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山寮岭是到里山寮的必经之路。</p><p class="ql-block"> 里山寮是老家大山深处的一个小盆地,离老家庄基大约有七八里路,那是我们儿童时代的乐园。</p><p class="ql-block"> 记得最后一次去里山寮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屈指算来到现在已有三、四十年了。</p><p class="ql-block"> “五一”这天,趁着闲来无事,去看看三、四十年后的里山寮是怎样的。</p> <p class="ql-block"> 老家庄基是有名的贝母村。</p><p class="ql-block"> 春末夏初,正是贝母成熟收获季节。村口,随处可见的晒场上的贝母,一路上不见了桃红柳绿,有的是路旁黄绿相间的贝母田和挖掘贝母的人们。</p> <p class="ql-block"> 沿着弯弯曲曲的山间水泥路一路前行。茂密的灌木丛把路旁的小溪完全遮住,淙淙的水流声随着微风从耳畔滑过,消逝于身后。</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千仞塘为老家附近迎接第一缕阳光的高山,是小时候经常光临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那时,每逢节假日,不用上学了,便和小伙伴一起到山上砍柴。家乡四周小山坡都是光秃秃的,我们便爬上千仞塘的最高峰。千仞塘是一乱石山,山上除了几棵松树,也没什么柴火可砍,于是我们便在那里疯玩——爬树掏鸟窝,抓松鼠。鸟蛋倒时有掏到,但松鼠太灵活了根本无法抓到,于是便扔石头比远近,有一次险些砸到了上山的人 。当两手空空回家时,少不得父母一顿斥骂。</p><p class="ql-block"> 后来,就只好到大山深处的里山寮去砍柴了,那里虽然远点,但每每都能满载而归。这样,到里山寮砍柴、玩耍便成为我们的家常便饭。</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从 山寮岭脚开始是一道一千多米的陡峭山岭。记得以前砍柴回来,每到这里,都要歇歇脚,喝一肚子路旁的小泉眼流出来的山泉水,那水,柔柔的、甜甜的、凉凉的,特解渴。喝几口水,吹一阵从泉眼吹出来的凉风,不一会儿便疲乏全消,惬意极了!</p><p class="ql-block"> 现在,那泉眼早已踪迹全无。</p> <p class="ql-block">从这里开始爬岭。眼前一个小水库——里安坑水库。小时候路过这里总要来嘻戏玩耍一阵子。那水清澈无比,按现在来说可以常年保持一级标准。可能是由于刚下过雨的缘故,今天的水碧绿中微微透点黄。</p><p class="ql-block"> 大坝上打了个遮阳篷,里面有座椅桌子,可供游人就餐歇息用,岸边很多钓鱼位,可供爱好者垂钓。</p><p class="ql-block"> 在鸟语松涛中,看微波荡漾的水面,坐等鱼儿咬钩,在这青山绿水间做一回闲云野鹤般的钓叟,该是多么惬意的事!可我素来不爱钓鱼,受不了那漫长的等待。</p> <p class="ql-block">从水库这里开始,是一段弯弯曲曲的机耕路,沿着山梁蜿蜒延伸。由于雨水冲刷,机耕路破败不堪,普通小车根本无法通行,只有高底盘的越野车才能够勉强上岭。</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路旁栀子花含苞待放。小时候,到山上挖野菜,每当看到洁白的栀子花时,便犹如捡到宝贝一般,采摘前必定要折一根中空的细细草茎,伸进花朵里吮吸花蜜,那味道,清香、甘甜,至今还记得。</p><p class="ql-block"> 山间,满地的山苦麻、马兰头、金刚刺、野百合、龙胆草、半夏……小时候视为山间至宝,难得一见,见到就抢着采挖的各种野菜和野生中药材,现在遍地都是,可是早已无人问津了。</p> <p class="ql-block"> 山寮岭顶,有一道天生的石门槛(由于做机耕路,石门槛现已不知所向), 跨过门槛,就到里山寮了。这是一处山间盆地。以前有人在这里盖了几间茅房,居住在这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俗称“种山”。