吹进山区,当年县里一个领导带了60人“砍伐队”,还要求乡里老百姓上山配合,三个月,砍伐了3万多立方米的树木,凡见到大一点的野树就众人一起连砍带锯,堆得满山都是,惨不忍睹。有些大树滚不动,现在还在山里烂。东、西江河里满河木材放不下去......老人谈起这段往事,眼里还含着泪水。接着说原来这附近山里满山都是楠竹,夏天站在山顶望去像绿海一样,可惜当年不知为什么火烧起来,像放炮竹一样,响了一个多月。</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好在来年春风吹又生,现在乡里就留下这几山好楠竹,一年春冬还可以挖些笋子补充度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八年前我重返瑶乡,老人已经去世,那栋木屋四合院也人去楼空,衰败在荒草丛中,老人走后,他们全家搬迁到了小桥边的新屋,我在他小儿子祁元的陪同下,在老人家的坟前深深鞠了三鞠躬。我在瑶乡工作期间,有一件事让我十分难忘。那是3月的一天,我和秘书肖云望去西江检查工作,有人举报有几户人家又到金洞林场偷砍了几根杉树,晚上山下有人来收购。我和村里的干部到这几户人家做思想工作,动员他们上缴政府。不久有人报信,山下来了十几个人,正在西江小学准备扛树下山,我和肖秘书和村干部赶忙到了小学,只见坪里烧了几堆篝火,十几个人见我们来了,一窝蜂拥上来,肖秘书和村干部马上拦住他们,并大声喊都不要动,指着我向大家说,这是市里派来的领导干部,专门来处理树木纠纷的。我也急中生智大声说,林木砍伐国家是有政策规定的,偷砍乱伐是违法行为,是政府三申五令不允许的,是犯法行为!当年山里乡下人思想都还单纯,一下都愣住了,现场安静下来,他们中间有人说,木材是他们花钱买的,树不准背下山,钱得退回来。我说,我们现在就去做工作,把钱退还给你们。于是,交代村干部叫几个民兵把鸟枪带上,如果发生哄抢,就朝天放枪。我和肖秘书又返回村里。</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山里的黑夜伸手不见五指,我们打着电筒还刚进山寨,狗叫成一团,身后一条长龙打着火把、电筒跟了上来,我和肖秘书感觉不好,找了另外一条小路去到半山腰的邓姓老人家,他正和儿子还有一个未过门的女婿在门口喝茶,连忙招呼我们坐下。村里已经乱成一团,四处狗叫很凶,山下的火把长龙分成两路,一路往村支书家去,一路正朝我们来的路上奔来。邓家怕我们吃亏,就把我们带进他家的闺房,这时人声已经快到家门口,他不放心,又让我和肖秘书躲进床上蚊帐里别动,我们听见老人把来人堵在了门口,大骂他们不准胡来,谁上来就打谁。这时有人掀起木窗,用手电往屋里扫射,好在我们藏在蚊帐里,他们没有发现我们。过了一阵,外面没有动静了,邓老把我们叫出来,端上热茶,笑着说给我们压惊,还从火炕里拔出两个红薯给我们吃。我们正聊着家常时,小学那边传来几声枪响,我们赶忙下山,随着又几声枪响,我们赶到学校,这十几个人扛着树已经跑进夜幕不见踪影,放枪的几个村民也回来了,说拦不住这帮人,我也只好安慰他们算了,辛苦了。其实,我心里明白,这种事是撞上了,老百姓平日生活没有现金来源,偷几根林场里的树换两个钱也正常,一根五六米长的杉树卖两块钱,山下赶集再转卖六块钱,互惠互利,跑几十里路换点辛苦钱,老百姓过日子不容易。三月,瑶山的春天来啦,田野山岗各种野花争春斗艳。</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县里派来了建筑设计院的几位工程师来现场考察,准备在乡政府对面的茶园建一座正规的小学。四月,好事连台,省交通厅批准了县政府上报的“修建塔山到蒲族的乡村公路报告”,公路从塔山乡政府修至蒲竹乡政府,全程13公里,指挥部设在塔山乡。筑路的劳动力由两乡的农民派工上路。这是塔山瑶乡人民盼了多少年的大喜事,我和肖秘书把“要想富,先修路”的大标语从乡政府一路刷到了西江村,刘家湾......乡政府也根据各村的劳力分布作出了安排,每家每户出多少劳力,分派多少工日,统筹安排在筑路工地上。蒲竹乡的公路段主要在西江村和蒲竹村地段,毛坳、高岭、松塔、麻竹坪、高泥沊村的劳力都借宿在西江和蒲族村的老乡家,自带干粮,微薄补贴。一时间,工程全线铺开,整个塔山从坂角村到西江蒲竹村一片沸腾。全段13公里90%是青岩石,筑路的主要手段靠爆破。中午吃饭休息时放一次炮,晚上收工时放一次炮,其余主要作业时间就是撬石头、运石头,往西江河里运倒石头。全乡的青壮年几乎都来到工地上,妇女也顶半边天,工地上热火朝天,大伙每天都沉浸在劳动的兴奋中。累了就坐下来休息,渴了就到河里捧几口水喝,中午饿了,就拿出干粮(煮熟的红薯)充饥。从大家的笑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怨气和不满。在筑路工地上的三个月,我体验到了中国农民的朴实,感受到了老百姓的勤劳、善良,我不止问过好些人,他们的回答让我真心的感动,这是为我们自己做事,为我们的子孙做事,我们流点汗算什么……</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0月,市委组织部催我回去了,按挂职时间我已超过三个月,我真舍不得走,舍不得离开瑶乡的山山水水,舍不得我已熟悉的蒲竹的乡亲们。站在高高的山头上,回望我生活了400多天的蒲竹瑶族乡,一条弯曲蜿蜒的公路正沿着西江伸向山谷深处......再见了,蒲竹瑶乡,再见了,瑶乡的乡亲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刘满衡 2017年5月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追忆 深圳梅花山庄</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 <p class="ql-block"> 乡官刘满衡打着赤膊,夹着斗笠,端着饭碗……</p> <p class="ql-block"> 昔日瑶乡</p> <p class="ql-block">刘满衡著书《连南排瑶》。</p> <p class="ql-block">刘满衡著作《寻找失落深山的脚印》。</p> <p class="ql-block">刘满衡著作《塔山瑶寨》。</p> <p class="ql-block">刘满衡编著 瑶族文史研究 </p> <p class="ql-block">今日瑶乡</p> <p class="ql-block">瑶乡人</p> <p class="ql-block">瑶乡人</p> <p class="ql-block">瑶乡欢歌</p> <p class="ql-block">大山瑶民</p> <p class="ql-block">塔山瑶乡</p> <p class="ql-block">塔山瑶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