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 难忘九年知青路(十)</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原创】 胡光宇</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22)水库遇险</b> </p><p class="ql-block"> 那年的一个夏天的午后,我在一个生产队吃完午饭,就急着往另一个生产队赶。路上一丝风也没有,路边的野草被炽热的太阳晒得弯下了腰,鸟儿停止了歌唱,只有那知了“一呀,一呀”地叫个不停。</p><p class="ql-block"> 我来到上坪村的村口,生产队长“牛栏牯”和几个社员正站在村口的水库旁。我赶紧走上前去,把大队的通知交给了他。望着他那愁眉苦脸的样子,我问他们在这里干什么。他告诉我,这水库的闸门打不开了。闸门打不开,发电站下午就没办法给老乡碾米,晚上也发不了电。他们正为此事发愁呢。</p><p class="ql-block"> 我望着水库的闸门,不由也为他们着急起来。这水库,说是水库,其实只能算个山塘而已。水面不到十亩,水深大约六七米呢。望着那黑黝黝的水面,我突发奇想,为什么不潜到水底,把闸门撬开呢?我把这个想法告诉生产队长,可他还是皱着眉头。他告诉我,村里的人都是旱鸭子,没人会游泳,更别想潜入那么深的水里。</p><p class="ql-block"> “没事,我来!” 我拍了拍队长的肩膀说。"你?你敢下去?”生产队长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我。我告诉他,游泳和潜水对我来说是小菜一碟,我家住在汀江岸边,从小就跟着大人学会了游泳。小学三年级时,就敢潜入四五米深的水里摸鱼呢。听我这么一说,他还半信半疑,一直问"真的没事?"我再次肯定地告诉他"真的没事,放心!"我一边说,一边脱下衣服,扑通一声跳入水里。哎呀,水底好黑哦。我睁大眼睛,手不停地摸着库壁,很快就摸到了闸门。我发现闸门下还有一条缝隙,就把手指抠了进去,用力往上一拉,不行,闸门纹丝不动。我赶紧用两只手,使出吃奶的力气再往上一拉。“哗。。。。”水库里的水就像一条蛟龙窜了出去。这时,我只觉得我的身子也要往外窜,一只脚已经冲进了闸门洞里。湍急的水流像要把我撕碎似的,我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死死地抓住水闸上方的框框,另一只脚蹬住库壁,手脚并用,一蹬,一扒,身子嗖地一声窜出水面。</p><p class="ql-block"> "啊,好险!"我赶紧往岸边游去,我想爬上岸,可是两只脚和两只手都几乎没什么力量了,我咬紧牙关,使尽全身力气,在老乡的牵扯下,艰难地爬上了岸,一下子瘫坐在岸上。队长和其他几个社员赶紧跑过来,看着我那苍白的脸,赶紧问,“没事吧?没事吧?”我摇了摇头,"没事了,没事了!”坐了一会,我才慢慢地恢复过来。望着那哗哗的水流向发电站,我的脸上露出了笑容。</p><p class="ql-block"> 经历这次险情,回想起来还真有点后怕,但在那种情况下,能够为贫下中农解决难题,还是应该做的,只是今后若再遇上类似情况,一定要更加小心一些,更加周全一些,绝不能逞一时之勇贸然行事。</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23)当上了民办教师</b></p><p class="ql-block"> 1973年的春节刚过,我从县城返回了大队部。那时候,山里人很穷。不过,再穷也还是要过年的。恰逢正月,我这个大队文书,免不了也被“上迎下请”。其实也没什么好吃的,就是些熏烤过的腊肉、鸡肉和鸭肉,还有又大又咸的油炸豆腐,再配上几壶水酒,表达一下对客人的心意和情谊。就这样东家请西家吃,一个正月都泡在了酒桌上,有时还喝得酩酊大醉。</p><p class="ql-block"> 就在那个正月的一天,公社廖副书记脚步匆匆地来到大队部找我。他跟我说,你一直呆在大队也不是个办法,为了你的前途,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到公社新办的知青农场去做场长,上调招工的可能性会高点。二是去当民办教师,上调招工和转正式教师都可能会有机会。你自己认真考虑一下。</p><p class="ql-block"> 面对这样的情况,该做哪种选择?当时我想,知青场里都是城里下来的知青,原先都分散在不同生产队插队,在乡下也混了好几年了,肯定不好管理。招工嘛,看这形势,也难有希望。而我的父母都是教书的,教书也是我喜欢做的事,再说在乡下教书还是很受尊敬的,我还是子承父业吧。于是,我没有更多的犹豫,决定选择当民办教师。我很快填好民办教师招聘表,交给了公社,几天之后,公社就通知我上任去了。</p><p class="ql-block"> 我要去的小学是在另一个大队,大队团支书“勇之佬”挑着我的行李送我去。要离开生活了四年的大队,是多么地依依不舍。离开的前一天,我到我插队的生产队向乡亲们告别。老房东把做种的老公鸡杀了,请了一桌的客,为我饯行。第二天,当经过村口的茶亭时,我在那墙壁上写上:再见了,我的第二故乡!(四十年后再来到这个茶亭,我那留言尚在。)</p><p class="ql-block"> 我来到了从教的第一个学校-----赤土大队铜锣坑小学。铜锣坑离公社20多里,和江西交界地只有3里路,是红山最偏僻的一个小山村。村子的四周都是高山峻岭,到处都是原始森林。村子只有二十几户人家,近百人。学校在一个社员家的小楼上,小楼下是一片小竹林。环境非常优雅和安静,是一个修生养性的好地方。学校里才十三个学生,分别在五个年级里,男生多,女生少。我既是校长,也是老师,还兼任了敲钟、扫地和做饭等工人的职责。每月的工资16元,还不到公办教师工资的一半。可在那个年代,能有这么一份工作已经不错了,总比“修地球”强。好在前几年,在西山小学和大队中小代过课,所以上课对我来说并不生疏。当务之急是要抓紧了解学生和学生的家庭情况,好对我的教学和学校建设有个大致的计划安排。</p><p class="ql-block"> 来了新教师,全村都轰动了。络绎不绝的人跑来看我,当然这里大部分是学生的家长。好在我年轻时长得俊,乡亲们对我的第一印象非常好。他们都说:终于来了个像样的老师,还是城里人呢。</p><p class="ql-block"> 生产队长忙前忙后,指挥社员打扫学校,安置我的房间,整整忙了一天。晚上,队里办了一桌酒席招待我,算是给我接风。队长说,你有什么困难尽管说,我一定给你解决。</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学校正式上课了,我从此开始了教书育人的“神圣职业”。没有想到的是在这偏僻的山旮旯里,村民对教育还是非常重视的,他们对老师也是非常地敬重。一连十几天,家长轮流请我吃饭,我的厨房一直没有派上用场。我的工作也进展得非常顺利,乡亲们对我严谨认真的工作态度大为赞赏,晚上,他们常常聚集到我的房间里,问长问短,唠唠家常。