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诗的技术第16讲：九实一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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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诗的技术第1～19讲》主讲：法清 第16讲：九实一虚法 概念： 实与虚的比例，九实一虚（又称九浅一深）是最佳方案，最佳比例。 要点： 1）实的部分：就是具体的、事件的、真实的、有质感的、有质地的那一部分。是建设诗歌大厦的钢筋、水泥和砖块等实实在在的材料。2）虚的部分：就是可以引伸、生发、隐喻、议论、象征、留白的那一部分。是用钢筋、水泥和砖块等材料围起来的空间那一部分。3）诗是从实中生出虚来，而不是从虚中生出实来。4）实用的部分不是诗。虚的部分、没用的部分，才是诗。5）有实，诗才有可把握的地方；有虚，诗才有可着落处。 概述 今天讨论一下诗的“实和虚”的问题。也就是一首诗中，虚实之间的比例多少才比较合适。根据我的经验，我认为九实一虚，是最佳方案，也是最佳比例。 虚与实的比例： 1）如果一首诗虚的部分太多，占五成，就有可能不好读，不好理解。如果占六七成，甚至占八九成，这首诗一定是一首失败的诗，不知所云的诗，甚至连作者自己都不知道在写什么的诗。2）如果一首诗实的部分太多，占了十成，也会密不透风，像一块石头，一个疙瘩或一块砖头一样。没有了可以生发意义的、可以隐喻那一部分。3）所以一首诗最佳比例是：九实一虚。如果理解成八实二虚，七实三虚，也可以。但是我的建议，最佳比例是九实一虚。 什么叫实？什么叫虚？ 1）实的部分，也就是材料的、事件的、实写的、真实的、有质感质地的那一部分。它是真真实实的素材。无论是叙述也好，白描也好，呈现也好，比兴也好，不管你怎么写，都是实在的那一部分。是建设诗歌大厦的钢筋、水泥和砖块，或者是搭积木用的积木块，都是实实在在的材料。2）虚的部分，就是可以引伸，可以生发，可以隐喻，可以议论，可以象征，可以留白，可以虚无……的那一部分。如果用高楼大厦来说，虚，就是你用钢筋、水泥和砖块围起来的空间的那一部分，空的那一部分，绘画中留白的那一部分。 虚与实的平衡： 1）理解了虚与实。还要把握虚实之间合适的比例。这样一首诗内部或者整首诗才能达到平衡、协调。不然会头重脚轻，要么密不透风，要么虚头巴脑。2）因此，实多虚少，既有材料，又可以生发。如果是虚多实少，这首诗就没有可把握的地方，你读的时候抓不到它，写的时候无从下笔，那一份实的东西也会淹没在虚空之中。3）只有九实一虚，从实中生出虚来，而不是从虚中生出实来。诗可以有中生无，但不能无中生有。一定要用实去制造虚，不要用虚去制造实。虚是制造不出实来的。下面举例。 诗例（5首）： 1、《野榛果》朵渔(天津） 在越省公路的背后榛子丛中我双手环抱她薄薄的胸脯一阵颤抖后篮子扔到地上，野榛果像她的小乳房纷纷滚落她毛发稀少，水分充足像刚刚钻出草坪的蘑菇我将软软的阴jing放在她的腿间她诡秘地笑，四周花香寂静在采榛子的年龄我们都乐于尝试这小兽般的冲动而快感却像地上的干果滚来滚去坚硬但不可把握 (朵渔早期曾是下半身诗歌流派的一员，但现在诗风大变，已经和下半身没有太大的关系。这首诗是朵渔早期的作品。诗共有三节，第一、二节就是实的部分，第三节是虚的部分。全诗共12句，有10句（包括第三节前2句）是实的部分，最后2句是虚的部分：“快感却像地上的干果，滚来滚去，坚硬但不可把握”——就这么一个虚的地方。所以称它为“实九虚一”。) 2、《沙之下》艾先（武汉） 一般来说，沙的下面还是沙。如果再向下，是石砾和水。如果可以，不断地不断地向下挖经过地壳，地幔以及炙热的岩浆喂，你说会不会遇见一个正在对面挖沙的人 (艾先，医生，苗族。这首诗也是12句。前面10句或8句都是实。只有后面“喂，你说，会不会遇见一个，正在对面挖沙的人”。这么一个假设，一个虚的地方。所以也称它为“实九虚一”。) 3、《燕子》艾先（武汉） 天上那些乱飞的鸟啊其实我知道你们的名字你们都叫做燕子有些燕子往东飞有些燕子往南飞有些燕子往西飞有些燕子往北飞落了单的一个劲地埋着头飞的也还是燕子 （写乱飞的鸟，用了大部分的篇幅，写实。虚只写了一个：燕子，它们的名字。） 无用的部分，才是诗 1）接着再讨论一个问题，诗里边为什么要有实的部分？为什么要有虚的部分？我还不太确定西方的审美有没有这么个说法，以我的观察来说，这可能在东方审美中体现得比较多，虚和实，有和无。这是从文化上来考察的。但是就诗而言，有虚有实才会平衡，这个说法，我觉得无论东方西方都适用。2）这牵扯到诗歌观念的问题，以及对诗怎么理解的问题。引用废话派诗的理论，说诗是无用之物，实用的部分不是诗，而那些废话的部分、虚的部分、没用的部分，才是诗。3）魔头贝贝曾说：“看上去是有，其实是无，但仔细一看还是有”。这句话也在讨论诗的实虚问题。有了实，诗才有可把握的地方，有了虚，诗才有可着落处。这就是诗为什么要有实又要有虚。 4、《节日》斑马（辽宁） 中午去妈妈那儿吃饭喝了两瓶啤酒睡了一觉晚上不饿几乎可以说明天早晨也不会饿睡醒后我洗了个澡我觉得我的头发又长了我在镜子里看见自己脸上有一块斑点以前没有我没有把它洗掉下午他们喊我去踢球我没去我不想扫他们的兴我不想让自己在这群孩子面前出洋相让他们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和一个娘们踢球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接受现在的自己的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忍受现在这一切的节日的下午有一大块空白的时光我想一个人去郊外骑自行车那里有池塘和林荫路我想有一辆好一点的自行车有漂亮的蝴蝶车把有很大很结实的货架可以驭很多东西那种2020.5.2. （斑马这首诗，大部分内容都在写自己在想什么，在做什么；都在写现在的自己和现在的这一切。只有一个地方做了一个议论，也就是虚写的部分，“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接受现在的自己的，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忍受现在这一切的”。大量的是材料事实，即九成实，一成虚。） 5、《分身术》梅老邪 练习分身术做爷爷做奶奶做姥爷做姥姥做爸爸做妈妈做哥哥做弟弟做姐姐做妹妹做孩子除了做人还要练习做小鸟做小猫做小狗做小矮马脂麻河边的少年还要练习更多的本领比如做一本书被你捧在手里 （梅老邪，河南人现居广州，做狗皮膏药专卖。他这首诗里，哪些是实，哪些是虚，大家可以自己去分析。） 最后讲一下，虚和实之间的平衡，它是一个能力，一个技术。用了九实一虚的技术，这个诗它就会好看起来，效果就会明显起来。 2020.5.24.2022.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