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抗战工厂西迁的林继庸谈章映芬

王天骏

图1：《林继庸先生访问记录》

（1983年，“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

图2：林继庸（1896-1985）

林继庸(1896-1985)，广东香山人。抗战时期工业界领袖。早年毕业于北京大学，后留美获壬色利理工学院(Renssalaer Polytechnic Institute)化工学士。曾任复旦大学理工学院院长、十九路军顾问兼技术组组长、经济部工廠遷移委員會主任委員等。五十年代任教台湾师范大学並兼“行政院”经济設計委员。

本文摘自1983年台湾“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出版的《林继庸先生访问记录》，此书记述了林继庸一生的经历和抗戰期间他领导和主持民营厂矿历经千难万险，西迁抗战的经過，為民国工业史、科技史之宝贵史料。

林继庸对抗战期间中国妇女在工业界出任艰险给出了高度的评价，在《林继庸先生访问记录》的“抗战时期民营厂矿的内迁－我国工业总动员之序幕”的“妇女对工业界之贡献”一节， 林继庸列出了章映芬、丰云鹤、浦洁修、周湘樱、刘淑兰、周来芬、谭湘凤、李冬青、邵梅卿、林谷音十位女士，将章映芬列在抗战工业界中表现突出的十大杰出女性的第一位，给予了极高的评价。

青年时代章映芬

图3：《林继庸先生访问记录》高度评价章映芬部分

现将上面书中林继庸的回忆文字转录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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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妇女对工业界的贡献

……妇女界在后方民族工业中，亦曾有许多人出任艰难。她们的努力，并不亚于男儿，如，

章映芬女士：章映芬体格魁梧，颇有男子之风，组织力极强，对于管理员工更具独到本领。申新第四纺厂于廿七年八月间在武汉开始撤迁，厂长章剑慧留汉口指挥并派他的妹妹映芬女士先到重庆购地设厂等项工作。她东奔西跑，指挥筹划，内外协作，同力合作，迅速地将厂房草草盖成，机件到渝，立即搬进厂内装置。该厂于廿八年一月即复工生产。当时豫丰纱厂 曾发动了全部人员，加班工作，满想赶头一个内迁纱厂复工，但是碰着申新，只好退居第二。

廿八年（1939年）春间，翁部长（翁文灏，抗战政府经济部长，主管中国战时工业生产及经济建设，中国第一个海归地质学博士）陪同参政员60余人往郊外参观工厂。 申新、裕华两纱厂同处比邻，裕华规模伟大，照线路应当先到裕华，后到申新。参观群众刚踏上码头，裕华纱厂同人苏汰余、李奎安、伍舜五诸位老先生，正在厂门口整齐衣冠，方行矩步地下坡迎接，不料左侧边坡上一马飞来，章映芬小姐滚鞍下马，笑容满面，把参观的群众先接往申新去了。裕华的几位老先生占了下风，只好退回厂内，再派人打探静候。章小姐在厂内各处用无锡的北平口音对参观者详细解释，有问必答，足足花了两个多小时。群众兴辞转往裕华参观。时已天黑，众人在厂内大厅坐下，李奎安先生在口袋里掏出他的长篇欢迎词，骈四俪六，在油灯下朗读一遍，又过了半个小时。其时裕华正在建筑，电灯未装就，参观者于是建议待下届参政会开会时再来参观，并感谢裕华诸执事欢迎的盛意而别。

章小姐在厂内任总务主任职，厂内近千名的女工，都同她感情融洽，从未有发生过风潮。有一天，天色未亮，突来报告说豫丰纱厂工人因花红问题发生怠工风潮，接连又得报告说裕华纱厂工人亦发生同样举动，我们即派员分头前去调解。时我的宿舍中，许多同事们都被惊动起床了。同人中说：“申新与裕华隔邻，工潮蔓延恐申新不能避免，我们须预先派员驰往申新处置。”我说：“不要紧的，申新有章映芬当家，工潮不致于发动的，天色尚未亮，我们且再睡一回吧。”果然，裕华、豫丰两厂的风潮，迅即平定，申新始终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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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继庸的上面这段回忆中有两处说明如下：

1）“章小姐在厂内任总务主任职，厂内近千名的女工，都同她感情融洽，从未有发生过风潮。”

林继庸在这段回忆中提到的重庆申新纱厂正是同一个时期章映芬首创三八工作制的地方。林继庸在几十年后还能清楚记得“场内近千名女工，都同章映芬融洽”，可见章映芬当年与纱厂女工亲如家人已是有口皆碑。1950年章映芬受到运动冲击，重庆申新纱厂曾有600多名纱厂女工为章映芬联名上书反映情况。

2）“廿八年（1939年）春间，翁部长（翁文灏）陪同参政员60余人往郊外参观工厂。”

1939年春章映芬在重庆申新纱厂接待的国民参政会的参政员中，有周恩来、董必武和邓颖超三位国共合作中的中共参政员。

图4：1939年章映芬在重庆申新纱厂接待包括周恩来、邓颖超和董必武在内的国民参政会的参政员到场参观内迁工厂复工。

从最近发掘出来的史料中找到了周恩来、董必武和邓颖超在到达重庆申新纱厂之前，在内迁重庆的“合作五金厂”参观时，为内迁工厂的题词照片。

周恩来的题词是：“供给前方的生产，是国防工业的第一要义”；

邓颖超的题词是：“合作奋斗，发扬生产”；

董必武的题词是：“在极艰难的条件奠定新中国工业的基础”。

周恩来、董必武和邓颖超三位历史伟人的题词，实际上是为包括西迁的重庆申新纱厂在内的所有内迁工厂所题。

下面是在网上收集到的部分关于周恩来、邓颖超和董必武参加1939年11月25日参政员参观西迁工厂的历史资料。

图5：周恩来、董必武和邓颖超在到达重庆申新纱厂之前，在“合作五金厂”为内迁工厂题词的历史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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