</p><p class="ql-block"> 终于当上民办教师了,我的人生从此翻开了崭新的一页。</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5月12日续:</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难忘九年知青路(十一)</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24)惊魂“屋背子”</b></p><p class="ql-block"> 那年的夏天,公社蓝副书记在腊口墟场碰到我,他叫我给他砍几个大竹筒,用来做茶筒。蓝副书记年纪不算很大,但一头白发,大家都亲昵的叫他“蓝白头”,他的话,我当然要听,而且要尽快给他办好。</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是星期天,我磨好一把大柴刀,背在身上,独身一人就出发了。我知道翻过村后的那座大山,有一片非常非常原始的山林。那里的毛竹将近水桶粗,保证“蓝白头”会满意。</p><p class="ql-block"> 在这片原始森林里,除了鸟儿的叫声,只能听到那阵阵的松涛声。参天大树下,由于常年见不到阳光,到处都是阴森森的,散发出朽木的霉味。山路倒是不小,荒田边的路,能过一辆板车呢。只是荒田里长出的大树,两个人才能合抱过来。很难想象,这里在几百年前,有多少人在这里辛勤的劳作。</p><p class="ql-block"> 翻过几个山岽,穿过几个山坑,终于来到一个大山窝。我刚要钻进山窝里去,突然听到另一个山窝里有砍竹的声音。我想,嘿,不知是谁,也来这里砍竹。我想打个“呜喂”招呼一声,但一想倒不如上去看看,就往前走到了那个山坡上。没看见人,只看见草丛中,隐约可见残垣断壁。砍竹的声音也停止了。真是奇怪。我不敢去多想,钻进山窝里砍我的竹去了。</p><p class="ql-block"> 山窝里的竹真大!这里是原始森林,从来没人来这里砍过竹。水桶粗的毛竹到处都是。山窝里,阴森森地。不时传来“咯咯,咯咯”的声音。我脑子里猛然想起“敲竹鬼”来,难道真的有“敲竹鬼”?我决定探个究竟。当“咯咯,咯咯”的声音传来时,我就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可没有发现什么。这声音时而从上面传来,时而从底下传来,我都没有发现什么。我想起老人说的话,鬼是看不见的。这时,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我不敢再去想那么多,赶紧砍下一棵大毛竹。要命的是,这棵竹倒在另一棵毛竹上。我只好把另一棵也砍下来,取下几节竹筒,扛在肩上,匆匆离开这个山窝。</p><p class="ql-block"> 这时候,天空布满了乌云,山林里顿时暗了下来。我加快脚步,沿着长满野草的大路拼命地走。走着,走着,路上横倒着一棵腐朽多年的大树,我钻了过去。路由大变小,由宽敞到狭窄,突然眼前没路了,只有野兽钻行的路。我心里一惊,莫非我被鬼带去了。想到这,身上不由得惊得一身冷汗。我放下竹筒,拔出大柴刀,唯恐鬼会从什么地方钻出来。我尽量让心平静下来,我想肯定是走错路了。我沿路折返回去,仔细观察路面。走到一个山坳口,才发现回家的路在另一个方向。唉,回家的路更小,可那个绝头路又大又宽敞。</p><p class="ql-block"> 找到回家的路了,不由得舒了一口气。我不敢停留片刻,扛着竹筒,一路小跑回到村子。晚上,生产队评工分时,我问大家:有人到了“屋背子”吗?大家都说没去。我心想,那是谁在那里砍竹呢?队长跟我说:胡老师,你胆子也够大了,一个人也敢到那里去。那地方经常闹鬼呢。他给我讲起有关“屋背子”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相传好几百年前,“屋背子”住着一户人家,夫妻两人,男耕女织过着日子。这家房子的对面的山上有一个水云庙,庙里住着几个和尚。不知什么原因,有个和尚和这房主的妻子好上了。每当房主去赶墟,和尚就会到他家里和他的妻子亲热一番。久而久之,被房主知道了。</p><p class="ql-block"> 一天,房主装着去赶墟,躲在远处的草丛中。看着和尚进了他家的门,不由怒火中烧。他耐着性子,回到家里。不动声色地把房子里查看了一番,没看见那个和尚。心想:肯定藏在饭厅的地窖里。</p><p class="ql-block"> 老婆看他回来了,急问:怎么了?房主说,好几天没洗澡了,去赶墟,洗净身子,免得人家说我汗臊气。他叫老婆烧了满满一桶的开水,提到饭厅里。正当老婆狐疑时,房主打开地窖的盖子,将满满一桶的开水倒了下去。只听见和尚痛得杀猪般的嚎叫,在地窖里翻滚着,一会就没了声息。</p><p class="ql-block"> 听说由于房主的手段过于残忍,房主和他的孩子在一次瘟疫中暴毙而亡。老婆悲伤过度,成了疯子,整天在山坡上哭泣,不久也离开了人世。队长说:这就是“屋背子”经常闹鬼的原因。听了队长的话,我再也不敢去“屋背子”了。 </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25)夜校的女孩爱学习</b></p><p class="ql-block"> 担任民办教师的时候,学校的老师除了日常的教学工作之外,还要承担好多其他的任务。比如,参与生产队的重要事务的决策,宣传党的方针政策,以及党的政策的贯彻和落实。用当时的流行话来说,既是老师,也是宣传队员、工作队员。此外还有一项重要的工作,那就是给夜校上课。</p><p class="ql-block"> 在农村,由于贫困的缘故,上学的人不多。能有个小学毕业就十分不错了。当地的女孩大多没上过学,不过,女孩子十分想上学,只是家里不让。她们也很想有知识和文化,所以都很乐意到夜校来上学。夜校其实是女人的天下,小的十来岁,大的十七八岁,结了婚的很少。偶尔有一两个男人来,不过他们不是来读书的,他们是来看女孩的。玩笑过后,他们就走了。其实他们不走,我也会赶他们走,不然我的课没法上。</p><p class="ql-block"> 每当夜幕降临,上夜校的女孩们吃完饭、喂了猪、洗过澡,就往夜校赶。她们有的点着火把,有的提着火篮子来到夜校。她们把火把和火篮灭了,才走进教室。那时候没有电灯,只能靠煤油灯来照明。那些小小的煤油灯都是这些学生自己买的,生产队供应煤油。讲台上一盏大煤油灯,用来照明黑板上的字。看着台下那些一张张渴望知识的脸庞,我只能竭尽所能地传授她们文化知识。</p><p class="ql-block"> 每天晚上,我都要上两节课,语文和数学。上课前通常要先学唱几首歌。这些女孩子可爱唱歌呢,常常吵着闹着要多唱几首,没办法,只好唱吧。反正我也是个爱唱歌的人。有时一个晚上只顾唱歌,连上课也给耽误了。</p><p class="ql-block"> 最要命的是,下课后,还要给她们批改作业。这些人不规规矩矩的坐在座位上,就是要挤到讲台上来。她们挤在你的两旁,甚至伏在你的身上。四周尽是女人的气味,弄的我喘不过气来。