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恩自难忘 思母泪千行

马书乾

　　亲爱的母亲， 农历四月初六，是您的忌日。每每这一天，我都会想起远在天国的您和父亲，想起您含辛茹苦把我们兄妹四个养大成人，想起你们起早贪黑为我们这个家整日操劳，总想写点东西来怀念你们，但每每提起笔来，总是思绪翻涌，下笔艰难，深恐惊扰了逝去的灵魂。

您离开我们已经整整十年了。十年来，有多少个不眠的夜晚，我仰望满天星斗，仔细寻找着属于您和父亲的那两颗。因为我知道，您和父亲已化苍穹中最明亮的那两颗星。每当夜幕降临，它们就闪烁着遥望人间，慈爱地关注着、庇护着您的子孙。

　　亲爱的母亲，您1941年出生在鲁西南贫瘠的黄河岸边，童年饱受黄河泛滥成灾饥寒交迫的疾苦，又加之日寇侵华兵荒马乱，一根木棍的这头是您那头是双目失明的您的奶奶，祖孙两人整日东躲西藏。您没上过一天学，但记忆力超强。母亲爱看古装戏，爱听说书，母亲教育我们常用的那些口头禅，很多都是戏词或是听说书学来的。古装戏很有教育意义，听说书也是一样，所讲的都是尊老、爱幼、行孝道，还有怎样刻苦攻读等。在做人处事上，您经常教育我们说：“为人要朴实，正直，要做君子不做小人。”您要我们“心胸要宽敞，要有气度。”您常说“大丈夫，宰相肚里能撑船”。 并要我们遇事时“要拿得起，放得下，不要斤斤计较。” 您还说：“一人一性，百人百性，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要和他人一般见识，得饶人时且饶人。” 您常给我们讲团结的重要性，您说：“赵匡胤坐江山铜打铁炼，还要靠文与武保卫江山。”您教育我们：无论做什么事，不管它有多难，不要怕，“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在生活上，母亲讲：“吃不穷，穿不穷，计划不到一辈穷。” 在学习知识上，母亲没有文化，但您深知学习知识的重要性，您常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铁打钢梁磨锈针，只要功夫深。”“有知识不在年高，无知识枉活百岁。”“人穷不能志短。”

您从戏剧广播里领悟了为人处事之道，您胸怀宽广，肯吃亏、辨是非，村里谁家有矛盾、邻居谁有心事都乐于给您诉说，更善于听从您的协调。您针线活很出众，纺花织布是好手，做衣鞋帽又周正好看，甚至补个补丁也显得顺眼，成为大姑娘小媳妇儿学习的榜样。村子里谁家孩子是何时出生，谁家老人啥时侯去世的，您总能记得清清楚楚……所以大家都说您是清亮人，大事小情都爱征求您的意见，也都亲近您。您虽不识字，却是知书达理的典范，并时时刻刻提醒着我们。

　　您这一辈子太苦、太难了，尝尽了世间生活的种种艰辛。您1岁丧母，13岁丧父，寄人篱下3年，16岁跨省嫁入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在我父亲没出生时，我的爷爷就撒手人寰了）。刚结婚赶上了大跃进年代，您参加了赶英超美的大炼钢铁热潮，后又参与人民公社的青年突击队。您虽然身躯消瘦，但搬砖运石，割麦翻地都是一把好手……您凭着不甘落后的坚強心夺得了一个又一个模范。连日的艰苦争战，过度的劳累，严重的营养不良，致使大哥七个月就出生了。出生后很久的大哥不长头发，不会睁眼，哭声微弱，身体瘦小，面无血色，比大哥小的孩子都满大街跑了，大哥却连爬都不会，三岁多了还直不起头，总是让抱着或坐在大人怀中，左邻右舍都说难以成人……可您把母爱发挥到了极至，经过您的精心呵护，竟在那偏僻小村，靠粗茶淡饭和满腔的爱把大哥奇迹般呵护成人，养成了大哥1米8多身体健硕的汉子，这得多少心血付出啊。我出生不足一年，奶奶突患脑溢血住院，连续四年，您既要伺候吃喝拉撒不能下床的奶奶，忍受糊涂奶奶胡言乱语的谩骂刁难的委屈，又要精心呵护我的成长，难呀！在家里缺吃少穿难以为继的时候，您又东奔西走求亲戚告邻居筹措“本钱”，鼓励胆小怕事的父亲“走出去”，和村里人一起去西乡换粮（在本地收些大豆，用架子车拉往焦作博爱那里，换些高粱玉米回来，往返十天半月，路上吃自带干粮）赚些粗粮差价，使得生活得以延续……当年全家六口人挤在“山头留门”的两间房里，常常接济我们的舅舅（母亲同父异母的弟弟）来到咱家，都是睡在“灶火”的柴火堆里。