因为有大山的赐予,种山人能很轻松地混个温饱。那时的里山寮可是山外人眼中的世外桃源。</p><p class="ql-block"> 每当我们到里山寮砍柴,挑着一担柴火,在茅屋前的小河边小憩时,就不由得羡慕种山人家的孩子——不用这么远把柴火挑回家。</p> <p class="ql-block"> 我印象中的里山寮,现已面目全非。除了谷底一条坎坷的机耕路,四周都是参天大树或丛生的灌木。连杂草都很少见到。一条小溪从灌木下淙淙流过,只闻水声,不见溪影。</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里山寮可是我们老家的一个大粮仓。一大片肥沃的土地上满眼是大豆、玉米、马铃薯、番薯,间或还有花生、向日葵、生姜、毛芋啥的。</p><p class="ql-block"> 四周山上更是到处都是老天的赐予,在那衣难暖身,食不果腹的日子里,里山寮便成为我们儿童时代索食,玩耍的天堂。大人们要干活,没有时间精力管我们,往往只是随口说一句,小心点,别跑远。就不管我们了。</p><p class="ql-block"> 于是我们便攀崖爬树,下河游泳;掏鸟窝,抓小鱼;采野菜,摘野果……可以疯玩一整天,乐此不疲。当然,头破血流,蜂叮蚁咬也是屡见不鲜。这些大人们都不太会管,因为他们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精力来管(不像现在的人,偶尔带小孩到野外吧,恨不得把他们拴在裤腰带上)。这样的结果,便是使得我们从小练成了一身本领——知道怎么处理伤口,用什么草药能止血;那些野菜野果可以吃,怎么样的蘑菇有毒;怎么诱捕小鸟,怎么驱赶蚊虫等等等等。至于爬树游泳那是人人必备的基本功。哪里像现在,游个泳吧,还要化一大笔钱,学几十天。</p> <p class="ql-block"> 眼前,一点以前的影子都不见了,两边除了树木还是树木。参天的大树,茂密的灌木丛填满了山间。我沿着谷底机耕路继续往里山寮深处前行。四周静悄悄的,风吹林动,偶尔有啾啾的鸟鸣。</p><p class="ql-block">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p><p class="ql-block"> 间或有“唰啦唰啦”的疑是蛇类爬行在枯草上的声音从路旁传出,吓得我全身起鸡皮疙瘩;正高度紧张呢,忽而又听得“拍嗒”一声,好像是枯枝被什么动物踩断的声音,从不远处出来,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心想千万别碰上毒蛇猛兽!虽然没听说过里山寮会有老虎之类的凶兽,但什么蕲蛇、“犁头扑”之类的毒蛇肯定有,而野猪更多,听说野猪也会咬人。于是战战兢兢的从路旁捡了一根一端有一个拳头大小疙瘩的一米来长的木棍,掂了掂,觉得还挺趁手的,便攥在手上,不由得胆子又大了一些。</p><p class="ql-block"> 刚想继续前行,走完全程,忽然,一条不知名的蛇,“呲溜”一声从眼前窜过,不禁被吓了一跳,拍拍胸脯,镇定了一下。看前方,蜿蜒延伸的山间土路,被不远处黑黝黝的犹如猛兽巨口的树林所吞噬。四周密不透风的树林里似乎掩藏着无穷的奥秘和危险,密林深处好像有数不尽的眼睛在紧盯着我。看看西斜红日,再看看没有信号的手机,耳畔又传来不知什么怪鸟抑或是凶兽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兮兮的怪叫声,我再也没有勇气走完全程,于是提着木棍,匆匆折返。</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不一会,来到了山寮门槛,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回首远望,群山奔踊,如涛似海,山岚飘渺,如烟似雾;松涛阵阵,如吹号角,鸟鸣声声,似奏竹笛……</p><p class="ql-block"> 山野佳绝处,竟在回眸时!</p><p class="ql-block"> 因天时已晚,无心赏玩美景,于是便匆匆下山回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