我怕影响不好,只好装着生气的样子,把她们赶回到座位上,可是不多久,她们又围了上来。还好我是“柳下惠”,坐怀不乱,你耐着性子给她们批改作业。</p><p class="ql-block"> 下课了,总有那么几个好学的女孩,呆在教室里不愿走。要么要你再教她几个字,要么就是哪道数学题不懂。农村人晚饭吃得晚,她们做完家里的事,来学校已经是七八点钟了。上完两节课,就快十点了。再打闹一番,那快十一点了。每天晚上,我都要下“逐客令”,这些女孩才会作罢。碰上下雨天,住得较远的,我还要送她们到家。</p><p class="ql-block"> 白天要给学生上课,晚上还要给夜校女孩上课,确实有点累。不过为了农村的教育事业,也为了那16块大洋,我还是认真负责,乐此不疲。</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15px;">(5月18日续)</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 </span><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难忘九年知青路(十二)</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26)打野猪的惊险一幕</b></p><p class="ql-block">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夏去秋来。社员们自留地里的地瓜、芋仔和大薯长得绿油油的,茂密的叶子爬满了地头,转眼就要收获了。地里有吃的东西了,山上的野兽也活跃起来。成群结队的野猪不时在山田里出没。晚上,它们趁着月色,来到地里享受着地瓜、芋仔和大薯的美味。看着就要收获的庄稼遭到野猪的糟蹋,社员们的心里是多么地心痛。</p><p class="ql-block"> 为了赶跑野猪,人们想尽了很多办法。人们在野猪出没的地方放上铁夹子和套子,有的还挖了陷阱。但是野猪没套上,倒误伤了社员群众。为了赶跑和消灭野猪,我和“马妹”到公社武装部借了两支猎枪。</p><p class="ql-block"> 我们知道离村子5里多路的“上仓坑”每天晚上都有野猪出来吃地瓜。一天晚上,趁着月高风静,我们扛上枪出发了。到了目的地,我们蹑手蹑脚的来到地瓜地的坎脚下,伏在草地上。月光下,地瓜地里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我们知道野猪的听觉和嗅觉都很灵敏,所以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是静静的看着,竖起耳朵听着。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山上传来“悉索,悉索”的响声,我们不由得心头一震:野猪来了。心里“扑通、扑通”地直跳,我们耐心地等待着“悉索”声从山脚下传来。这只野猪太狡猾了,它“悉索”了几下,又停了下来,走走停停,也不知它磨蹭了多久。听声音野猪似乎快到山脚下了,这时我们才伸出头,把枪的保险打开,紧盯着地瓜地的山脚那一边。不知野猪是看到我们人了,还是闻到人的气味,只听见“悉索、悉索”的声音往山上去了。我们又在那里等了好久,也不见野猪下来了。唉,真扫兴!我们只好灰溜溜的回家。</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马妹”有事,不能同行,我只好一个人去了。来到离村子只有三里路的一块地瓜地,这块地,野猪也是经常光顾。我在田坎边蹲了下来,耐心地等待野猪的出现,呆了大约两个小时,还不见野猪身影。我一个人蹲在黑咕隆咚的田坎下,心里免不了有点发毛。我想起村里的一种说法:去打野猪是不敢告诉别人的。我想:如果别人也出来打野猪,看到我蹲在坎下的黑影,把我当成野猪打了,那可不是糟了。我越想越害怕,决定还是回家吧。回家的路上要路过一个做纸的纸寮,纸寮里已经没有工人了。我听说这纸寮也经常闹鬼,想起来心里也有点害怕。为了壮胆,我从纸寮的窗户,向里面开了一枪。第二天,有家长问我:“胡老师,昨晚打到野猪啦?”弄得我无言以对。。</p><p class="ql-block"> 过了几天,“马妹”又邀我出动。这一次我们来到一个山坑里,我们趁着朦胧的月色,轻手轻脚地,一块地一块地的往上搜索。走了好几坵地,也没发现野猪的踪影。</p><p class="ql-block"> 我们刚登上一坵大薯地,前面的“马妹”就停下了。我猛然看见薯藤后面一个黑影,我赶忙轻轻地打开保险,把枪指了上去。“马妹”和我距离最多50工分,他的位置没有薯藤的遮挡,应该看得很清楚。我想:他的枪声一响,我也马上开枪,这只野猪必死无疑。我等了大概十几秒钟,没听见枪响,我刚把枪收回到胸前,只见一只像小牛大的野猪在眼前闯了过去,我赶紧迎着野猪屁股就是一枪。这十几米的距离,打中是肯定的,但野猪死不了。</p><p class="ql-block"> 回到家里,我一直怪马妹:你为什么不开枪呢?那么近的距离,两枪下去,必死无疑。马妹说;我的枪上保险久了,开了枪,但是哑火了,重新拉扳机上膛,野猪听到声音,钻起来就跑了。我又问他:你为什么不叫声“打!”呢?他无语。后来我听社员说,他想抢头功,开第一枪的人能多分四分之一呢。唉,马妹也太自私了。</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是星期天,我想,无论如何要去看看那只野猪中枪了没有。我带上一个五年级的学生,因为他长得壮实,同学们都叫他“牛牯”。牛牯听说带他去,可高兴呢。我们来到昨晚的大薯地里,哇!田埂前方十几步的地方有一大摊血,这肯定是昨晚的野猪留下的,看来这只野猪伤得不轻。我想它可能走得不远,不如去看看,说不定捡只死野猪回来。</p><p class="ql-block"> 我知道,如果野猪没死,受伤了的野猪很凶,会伤人的。我把子弹上了膛,又怕碰上它,来不及开枪,我把刺刀都装上了。我让牛牯跟在我的后面,沿着野猪钻行的路和它留下的血迹,跟踪上去。不知钻过多少个荆棘丛,淌过多少个小溪,翻过多少个山口,也不知在这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走了多远,却始终不见野猪的踪影。我知道现在早已进入了江西的地界。我担心地回头望了望牛牯,不见他有丝毫的惧意。我不由得深深地佩服大山里的孩子,要知道,他还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p><p class="ql-block"> 正当我对寻找野猪失去希望时,突然隐隐约约地听到“嗯嗯”的声音。我遁声看去,只见前面十几米的地方躺着一只野猪,屁股上一个窟窿还有血。我猛然紧张起来,这肯定就是昨天那只野猪。我向后面的牛牯摆了摆手,示意他蹲下。我知道能打它的头,那它必死无疑。可是它又是屁股向着我们,只好打他的后身了。我想只要连中两枪它一定会死的,我看了看枪头上的刺刀,心想:来不及再开第二枪的话,还有刺刀呢。想着,我果断地端起枪,瞄准它的后面的身子,“砰!”