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冻的庄禾

清水河畔

文、图/李建州

受疫情影响，原本就没打算趁着“五一”假日出去闲逛的我，更多了一条理由，劝说自己老老实实待在故乡，享受一番“劳动”的滋味。

“五一”那天清早，我还躺在被窝的时候，父亲已经悄然开门出去了。给我分派的劳动任务，是母亲等我懒洋洋地起床后才传达给我的——给新长出的玉米苗周围壅上新土。

相比待在办公室，我更喜欢身处田野，尽管累得满头大汗，但心情非常舒畅，毕竟我能少抽几根烟，少些头昏脑胀，还不需要长时间坐在办公桌前，身心受到伤害。

清早，空气异常清新。绿油油的麦苗，金黄的油菜地，还有硷塄上开着无名的野卉。轻风穿过田野，带来阵阵芬芳。太阳跳出地平线，投下一缕柔和的光，远处几声迟到的雄鸡鸣叫，夹着或远或近的几声狗吠，村庄就这样从沉睡的夜中醒来。

　　我打着哈欠，圪蹴在玉米地里，一手轻罩玉米，怕泥土灌入玉米苗芯中，一手铲起湿润的土壤，麻利地铺垫在玉米秧周围。起初，速度倒还可以，从地头干到地尾，没费多大力气，但是并未坚持多久，身体就有些吃不消了，腰酸背痛得厉害，再加上耀眼的阳光反射在塑料地膜上，刺得人眼睛直流酸水，不由得放缓了速度，甚至最后直接一屁股坐在玉米地里，大口喘气，浑身散了架似的，压根不想站起来。

村子里的事情，永远没有头绪，任何时间都是忙的。春播秋收的季节，自然无需多说，即便是单调的冬天，会过光景的人，也总要找一些事情做做。

本来壅玉米苗的事完全可以再过几天去做，甚至找个借口完全不做，就像我的孩子，让他下地干活，总要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予以搪塞。可我知道，故乡不养闲人。闲人无事可做，就极有可能被故乡驱赶出去，变成打工者，沦为流浪族。

原本我们这一代成长在农村的孩子，总喜欢自找一些活干。年少的时候，总要干一些琐碎的事，替家人分忧。年长的时候，面对上有老下有小的窘境，更是不敢懈怠。生活的琐事，容不得我们有更多喘息的机会。

歇息片刻，继续劳动。一不小心，一铲黄土灌进了玉米秧芯中，急忙连吹带拨，费了些许时间，才算拯救了那棵秧苗。一棵玉米从种到收，要多次经过农人的双手。一旦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就意味着一年的努力要付之东流。

谁曾想到，当夜一场寒霜普降，气温骤降到零度左右，次日夜晚，又来一场。原本站立地头远望成行的玉米秧，遭受两次霜降的侵袭，无情地蔫了下去，稍弱的秧苗情况更糟，直接被冻成了黑色。农人寄予初春的希望，就这样毫无留情地化作了泡影。

勤快的人，倒还可以再次进行补种，大不了秋收推迟几天。可是苦苦经营果园的农人，望树欲哭无泪，前期的投入已经花费不少，漫长的一年，又该用什么来弥补内心的悲伤。

　　自然如此，人又何尝不是呢！

我由此想到了那群朝夕相处的孩子，他们正逢青春最美好的时期，正在接收着最好的教育，宛如出土的秧苗一样，未来充满希望。然而，人生之途漫漫无期，若是前行之路缺少必要的呵护，脱离恰当的教育，极有可能会面临人生的一场霜冻，进而改变人生轨迹。

低头轻抚着一株冻坏的玉米秧苗，又浮想起了那些面孔，不免一番喟叹。但愿在这个初春，他们能够顽强而立，挺身而过。毕竟，未来的季节，一定会充满阳光与雨露！

——2022年5月5日写于肖咀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