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公交车

顺其自然

早先上班的时候很少坐公交车。后来公交发达了，到处施划了公交专用车道，公交车也不断换代，看着就那么舒服畅快。想着等不上班了一定坐着公交车好好逛逛北京城。

回北京的第一件事，是去西四环美丽园那里的农商行取回我的老年卡。这个卡2019年就已办妥，一去燕郊三年，这才有机会取回。

老年卡的全称叫“养老助残卡”。有人戏称“老残卡”。公交车和公园刷卡时回应“敬老卡”。还是这个听着舒服。

老年卡的最大好处是乘坐公交和进公园是免费的。免费的最大好处是方便、随意，有当主人的感觉。曾有人诟病老年人挤公交跟上班族抢空间，建议取消老年卡改成给老年人发钱，可以减少老年人非必要出行。

没有享受老年卡待遇的时候觉得那建议似乎有些道理，但当我参与到老年人群里持卡出行成为常态的时候，觉得那建议无心无脑，也无人性。

的确，公交车上的乘客以老年人为主，尤其是在非高峰时段。有的孤身一人，有的结伴而行。结伴的多是老两口，互相搀扶。拖着买菜小拉车的不在少数。个个一头白发、一脸沧桑。看不出他们曾经的身份，只能猜测这位七十多，那位有八十了吧？老年人之间有天然的亲近感，你我不认识也能提个话题聊起来。年轻人让座是常见的。老年人也互相让座。六十多的让七十多的，身体好的让腿脚不灵的。有上下车不方便的即刻有乘客或是跟车的保安上前帮扶。公交车司机也很贴心，不厌其烦地叮嘱扶好、慢点、不着急。让人在为老年人的无奈无助感到有些悲凉的时候，还庆幸着人与人之间人性本善的温暖。

据我观察，在去医院、公园和菜市场的公交车上老年人居多。去医院和公园的不消多说，去菜市场的多少有点“壮观”。有条快4路公交线，东起西二环的阜成门，西至门头沟的西山脚下，全程22公里。那西山山坡上有个远近闻名的菜市场，各种蔬菜新鲜又便宜。每天早晨起到上午10点多钟，就有一批又一批的买菜人拖着小菜车从“快4”上下来直奔菜市场。几乎都是老年人。起初有些吃惊，久之便理解了。老年人最不缺的是时间，最缺的是乐趣。而买菜的过程，买又好又便宜的菜，既消磨了时间又获得了满足，多好的事多充实的一天。

理解来自于体验。燕郊久住不怎么出门，没有体会到坐公交的快乐。北京公交极其发达，线路纵横交错站点很多、很长。只有你不知道、没有你去不到地方。回到北京直接就爱上了公交。有事没事就坐上某路公交赏赏街景，看看人文百态，探探这些公交车都经过哪些地方、终点站在哪里？不是因为那张坐车不花钱的老年卡，而是充分享受有时间、慢节奏的快乐生活。曾坐890路车从石景山那边来门头沟下车，很好奇终点站担礼村是个啥样。五一这天傍晚时便去了，直到妙峰山的山门之下。这路车从北京西客站开来，全程28个站，不堵车一个半小时左右。司机说他一天只开两趟。问我们这个点去那里干啥？我们说就是去看看。从担礼往门头沟回返时遭遇大堵车，光山里这段七八公里的路就磨蹭了一个半小时。我曾经最烦堵车，怕堵车宁可哪儿都不去。可这次感觉是把堵车当成了风景看。家里无事，心里无事，慢慢走呗。过了一个有特殊记忆的五一节。我惦记的是那位司机，我们下车后他从门头沟到西客站还要一个小时，再返回要半夜了吧？

相信大多老年人如我所想所做。诸事已休生活无忧只怕百无聊赖宅家发呆。没病也能呆出病。坐坐公交出去兜兜转转是个不错的活动。这不是钱的事。老年人不需要交通补贴，如果真给他们发补贴而取消老年卡，那味道就变了，心情就坏了。

老了，人生进入了秋天。秋天的风渐凉。暮年之人特别需要温暖。关爱和尊重他们是社会的良心，是国家的政治进步经济发达和民族文明的体现。老人安，则百姓安，百姓安则天下安。给老人们做事，只要是谋幸福的好事，只要力所能及，怎么做都不为过。做了就是积德。做了就是“不忘初心”。

公交车敬老是给老年人的福利，大大小小的公园也无一不是老年人的乐园。不止老年人乃是全社会所期盼的还有看病、养老的福祉梦想成真。啥时候再有惊喜呢？

愿我们上上下下的公仆们多去坐坐公交车，看看百姓人生，这答案就有了。

2022年5月6日星期五于门头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