一声震动山谷的枪声响后,我快速的推上第二个子弹。可是还没待我开枪,只见野猪猛然的跳了起来,“噢噢”地嚎叫着向我们扑来。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我没有瞄准的时间,朝着野猪扑来的方向“砰”的又是一枪,随后我端起枪尖,后退着把牛牯压在身下。只闻得一股腥臊臭味扑来,不好!野猪没死!野猪正好扑在我的枪尖上,刺刀自然地捅进野猪的身子。野猪“噢噢”地嘶叫着,踏过我的身子,收势不住,一下滚到山底。看到身下的牛牯安然无恙,才想起刚才是多么惊险!如果我们站的地方是个平地,受伤的野猪可能会咬死我们。想到这里,我惊出了一身冷汗。真是万幸!害怕和恐惧让我不敢去想那只野猪是死活。是死是活我都不管了,赶紧回家吧!回家就是平安。</p><p class="ql-block"> 我们站在山岽上,望着下面的深谷,山谷里腾起层层的云雾。望望四周,看不到一条人走过的路。眼看时间已经过了正午,必须赶紧找到下山的路。只要有路,就能找到人家。找到人家,就知道回家的路。我知道这山下一定有路,所以我们扶着枯枝,抓着藤条,艰难地慢慢的往下爬。到了半山腰,我们终于发现了当地人割松脂的路,我们好高兴啊,忘记了疲劳,忘记了饥饿,一直往山下走。</p><p class="ql-block"> 到了山脚下,一幢草房出现在我们的眼前。有人家了,我们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有希望回家了。我带着牛牯进了这户人家,一个中年男人迎了上来,我赶忙把原委说了一遍,户主赶忙招呼我们,我脱去沾满猪血的上衣,拿到溪边洗了,挂在树丫上晾干。房主让我们坐下,给我泡了一壶茶。我亮明了我的身份。主人问我贵姓,我说姓胡。主人非常高兴的说:“啊,叔公来了。失敬,失敬!”原来主人也姓胡,这里只有一户人家,难得有人来到这里,又碰上了本家,主人当然高兴呢。</p><p class="ql-block"> 主人赶忙张罗着做饭,他杀了一只公鸡,还拿出多年的“甲冬酒”招待我们,那热情简直没法说。吃完饭,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了。主人告诉我,回铜锣坑还有二十几里地呢。我们只好依依不舍的告别了主人,沿着他指的路回家去。</p><p class="ql-block"> 半路上,为了奖赏紧跟着我的小勇士,我问:“牛牯,你敢开枪吗?”他说:“敢!”我让牛牯趴在地上,只见他毫无惧色朝着深山里开了一枪。真是个勇敢的孩子。我为他感到骄傲!</p><p class="ql-block"> 这次打野猪,虽然野猪没打到,还惹了一身骚,但惊险的经历让人终生难忘!</p><p class="ql-block"> 后来,对猎枪、打猎的管理越来越严,这样的事就没再发生过了。</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5月24日续)</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 难忘九年知青路(十三)</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27)挖冬笋</b></p><p class="ql-block"> 日子过得好快,转眼秋去冬来,又到了挖冬笋的季节。一个星期天,马妹邀我去挖冬笋。我从来没挖过冬笋,能有人带我去,当然是求之不得了。我带上一只蛇皮袋和一把山锄,和马妹一起出发了。我们翻过了村子后面的大山,进入到人迹罕至的深山里。这里的毛竹又粗又高,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我们来到一块荒芜了不知多少年的荒田上,荒田里长满了毛竹,还有几棵古老的松树。看那松树,估计也有上百年的样子。</p><p class="ql-block"> 马妹在荒田边停了下来。他对我说:这荒田里至少有十几颗冬笋,你看见了吗?我往田里看了又看,怎么也看不出哪里有冬笋。我只看到地面铺上了一层竹叶。他又对我说,这铺上了竹叶的地面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吗?我还是不知其所然。他问我,你见过女人的乳尖吗?啊,女人的乳尖,我可没见过。不过猪啊,牛啊倒是见过。看着那地面,我猛然明白了。莫非那竹叶稍微撑起的地方?那倒是很像乳尖呢。我提起山锄在有乳尖的地方挖了下去,果然露出黄黄的冬笋。我喜出望外,这冬笋太容易挖了。我就专找长了毛竹的荒地,往田里一看,就知道哪里有冬笋。还不到中午,挖了满满一袋冬笋,足有四十几斤。我后悔没多带几个袋子。看看马妹,他也整整挖了两箩筐。不过第一次就能挖到这么多的冬笋,我还是非常满足的。我还得好好感谢我这位指导师傅呢。中午时分,我们就打道回府了。</p><p class="ql-block"> 下一个星期天又到了,马妹又带着我上山去挖冬笋。来到山上一看,才几天没来,这里就全变了样。荒田里到处都挖得乱七八糟,哪里还容得你看到乳尖。这下轮到我犯愁了,看不到乳尖,要怎么才能找到冬笋了呢?我见马妹东刨刨,西挖挖,也能挖出冬笋来,就向他讨教,他告诉我,地面有隆起的地方,可能就有冬笋。我照着他的法子去做,果然奏效。不过没有上一次幸运,挖了十几个地方才挖到一颗冬笋。我发现,第一锄下去不一定能看到冬笋,再挖一锄也许就能看到冬笋。这一次上山,我们带了午饭,草草吃了午饭,我们又继续挖。直到傍晚,我们才下山。这一次马妹挖到了三十几斤,我还不到二十斤,比上次差远了。</p><p class="ql-block">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冬笋越来越难挖了。记得有一次,我挖了近两个小时也还没见到一颗冬笋的影子,气的我直抓狂。我看见土坡下伸出的一根青青的竹根,就想着挖进去一定有冬笋,我足足地挖进土坡快一米的样子,果然挖到了两根冬笋。我带着这两根冬笋回家去,当地的老乡说,土坡上有“爆岔”冬笋,可是我就是没有发现,也许我太愚钝了,始终悟不透其中的道理。</p><p class="ql-block"> 挖来的冬笋当地的社员都要把冬笋挑到山外去卖,换点钱好过年。他们说江西那边的供销社收购价钱较高,所以他们都挑到那里去收购。我看着自家厨房墙角下七八十斤的冬笋,想着家里也吃不了那么多,不如卖掉一些,换点钱用。于是,我也挑上50来斤的冬笋和老乡一起到60里外的江西富城公社赴墟。到了墟场一看,一斤冬笋才6分钱,全部卖出去也才卖了3块钱。我心想,这50来斤的冬笋花了我三四天时间,才卖了3块钱,这和付出的劳动太不相称了。可现实就是如此,大老远挑来了总不能不卖吧?况且那时能让你上山挖笋卖就谢天谢地了。这样一想心结自然就解开了。 </p><p class="ql-block"> 后来挖笋挖多了,不仅学会了找冬笋的办法,还懂得了冬笋也分大年小年,冬笋的多少和雨水有很大关系,也知道了冬笋的贮存保管。只是好景不长,等完全掌握了这些知识,我也离开这块绿色宝地了。