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接力

老兵老赵

老伴儿“北京健康宝”的“弹窗”终于恢复正常了，几天里自觉陪伴她同时居家隔离观察的我，也可以走出家门，去舒展舒展筋骨了。 我没有去公园，担心人多聚集，而是沿着昆玉河一路向北。河边除了偶尔擦肩而过疾步锻炼的行者，就是几个以垂钓为乐的老人，很是清净。那天正值“立夏”，艳阳高照，气温也升高了不少，听着手机播放的音乐，什么都可以想，也什么都可以不想，放飞着自我，很是惬意。 半个小时以后，早已满头大汗的我，决定到河的对岸，从那里折返回走。当我踏上过河天桥最后一级台阶，远远望去，一位女士在和一位老者说着什么，旁边一位男士骑在摩托车上，顷刻女士坐上了车的后座。我以为他们在向老人问路。当摩托车临近我的时候，放慢了速度。 “叔叔，那个爷爷找不到家了，耳朵还聋，我们不是本地的，对这里不熟。”车上女士对我说道。我应了一声，他们开车走了。望着他俩的背影，也被他们的爱心触动。 “您老上哪儿去啊？”走近老者，我说。老人没有理我。我凑近他的耳朵大声重复了一句。 “我回家。我去超市给我要手机（可能是查看看核酸证明），我没有，就不让进，我就回家。”老人说话了。 “您家在哪儿住啊？是哪个小区？” “家？家......家，我坐公交回去？”老人若有所思。 “那您从哪儿下车啊？”老者不语。 “您带身份证了吗？”我继续问道。 “身份证？我有身份证不就知道家了？”老者还挺明白，但从他的话语中，我猜测很有可能患有老年痴呆症。 问到电话的时候，他告诉了一个号码，8811 760#,我让他重复了一遍，号码一致，但我打了三次都没人接听。问他其他号码就不知道了。他脖子上挂了一个老年卡，但没有地址信息。 　　“走吧，到前边小区看看，认不认识您。”我带着他走过天桥，沿着无障碍缓缓坡道来到北洼西里的一个小区。 两位老年志愿者听我介绍情况以后很是热心，仔细端详，认定不是他们小区的居民。志愿者让老者坐在了他们值班的椅子上休息。 “那怎么办？报警吧，警察会查到住址的。”我自言自语道。 “离这儿不远有个派出所，要不你打片警电话？”一位志愿者指着墙上的派出所及片警电话，给我提示。 好主意！电话通了，告诉了对方具体位置，人家说这儿已经不属他管了。问我什么事儿。我把情况说明以后，对方没有推辞，爽快答应马上安排人员过来。 (退休大校与迷路老者) 　　当我把此事告诉了老者以后，猛然间发现角落一个牌子上写着解放军档案馆字样，对于曾经也在总参当过20年兵的我来说，心里觉得非常亲切。再和那位志愿者交谈，我介绍了在部队的经历，彼此都感觉亲近了许多，我也知道了他是部队退休的师级干部、大校军衔。 “这么大岁数老人的事儿你也敢管？不怕出些意外讹上你？”退休大校突然问我。 “你还别说，不说倒不感觉害怕，说了还真有点后怕哩。”我答道。 “老人家真算好运气，遇到咱们这样当兵的了。你给我个电话吧，我给你们单位反映一下。”退休大校接着说。 “呵呵，谢谢你了。咱们这样的岁数了，都退休了，还要图个啥表扬？” 是的，是不需要表扬的，完完全全是发自内心深处的自愿和良心使然。因为我想起了我的老母亲，老母亲也是老年痴呆，当初也曾两次走失过，一次是在素不相识人的帮助下回到了家，另一次是好心人报警后，警察给送回了家。现在老母亲连家人都不认识了，老年痴呆病人内心是非常痛苦的，家人心里也是非常痛苦的。每每想起我的老母亲都不由地泪目，路上遇到同样找不到家的老者，将心比心，我应该把爱接力下去。我心里在说。 几分钟过去了，警察还没有赶到，老人坐不住了，非要走，拦不住。我对退休大校说，那我跟着他吧，警察来了就往我们走的方向找去。到了一个路口，我善意地欺骗老者说，车来了，才把他又劝了回来。过了一会儿老者又要走，还发了火儿，说“你们拦着我干什么，我要回家，家里还有很多事呢”天气热，他穿着又多，真怕一着急出事，就由着他了，我照样跟在后边。等我回头的时候，看到退休大校在关切地望着我们的背影。 没走多远，看到迎面而来的警车，我赶紧招手示意。从车上下来一名保安和一名着“白衬衫”的警察。 　　“三监亲自出现场，真棒！”我伸出拇指对着“白衬衫”赞道。他疑惑地瞥了我一眼。 “多大岁数啦？”“白衬衫”对着老者询问道。我凑近老者的耳朵当起了传声筒。 “80多” “家在哪儿住啊？” “1955年我是中国专家组的，去过人民大会堂”老者回答。 “哦，看来是搞工程的。住几号楼啊？”“白衬衫”换了一种问话方式。 “19楼”还真是有效。我默默地称赞起“白衬衫”来了。是啊，几号楼远比哪个小区用的频率高，特别是对如此高龄的老者。 “哪个地方19楼啊？” “恩济里”老者似乎瞬间明白了。 “白衬衫”说行了，好办了。临走询问我的情况，我如实相告。“白衬衫”眉头舒展开来，并对我报以微笑。我猜想，他一定在心里说，怪不得这个老头怎么知道三监呢！ 　　警察把老者扶上车。“三监”临上车时对我挥手，我也挥手致意！我用手机留下了这些感人瞬间。 　　望着警车渐渐远去，我心想，这是一次爱的接力，一棒接着一棒，我为有幸成为这接力棒中的一员而快乐、而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