　　亲爱的母亲，您心底善良，处处为他人着想，对孩子不护短，对邻居能帮就帮、友好共处。我姑父在开封（后转郑州）工作，姑姑带着孩子长期在咱那住着（您来到这个家时姑姑带着4个孩子），您倾力相助，主动让奶奶把精力用在姑姑一家身上。你在青年突击队常加夜班，会发些烧熟的红薯萝卜补充体力，但您总是舍不得吃，连夜送回家，叫醒睡着的表哥表姐们享用。后来大哥二哥出生后，您常教育他们与表哥表姐合谐相处，有吃得要分享。有次大哥跟您去山东的“娘”家，大老娘怕大哥路上饿，给了个熟鸡蛋，您硬是装衣兜里不让吃，带回到家和表姐们一起吃。再后来二表哥四表姐五表妹也先后在咱家出生，在您的教导下表姊妹之间情同手足，总能和谐相处。您的高贵品德使儿女们终身受益。

　　远在天堂里的母亲，您走的那年润四月，您是后四月初六走的，正是鲜花盛开的季节。您是周五上午把您的孙女送幼儿园后回的老家，听父亲说，您回家后去麦田里打了农药，下午去菜地刨了大蒜，晚上和邻居去看了大戏，第二天一大早您却安详地不打招呼地走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我强忍着巨大的悲痛赶回家中，和哥哥给您穿上一身新衣，您安详的、静静的不再醒来，就这样匆匆地走了。骨和肉分离，撕裂般的痛。抚摸着您那瘦削的脸颊，拨数着您那根根银发，我的眼泪长流不止。我明白您和我从此是在阴阳两个世界了。那一刻，我认识到了生命之脆弱，感悟到了阴阳相隔之痛苦。我真后悔平时对您关心不够，为了让您为我照顾孩子使您和父亲聚少离多......而这竟成了我一生中永远无法弥补的过错。

　　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走在人流如织的公园里，每当看到那结伴而行的母子母女，看到那相濡以沫的老夫老妻，我的心里就会感觉隐隐作痛。这些老人的儿女有的跟我年龄相仿，甚至有的儿女已经白发苍苍，但他们的父母安然健在。“七十岁有个家，八十岁有个妈。”有父母的人多幸福啊！也许他们有工作的压力、生活的艰辛，但他们也有父母温馨的爱啊！

　　孔子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拥有父母的时候没有想到好好的尽孝，没有了父母时才知道别人一声爸爸或妈妈的呼唤也会带给自己无限的伤痛。想打个电话问候，却永远听不到您和父亲那慈祥的声音；想买瓶好酒孝敬你们，却只能静静的轻洒在墓前。以前总觉得您和父亲的唠叨很烦，今天多么希望再听听啊！

亲爱的母亲，您离开了家，一年后父亲也去遥远的极乐世界和您团聚了。您和父亲是否会想起我们，是否会想起我们的家？每次回家都要路过您的墓地，远远看到您的坟墓，我的心情总是难以平静，太多的往事和思念总是情不自禁的涌上心头。我仿佛看到了您和爸爸那慈祥的脸庞，仿佛听到了小时候您给我讲述戏剧情节，仿佛看到了您和爸爸的眼里流露着对儿子的深深牵挂和万般思念......

　 “寿终德望在，身去音容存”。您和父亲虽然走了，但是给我们留下的宝贵精神财富会让我受用终生。人生的路上有您和父亲不尽的牵挂和真挚的关爱，我知道我们是不会孤单的。希望您和父亲的在天之灵知道我们没有辜负您生前的期望。我们将永远牢记你们的教诲，不虚度光阴，努力奋斗，激发出自己人生的最大潜能，去勇敢地面对工作和生活中的各种挑战，去承受命运的不断考验，以此来报答您和父亲的“三春晖”。

　　亲爱的母亲，写到这里，我已泪流满面，写不下去了，让我轻轻地道一声：假如有来世，我们仍做您的儿子，继续和您生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