</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28)割松脂</b></p><p class="ql-block"> 转眼到了1975年,我上山下乡已经步入了第七个年头。这些年知青招工走了一批又一批,可就是没我的份。前途和理想实现的希望变得越来越渺茫,我的心也越来越麻木。我对进工厂当工人不再敢有什么奢望,逢年过节回家,害怕碰到上调回城的知青,在家住上几天,就匆匆回到任教的村子。</p><p class="ql-block"> 一天,生产队长对我说,这村子周边的松树好些可以割松脂了,这些树还没有分给哪家,你没事时也可以去割松脂。我想这个主意还不错,虽然没有割过松脂,但应该学了就会。于是我就开始做准备工作。首先要把通往每棵松树的路开好,然后把要割松脂的部位上的厚厚的树皮铲掉,开好丫字型的沟,在出油处,挂好装松脂的竹筒。有的松树还得搭上架子。</p><p class="ql-block"> 天气慢慢地暖和起来,学校快放暑假时,就意味着割松脂的时候要来了。每天早上天刚蒙蒙亮,我就上山割松脂了。其实割松脂并没有什么高深技术,主要是要做好计划,从哪里出发,从哪里回来,要找出一条最佳线路,既节省时间,也节省体力。当然,割松脂还要受得了苦。山高路陡,险象环生,我平时还要上课,为了早点割完,经常是小跑上下山。有时路上走着走着,突然撞上一大片的蜘蛛网,头上脸上粘上蛛丝,难受死了。至于碰上老蛇更是常有的事。只是每天看着竹筒里的松脂一点一点的增加,心里也会增添越来越多的喜悦。</p><p class="ql-block"> 割松脂还算不了什么,收松脂才是最痛苦的一道工序。筒子里的松脂满了,要把它们刮进松油桶里。天气炎热,汗流浃背,汗味引来蚊虫,不停地向你进攻。手上尽是松油,为了赶跑蚊虫,常弄得身上手上脸上尽是松脂,到处黏糊糊的。看到松油桶里的松脂多一天天满起来,我也忘却了痛苦,想到的是松脂收购后的白花花的银子。</p><p class="ql-block"> 有趣的是,割松脂的路上,有时还能采到红菇。至今为止,红菇都是天然长成的,新鲜的红菇煮汤煮面是绝佳的配料。记得第一次采到红菇时,村里有人问我:“你怎么把我的红菇采去了?”我一脸茫然,心里好纳闷,这分明是路边山上采的,红菇上又没写你的名字,怎么说我采了你的红菇?事后我才知道:凡是有人迹到过(脚印)的地方,那里长的红菇就算有主了,你就不能去采,第一个发现的人才有资格去采。这算是山里人家的约定俗成,也正好证明了客家人淳朴的民风!</p><p class="ql-block"> 那一个暑假,我一共收了三担的松脂,总值有四十多块钱。我心里高兴极了,我第一次凭自己的劳动能赚到这么多的钱。我盘算着要怎样来用好这笔钱。可令我没料到的是,因为一次匆忙的工作调动,让我来不及将松脂卖掉换钱,最后送给了当地的老乡。现在想起来,也算是一次扶贫善举吧!</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15px;">4月31日续:</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难忘九年知青路(十四)</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29)武林“高手”</b></p><p class="ql-block"> 快九月了,在这偏僻的深山里,炽热早已过去,早晚时分,还有一点丝丝的凉意,让人的心境感到无比的舒畅。开学的前几天,我在老乡的迎送下来到我任教的新学校------松光小学。</p><p class="ql-block"> 这是一个依山傍水的村子,松阳河穿村而过。这条河其实称不上河,只能算上一条溪。不过尽管河很小,河水却是那么的清澈。松光小学就坐落在河边,学校刚建成不到一年,由教室,卧室和厨房构成。墙体虽然是用粘土筑成,却是那么地坚固而又厚实。一个教室,是那么地宽敞明亮,两边墙上各有两个四开的窗户,装有明晃晃的玻璃,显示出现代化的气息。教室里放的是刚打制的十几套新座椅。卧室和教室相通,都是全新的床和书案桌,地上还铺了防潮的隔板。厨房里的用具也一应俱全。</p><p class="ql-block"> 学校门口是一个操场,差不多有正规球场那么大。只是离河近了点。我请村里的木工做了一个篮球架,上体育课时,让学生打打球,可惜球常常滚到河里。我还挖了一个沙坑,让学生练习跳高和跳远。没事时,我们村里的年轻人常在这操场上打球。我也常常练跳高,记得那时的跳高成绩是1.55米左右,实在跳不了更高。</p><p class="ql-block"> 每当傍晚,散步在操场上,望着那乡亲们心血凝成的学校,我深切地体会到乡亲们殷切的期望。正是乡亲们的期望鼓起了我对工作的热情和对生活希望。</p><p class="ql-block"> 无论是过去和现在,农村的乡亲们对教师都是尊重而又热情相待的。乡亲们随时关注着我的生活,不时有人送来蔬菜和柴火。为了减少乡亲们的麻烦,我跟老乡们说:别给我送菜和柴火了,菜多了会坏掉,柴火多了,进不了厨房。干脆,没菜了,我直接到你们菜地里摘,没柴火了,我到你们屋檐下驮一把。乡亲们都大声地说好,都说我这个老师实在。(其实现在想起来有些不妥,乡亲们亲自给你送上一些菜或者柴火,每一次都表达了他对你的爱,少了这么一个场景,就失去了乡亲们的爱意。只能说那时太年轻,不懂事。)</p><p class="ql-block"> 1975年的秋天,我到大队参加农业学大寨大会。午饭后,我们在大队值班室发现两个圆圆的石锤,直径大约十几公分的样子。石锤上有突出的扁扁的柄,长度还不到五公分。柄上凿有浅浅的槽,但没有凿穿。看着这两个石锤,总觉得怪怪的,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我们把这两个石锤拿出大队门口的坪上玩了起来,经过一番研究,我们终于明白这是一对练拳和指力的东西。我们用手指抓住这两个石锤的柄,可只能提起来,却没法往上举。这时,我村里的一个四类分子------“四满头”往大队送柴火,刚好从旁经过。他看到这,停了下来。只见他用手指抓起两个石锤,他不仅平举起了石锤,还像打拳一样的,“呼呼”地打了几拳。看到这,我们不禁齐声叫好:“真神力也!”听到我们的叫好,他放下石锤,又给我们打了几套拳路。到了兴致上,他还把坪边放的石臼提了起来。看那石臼足有几百斤重,我们简直看傻了眼。听到我们的叫喊声,民兵连长跑了出来,对着“四满头”大声吼道:“谁叫你在这里捣乱破坏!蹼倒(蹲下)!”</p><p class="ql-block"> “四满头”看到民兵连长来了,就像老鼠见到了猫。只见他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蹼倒在石子地上。看到他那可怜的样子,又看看他蹼倒在石子地上,可以想象是多么的痛苦。我们真是于心不忍,都为“四满头”向民兵连长求情。过了一会,民兵连长才走到坪上,对“四满头”嚷道:“今天看在几个老师的份上,饶了你。今后可不许乱说乱动!”“四满头”爬了起来,只见他的腿直哆嗦,弯着身子,像小鸡啄米一样地点着头。</p><p class="ql-block"> 望着“四满头”离开的身影,我心里泛起了一种莫名的苦楚。