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仇俊

番薯藤mff

没想到竟然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和你作别。你静静地躺在那儿，我不敢看。我想留住井山坞聚会那次你的印象，你戴着礼帽吹萨克斯的样子。或许更久远点，那个有着爽朗笑声踌躇满志的青少年形象。那年我下乡后回家探亲，才一个多月的知青生活就让我胖成了圆球。那年好大雪，你在门口扫雪。我叫你，你呆呆看我半天不做声，我有些尴尬。突然你爆发出好大笑声，笑声都抖落了树上的雪花。你说，你的脸怎么这么圆了？唉，我们再怎么哥们，可我也是芳华女孩呀。 时间过滤了我们最好的年华。从青春少年到我们彼此再见却都已然是白首。更为残忍的是我们说好同学之间要多聚聚，我们错过了青壮年时期的互相帮助，不想再错过老年时的欢聚，而你提前离队让同学们为你难过。那个总会爆发出磁性笑声的你独自去了天堂。你真不够哥们！ 我们是同学，也是邻居。高中时期我们算是走得比较近的，晚上只要你爸妈不在家，一群人都挤在你家，是打牌还是聊天全都忘了，反正不是做作业。听到你爸的脚步声，大家都做鸟兽散。你和阿沛、建刚、账房也会拿着作业本来我家。那时候男女同学之间很少来往，而我和你们在一起有种纯哥们的感觉，大家在一起很轻松。昨天在送别你的最后晚餐，久违的建刚握着我的手紧紧不放，那种痛惜和我们曾经在一起的青春过往如潮水一般涌来。你还是很幸运的，你有这几个好兄弟，他们尽心尽力地陪伴着你的家人，帮助操持着你的身后事，维护着你最后的体面。 后来的几十年各自成家，鲜有联系。在探望父母回老家时，偶尔碰到点个头就行色匆匆作别了。但是少年爽朗的笑声却很难忘怀。 退休了，疏离的同学关系又开始热络起来，一开始你也是经常参与。记得一次聚会结束，天下着蒙蒙细雨，你开车送我回家，怎么就突然撞上了，我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头碰到车顶，很疼，我叫了起来。你紧张的声音都发抖，问我怎么了？看你这么紧张，我马上淡定下来，我说我没事，我打个车自己回家就是了，你在这里联系保险处理事故。第二天你打电话问我头还疼吗？对你的关切，我有点后悔，当时不该把你一个人扔在事故现场，很自责这事我是不是做得不够哥们？ 只是以后出行我没敢再坐你的车了，那次去桐庐我宁可舍近求远挤在另一个同学的车上，不坐你的车。这事是不是也做得不够哥们？ 还是在半年前给你打过电话，因为好久没有你的消息。拿起电话你就笑，熟悉的笑声缩短了距离，感觉又回到了那个哥们的纯真年代。我说忙啥呢？神龙不见尾的，你说当外公啦，说起外孙女我仿佛看到眉飞色舞的你。我不以为然的说，你才当了一个娃的外公这么得瑟，我可是两个外孙的外婆，于是我的耳朵又差点被你的笑声震聋。我问你身体如何？你说好得很，每天很有规律的生活，于是彼此叮咛了一番保重之类的话题就挂了电话。之后你还意犹未尽在我微信接连发了好几张外孙女的照片，小姑娘是真漂亮，水灵灵很纯净的大眼睛，我们还约了有时间一起拉琴。昨天我见到了你那可爱粉嘟嘟的外孙女，可是她从此再也没有外公了。而我也没有机会和你一起拉琴啦！昨天你女儿带着你夫人一次次来答谢我们同学，女儿很坚强做事很干练，看得出她能照顾好她妈妈，也能培养好你的外孙女，唉，既然你那么决绝，那你可以无牵挂的上路了。 从此你的微信和电话将永远是静默状态。 仇俊同学，一路走好！ 我们的班主任吕老师率领全班同学给你送了花圈，韩老师在群里发了祭文。写此文，是祭奠，也是受吕老师之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