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太阳肆意地炙烤着大地,有撕裂地皮才肯罢休的气势,空气中充斥着滚滚热浪,地蛐蛐的叫声多了几份夏日的烦躁,汗水早湿透了农家妇女的衣衫,可挥动的手臂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我的母亲也是这千千万万中的一员。</p><p class="ql-block"> 白居易诗歌中有曰: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p> <p class="ql-block"> 夏日里,母亲的脚步是匆忙的。</p><p class="ql-block"> 晨曦中点点露珠晶莹剔透,母亲去麦地半响儿了,袖口、裤腿和鞋子也已打湿,身后却倒下一片的麦子,心疼地刚要责备母亲,“龙口夺食,麦黄一夜,赶紧趁潮湿拔,太阳出来,你的屁股就秤砣一样了!”母亲没有停下舞动的双手,草帽下慈善的眼睛望着拿干粮的我,“妈,我泡了秋子树叶茶,炸了土豆片,还有昨天剩下的糜面膜膜,吃了我们继续干!”说话间,我拉过来一捆昨天的麦子,硬塞给母亲坐下,扒拉下她的手套,“泡一碗糜面膜膜,这树叶泡的茶水最解渴消暑了,我的四蛮子最懂妈妈!”母亲宠溺的夸着我,又望向还剩不过半的麦地,喃喃地说“眼是怕怕,手是夜叉,今早应该能完!”眼神中的坚定如雕塑般平静而有力。</p><p class="ql-block"> “ 昼出耘田夜绩麻,村庄儿女各当家。” 我悄悄地抱怨着这么大片的麦子要几时才能拔完。大姐要迟起,让把她的麦行行留出来,最后来了赶工并捆麦子;二姐看书放羊要做午饭;爸爸麻亮起耕地后换了三姐已上街等等。母亲列举着姐姐们农忙时干过的粗活重活,内疚的细数着孩子们的努力,轻轻摸头宽慰我的小唠叨,好像家中每个人一切的行动都是美好而又和谐的存在着,在母亲的眼里没有谁是错的或不够完美,她用尽所有力气去做,爱护着每一个她爱着的人,从不会嘶喊着嗓子嚷嚷娃们应该做什么家务。我们偶尔会偷懒,但大多时间在母亲深深的影响下,会主动完成家里拉草喂猪、做饭扫院等杂活,只希望母亲和我们一起能早点躺下休息。母亲的言传身教是孩子们的影子,善良、坚韧是母亲对我最深的印象。</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五月五日,立夏了。最美的季节,母亲走了,今天已是第二个年头的祭日。走过送饭的新庄门地畔,久久驻立,脑海中全是和母亲的一幕一幕往事,来到田间地头,再次寻找儿时的记忆,感受着日头的暴晒,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减轻思念的痛苦,真正地体会往日与母亲的甜美。</p><p class="ql-block"> 夏日里,母亲融入烂漫的花中。坟前的枸杞花儿又开了,热烈而绚丽,如母亲临走时托给我梦一般,在花海中渐行渐远。这不是母亲平凡的一生吗,默默的开放着属于她的小世界,经营着她的小家庭,女儿们如她的生命再次绽放,开出只有她能读懂的花儿。</p><p class="ql-block"> 偌大的田地,泪水一次次模糊着记忆中的一切。土地流转,家里的农田在政府牵头下租给了大的企业,农民旱涝保收,可在家门口打工。现代化的机械耕种碾碎了刀耕火种的一切,轰隆隆的旋耕机、撒农药的无人机、地里埋下的节水滴灌……父辈们靠天吃饭,二牛抬杠的年代就这样结束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