唉,真是个苦命的人。晚上,回到村里。我特意地到“四满头”的家,向他致歉。</p><p class="ql-block"> 闲谈中,我才知道,解放前十五六岁的他曾经向武平的一个拳师,学了一身的武艺。解放后,曾经是红都工委武装班的班长。参加过剿匪,还立过功。由于和工委副部长争一个女人,刘副部长以“四满头”解放前曾当过土匪为由,告发了他。结果不仅被解除了职务,还被打成了“坏分子”,从此戴上了四类分子的帽子。其实,他只去过一次,而且是人家邀他去的。那天晚上,什么东西也没抢。说起来真是好冤枉。</p><p class="ql-block"> 后来,没事的时候,“四满头”会偷偷教我一些功夫。为了练习指力,我把到河里挑水改成了端水。我用洗脸的搪瓷大脸盆装水,用三个手指夹着盆沿端起来。起先只能半脸盆,慢慢地增加到一脸盆。起先练右手,慢慢地也练左手。半年之后,左右手都能夹起一脸盆的水,基本不撒出水来。可以想象那个指力和臂力是如何了得。当然,我的这种行为,有些老乡会怀疑我是否有神经病。</p><p class="ql-block"> 那年的冬天,大队举行年终表彰大会。晚上,饭饱酒足,十几个知青在大队礼堂的台子上玩了起来。起先是掰手腕,经过一番较量,“钟子”做了擂主,没人敢上台挑战。看着他那得意忘形的样子,让我好不舒服。本来我是不爱抛头露面的人,兴许是酒精的作用吧,我慢慢地走到台上,端了一条椅子坐下。我对“钟子”说:“我坐着,你站着,能赢我,我称你大哥。”谁都知道,站着肯定是占了大便宜。只见他用尽吃奶的力气也没能掰下我的手腕,我轻轻一用力,就把他的手腕掰下了。看着他那落败公鸡的样子,我站起身子,想走下台子。只见他气急败坏地抱住我的腰,想把我摔倒到台上,只可惜蚍蜉撼树谈何易。他又抓住我的一条腿,拖着我在台子上转起了圈。看着他那得意的样子,听到台下的哄笑声,我赶紧叫人帮我拉开他,可是没人帮我,大家都看着我们演戏呢。我又不敢伤害他,这毕竟是闹着玩的。实在没办法,我猫腰操起他的身子,想把他轻轻地翻过我的身后。可是他死命的抵抗着,我只好用了猛力。我大喝一声:“起!”只听见“砰”的一声。“钟子”被狠狠的摔到我身后的台子上。我回过身,只见他“哎哟,哎哟”的爬不起来,大家赶忙七手八脚地把他抬到大队值班室的床上。“钟子”摔下时,碰到了台边的大长凳的角上,还好筋骨伤得不重,只在床上躺了几天。</p><p class="ql-block"> 俗话说:强中自有强中手。记得有一个来自濯田的老师,是正宗的农村人,个头还小了我一点。一次他乘我不备,一只手拦腰夹住了我的双手和身子.我双腿离开了地面,不管我双手怎么挣,也挣不开他的那只手。双腿蹬不到地面,手又挣不开,只好求饶。我真佩服他,佩服他那超人的臂力!</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6月25日续:</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20px;">难忘九年知青路(十五)</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30)“还魂酒”</b></p><p class="ql-block"> 新的学校毕竟离公社近,学生的思想也开放得多。他们见的世面也比较广,不像深山老林里的孩子那么的封闭。他们接受能力也比较强,这对我来说,任务更重,要求更高了。那时候,一个学校就我一个老师,要教1-5个年级,各门学科全包了,真够复杂的。拿现在的话来说应该叫全科教师。</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农村也真是太穷了。好些学生连铅笔都买不起,我只好买了一大把的铅笔送给他们。学生们的铅笔不到一寸长了,还不舍得丢掉。把那短短的铅笔装到一截小竹筒上,继续用。为了节省铅笔,有时用木棍在沙地上练习写字。作业本子都是用毛边纸订的,很少学生买得起簿子。尽管他们家里很穷,但是他们的学习却非常地用功,每个学生都练就了一手好字。语文和数学的学习并不比现在的学生差。尽管那时是真正的“读书无用论”的时代,但他们从父辈的身上,深知没有文化的痛苦,学习上从来没有偷懒。</p><p class="ql-block"> 说起“尊师重教”,淳朴的农民身上尽显这种美德。他们的生活虽然很艰难,但他们家里“有一只苍蝇下锅”,都会请我尝一尝。学校隔壁有个家长,春节前就把家里的鸭子杀了,请我到他家坐一坐。他说,管新鲜呢,不然春节回来,都是旧的东西了。他家里好穷哦,挂在厨房门口的毛巾,破的像丝巾。这么穷的家庭却对老师这么的敬重,真让我无语。</p><p class="ql-block"> 来到松光岭转眼快过了半年,每逢节日,各家各户总要请我到他们家吃“粄子”,喝他们自酿的米酒,但总没有醉过。春节前他们放出风声:老师到我们这里,从来没有喝醉过,等老师这次春节回来一定要让他喝醉一回。这话也传到了我的耳里,过完春节回学校的路上,我心里一直在嘀咕,这回该怎么办呢?</p><p class="ql-block"> 刚回学校的第一个晚餐,是生产队保管家请我吃饭。他叫了好些社员,看样子都是很会喝酒的人。开始喝酒了,虽然是寒冬,只见他们一碗一碗的下肚,喝得满头大汗。我假装喉咙痛,不管他们怎么劝,我总是推辞。只是偶尔的喝上几口,保管“大扒场”拿我没办法。可是,看到他家里的酒快没了,我肚子里的“酒虫”也在造反了。当“大扒场”再次劝我喝酒时,我说好吧,和他立下规矩,要猜拳,谁输谁喝。那时候的农村人猜拳术肯定要比城里人差,结果,大部分都是他喝酒。没酒了,酸酒也好。整整一个晚上,他们还是没能把我弄醉,让我暗自庆幸一场。</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的下午,才四点多钟。大队长的儿子跟我说:“我爸叫你上去一趟”。我想:现在才四点多,叫我做什么呢?到他家一看:咦,在出酒呢。大队长见我来了,赶忙叫我做下。刚坐下,大队长的老婆就把配酒的鸡啊,鸭啊。。。端了上来。大队长给我斟上一碗酒,对我说:尝尝我家的酒。大队长家,我可不敢甩什么滑头,我端起碗就是一大口。咦,不对啊。怎么是“二水酒”?好难喝啊。我们两人你来我往,几碗下肚之后,真的好难喝。我说:要么猜拳吧。我知道他的拳肯定是输我的,我就可以少喝些。大队长说,好啊。但是我的拳比你差,你得先喝一盆子酒。他指了指桌上的空盆子,大概能装上两斤左右。我想,不就是“二水酒”,又不会醉人。他筛了满满一盆子酒,端到我的面前。我端起盆子,就想“咕咕”地喝了。哎,这酒怎么不一样呢?好厉害的酒,就像白酒似的。我说:这酒不一样呢。大队长说:还不是酒嘛,说好了的,不许反悔。无奈,我只得把这盆子酒喝了。</p><p class="ql-block"> 喝下这盆子酒,我们开始猜拳了。当然了,大部分又是大队长输了。他自己喝了一些,他的家里人,还有隔壁邻居,老老少少都帮他喝,直到十一点多了,我还能挺住。大队长见我还没醉倒,就再邀我到另一个社员家。几个社员轮番上阵,哪有不醉之理。那天晚上,我最终还是挡不住大队长的车轮战术,第一次醉倒在迷人的小山村。</p><p class="ql-block"> 按村里不成文的习俗,正月里每家每户都要请老师到家里喝酒。那天醉了一场后,一连两天,我看见酒就头皮发麻。第三天,生产队长家请我吃饭。队长看到我难受的样子,就筛了满满的一大碗酒,对我说,你把这碗酒喝了,保证你没事。经不起他的劝解,我半信半疑地喝下了那碗酒。咦,真神奇!不到一分钟,我浑身来了精神,清爽了许多。队长告诉我:这酒叫做“还魂酒”。</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31)见义勇为</b></p><p class="ql-block"> 那年的夏天,我和荷玲到公社赶圩。闲着没事,我和荷玲来到河边的小桥上。我们欣赏着腊溪河边的美景:腊溪河像一条蜿蜒的水龙,从远处的深山里奔腾而来,不断地冲击着河里突露出的岩石,不时发出“哗哗”的怒吼。河里的水倒是不深,也就齐腰深,但它那水流,却是非常的湍急。荷玲把手里的树枝扔到河里,眨眼就被河水冲出十几米远。正当我们在欣赏那咆哮的河水,感叹着我们的人生时,突然耳边传来呼救的喊声:“有人落水了!”</p><p class="ql-block"> 我和荷玲转身往呼救的地方望去,只见桥下的河边一个5岁左右的小孩正往下游100来米的深潭漂浮而去。时间容不得我考虑什么,我来不及脱衣服,赶紧从桥上纵身跳入河里,朝小孩游去。这该死的腊溪河!河床上尽是大大小小的石头,不时地撞击着我的腿和身子。我忍着身上的疼痛,终于抓住了小孩,把他拉到了河边,抱到了岸上。旁边的人赶快帮他拍打吐水。一旁精疲力尽的我,看着那奄奄一息的小孩,心里祷告着:但愿他有救!</p><p class="ql-block"> 一个星期后,荷玲告诉我:那个小孩没事,他得救了。我们很是高兴! 事后,我们才得知:落水的小孩是一家上山下乡落户的老邱的小孩。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听说这小孩长大后,当了某一法院的院长。</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32)抓贼</b></p><p class="ql-block"> 一个夏天的夜晚,已是半夜时分了,我还在床上战斗,刚消灭了闯进蚊帐里的几只蚊子,又觉得身上痒痒的。倒霉的我啊,跳蚤又想来吸我的血了。我从短裤里抓到一只,正想把它放到嘴里咬死,突然,听到窗外有人在大叫:“抓贼啊!”然后,听到墙边传来“砰砰"的脚步声。</p><p class="ql-block"> 我赶紧穿上衣服,跑出房门。只见生产队长一边跑,一边叫着:“是瘸子,往祠堂跑了,快抓住他!”啊,是瘸子?他不要命了?一个四类分子,还敢偷东西?前几天在大队的批斗会上,还没跪够,打够?我半信半疑地跟着队长往祠堂跑去。</p><p class="ql-block"> 说起瘸子,也是个非常可怜的人。他大约四十几岁了,解放前一年,他才十八岁,因为老母得了恶病,无钱治疗,只好跟土匪“陈烂头”去抢过几次。不幸的是,在一次晚上行劫时掉入深坑,摔断了腿,从此落下了残疾。因为他参加过土匪,解放后,被打成了四类分子。四类分子,每年要做很多的义务工,生产队的出工当然也就少了。何况他是个残疾人,工分不高,分得的粮食也就少。因此他有时还偷偷地跑出去行乞。而当时四类分子是不能出去行乞的,必须每日呆在家。如果被大队发现他出去行乞,回来后,就要挨批斗。</p><p class="ql-block"> 瘸子就住在那破败不堪的祠堂里。当我跑到他的房间时,好几个民兵正在他的房间里搜索。瘸子抱着头,蹲在墙角里。队长说他偷了他家谷仓里的谷子,挑了满满一担,被发现后,谷子扔在半路上,可还有一袋十几斤的豆子,不知被他藏到哪里了。</p><p class="ql-block"> 瘸子的房间,除了一张床和床上一条烂棉被,就没什么东西了,可谓是家徒四壁。我问:床上搜过没有?那些民兵说:床上,床下都搜了。我想这就怪了,难道豆子长了翅膀飞了不成?看到队长着急的样子,我猛然猜到豆子藏在哪里了。我转身对瘸子说:“你老实交代,豆子藏在哪里了?交代出来,可以从轻处理。”瘸子一声不吭。我理解他,我想起了那句古话:饿死,不如被人打死。</p><p class="ql-block"> 我转身对队长说:“我给你找出豆子来,但找出来后,你看在他是残疾人的份上,不要打他。”队长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点头答应了。我走到床边,掀开被子,扒开那又黑又脏的被单,拎出一袋豆子,嘿嘿,瘸子真聪明,他把那袋豆子藏在被单里面了,怪不得民兵掀开被子,没发现呢。我把那袋豆子交到队长的手上。在场的人都很吃惊,胡老师真神哦,不约而同地向我投来敬佩的眼光。</p><p class="ql-block"> 那天晚上,由于我在场帮说了话,瘸子免了一顿打。不过几天之后,在大队的批斗会上,他还是没能躲过一些人的拳脚。</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7月12日续:</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难忘九年知青路(十六)</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33)第一次下粪坑</b></p><p class="ql-block"> 那年“双抢”(抢收,抢种)特别的忙,要收又要种,村里的男女老少齐上阵,人手还是不够。平时倒到粪坑里的“火土”,急需人手挖出来,送到地里当基肥。下粪坑挖火土,这可是又脏又臭的活,谁也不愿意干。生产队讨论了好几个晚上,都没人愿意去。这可把队长急坏了。只好把生产队里的两个四类分子派上场,可还差一个人,才能完成这个任务。时间已经是火烧眉毛了,不能再等了。看到这种情况,我只好主动请缨,因为当时的老师,也算是公社包队干部,队长思索了一阵,也就答应了。</p><p class="ql-block"> 上午,都是两个四类分子在粪坑里挖,我只是帮忙提上来。尽管是这样,那火土和粪坑里的粪便混合在一起,臭气熏天,看了都恶心。好容易到了中午收工的时候,我才回到学校。回来的路上,碰见好几个学生。学生说:“老师,你身上为什么那么臭啊?”学生的问话,真让我不知怎么回答才好。</p><p class="ql-block"> 中午,虽然做了饭,但我真的是没有那个胃口。随便吃了几口,就又和两个四类分子回到了粪坑。</p><p class="ql-block"> 下午,可能是习惯了,那一团团的大粪似乎不那么臭了。看到那两个四类分子在粪坑里确实很辛苦,我只好也下到粪坑里,换换他们。下到粪坑才发现,在粪坑里和在粪坑上面完全是两码事。脚踩着那软软的大粪,脚心感到痒痒的,好像那大粪直往腿里钻,人也感到非常的憋气,呼吸困难。我知道这是粪坑里二氧化碳过高,缺氧的缘故,所以不敢在粪坑呆太久的时间。经过我们三人的努力,傍晚时分,我们终于把粪坑里的火土,挖了个干净。</p><p class="ql-block"> 那天,队里给了我双倍的工分,20个工分,还发了9个鸡蛋。按当时的工分值和鸡蛋的价值,大约是一块四毛钱。而那两个四类分子,却只有10个工分,并没有优惠待遇,这或许就是体现敌我阵营的区别吧!</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34)荷塘月色</b></p><p class="ql-block"> 离学校一箭之遥的马鞍石脚下,有一口生产队挖的池塘,约莫有半亩面积。在那“农业学大寨,农林牧副渔全面发展”的年代,生产队在池塘里放了好些鱼苗,希望每年的春节能给社员分得一只半只的鱼。要知道,在这高寒山区,鱼很难长大。要想鱼长到一两斤是不可能的事。不知是谁,在池塘里种了些莲藕,每到夏天,荷塘里的荷花盛开,远远就能闻到扑鼻的清香。</p><p class="ql-block"> 一个周末,荷玲来了。晚上,酒饱饭足,坐在学校外面的操场上,望着那山峦上慢慢升起的一轮明月,一阵荷花的清香飘来,我一把抓上荷玲小手:走!看荷塘去。来到荷塘边,我轻轻地放下带来的长凳,放实了,才让荷玲坐下。看着那荷塘,我不由得一声感叹:啊!好一个荷塘月色!我想起朱自清的散文《荷塘月色》来,情不自禁的的断断续续的吟诵起来:</p><p class="ql-block"> “ ······ 田田的叶子,······ 像亭亭的舞女的裙 ······ 我扭头望着身边的荷玲,接着念道:“ ······ 荷花袅娜地开着,羞涩地打着朵儿;像刚出浴的美人。。。。。”</p><p class="ql-block"> 望着那天空中的一轮明月,闻着那一阵阵扑鼻的清香,荷塘月色让我们留连忘返 。我们沉浸在荷塘的美色之中,忘却了时间,忘却了下乡八年来的种种煎熬 ······ </p><p class="ql-block"> 月到中天,我们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荷塘。</p><p class="ql-block"> 四十年后,当我重返红山又来到当年的荷塘时,那里已经成了一块荒地!。望着那昔日的荷塘,我的心好痛,好痛 ······</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35)再见了,我的第二故乡!</b></p><p class="ql-block"> 历经一番周折,1977年夏,我终于可以子承父业,成为一名正式教师了。九年的上山下乡总算熬到了头!这九年真是顺应了那句老话:运气黄金失色,时来弱草胜春花。可谓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岸花明又一村。</p><p class="ql-block"> 胡老师要上调了!这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村子。那天晚上,整个村子的人都来到学校,向我道贺。脸上挂满了笑容。队长取出难得一用的煤气灯,挂在教室里,整个教室通亮通亮的。我用身上仅剩的10来块钱买了些糖果和饼干,放在课桌上,让乡亲们品尝。</p><p class="ql-block"> 就要离开红山了,我回了一趟我下乡的生产队,回到我的房东家。得知我的喜讯,秀秀特地回了娘家。才不到10年工夫,昔日的小姑娘,已经是有着三个孩子的妈妈了,过度的操劳,脸上挂着不少的皱纹。</p><p class="ql-block"> 为了给我饯行,房东特地杀了一头鸭子,从禾仓里取出过年留下的腊肉和特意为我留下的米酒。房东说,公鸡上个墟天刚捉去卖,换了一些油盐。不知道你会有这么大的好事,不然怎么也要给你留着。</p><p class="ql-block"> 晚上,房东请了村子里的好些有头有脸的人来作陪。酒桌上,我从来是很少说话的,不过那天,我说了好多好多。感谢磜下的青山绿水,感谢磜下的父老乡亲。是你们养育了我,是你们帮助了我,让我度过了一次次艰难困苦,让我看到人生的希望,不断前行!</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乡亲们一直送我到村口的茶亭岽上。望着远处层层叠叠的山峦,望着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真是心旷神怡,那无比璀璨的远方的是多么令人向往!我捡起地下的一块木炭,在茶亭的墙壁上写下:再见了,我的第二故乡!</p><p class="ql-block"> 临行前的晚上,我在学校里摆上了一张桌,略备酒菜,请来了那些难兄难友,还有多年来一直关照我的公社廖副书记。他们向我道贺,为我庆幸,尽兴了一个晚上。</p><p class="ql-block"> 回到房间,我取出日记本,写下了我在红山的最后一篇日记。至今我还清楚地记得日记的最后一句话:"从此我从坟墓里爬出,开始了我的第二次生命,重新游荡于人间。”望着抽屉里的几十本日记,九年来的风风雨雨,喜乐哀愁,一幕幕地晃现在我的眼前。再见了,我那心酸的过去;再见了,我那过去的种种磨难。我把这几十本的日记堆在一起,点上火。看着一本本日记在火中消失,心里一阵阵的痛惜。</p><p class="ql-block"> 九年的上山下乡,几乎流尽了我这知青人的血和泪。我要用仅存不多的青春,迎接我那光明的未来,在人生的长河里,奋勇前行!我记得荷玲送我的一句话:“人生是一首歌,就看你怎样把她唱好。”我一定会把人生的这首歌唱好,但愿你能听到我那嘹亮而又快乐的歌声!</p><p class="ql-block"> 九年的上山下乡,艰苦的劳动强度和恶劣的生存环境,锻炼了我们的身体,锤炼了我们的思想品格。大山深处,留下了我们和当地老乡的深情厚谊;大山深处,也埋葬了我们知青人太多的希望和理想;大山深处,更留下了一辈子难以忘怀的爱!这一辈子,也不知走过了多少路,但于我来说,最难忘的还是这艰辛的九年知青路!</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全文续完)</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看更多《红山记忆》可点击:</b></p><p class="ql-block"><a href="https://www.meipian.cn/43xcb24e?share_from=self" target="_blank">胡光宇:难忘九年知青路 (一) ~ (九)</a></p><p class="ql-block"><a href="https://www.meipian5.cn/4363qb64?share_from=self" target="_blank">毛伟先:更多资料请看目录</a></p><p class="ql-block"><a href="http://mp.weixin.qq.com/mp/homepage?__biz=Mzg5NDczNDM5MA==&hid=11&sn=165943220faa8bbe98366bc47e15da3e&scene=18#wechat_redirect" target="_blank">《众忆空间》→《红山记忆》文章</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