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陪考记

晨林

　　2005年春意正浓，刚过完元宵佳节的正月十八，我就背起画版，提着绘画工具箱和日常行李，陪同儿子去杭州赶考。这一年儿子19岁，高中毕业，要参加当年高等院校的考试。这是他报考艺术类美术专业考试的第一站。

　　儿子从小喜欢画画，迎合他的兴趣，从小学一年级开始，每年的寒暑假和节假日，我们都安排他去学画拜师培训。临考前两年的暑假，他都在师大美术培训班学习。十年的寒窗与苦练，自信有较好的美术基础功底，培训老师也都提议他去冲刺报考美术第一学府一一中国美术学院。这次前往杭州，就是参加中国美术学院的专业应试。

　　早期习画作品。

　　去杭州考试，极易让我联想到先祖当年赴京考试的情景。

　　梅邑陈氏始祖唐末在今云龙乡际上村开基，耕读之家传续五世，至先祖陈旸兄弟“五子四登科”，即始于北宋。当时先祖参加应试，北宋年间考取进士和制科功名，都是千里迢迢赶往当时北宋京都开封应考。北宋消亡后，南宋王朝开始建立，＂临时偏安＂一隅于今天的杭州，故南宋京城有“临安＂之称。在梅邑曾立有“一门七进士“碑的先贤陈刚中，即是南宋建立的第二年，宋高宗建炎二年（1128）进士登第，其时就是赴京都临安（杭州）参加科考，並获功名，至今已时隔880多年。他们当年也应该是带着家人或书童相伴前行，故我想，今天我实际上也正是扮演着这样的一个陪考的角色。

　　春节后正处于春运返程高峰时期，是铁路运输最为繁忙之时。当时还尚未有高铁运输，欲乘火车真是一票难求。还好爱人一个很要好的高中同学，在福州火车站当列车长，年前就托付她购买了福州到杭州的来返车票，才方便了此次行程。

　　儿子首次出远门，火车也许还没坐过。2月26日上午，我们从闽清坐班车到福州。拿到票后，中午就草草吃了午饭，即随着返程的农民工大军进拥挤的福州站候车。我们坐的是下午一、二点的车，卧铺票，要在车上过个夜。上车后，尽管卧铺车厢比普通车厢少了许多拥挤和喧嚣，但当天乘坐的铺位，刚好前后乘客带了好几个七八岁的＂野孩子＂，总是在卧铺与走道上不停地打闹攀爬，初乘列车的儿子感到一阵阵的心烦。我告诉他，这次能买到卧铺票出行是再好不过的了。我说好几次临近春节坐火车去福州，我经常从闽清上车，普通车厢一站就不能动弹，最拥挤时你拉起一只脚，想再放下去就找不到位置了。我把他安排在上铺，要他静一下心，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这次往杭州，年内我即与县文联的文友黄斐伟兄取得联系，他的儿子黄文山刚好在杭州高校任教。联系后文山很精心地在外面帮助我们做了安排，提前为我们预订了住宿旅馆与房间。他为我们预定的旅馆位于西湖南边的南山路，这里最抵近西湖，又在中国美术学院南山校区前面一点，即杭州国际青年旅舍。这里离杭州火车站不远，第二天上午，黄文山到火车站接到我们，並带我们安排好了旅舍住宿。这次行程，有在外乡亲的热情帮助，让我们深感温馨。

　　杭州国际青年旅舍是一个非常有特色的旅居场所，是南山路离西湖的水面最近的地方，很吸引国内外的年轻人前来下榻，而且住房价格较低廉，大部分的客房与学校的学生居所一样，有的一间可容住多人，设上下铺，适合团体集体活动。我们预订的一间是最为豪华和最有特色的湖景房，整个房间是通透的落地玻璃墙，一层的房间甚至屋顶也全是透明的玻璃，实际就是用一个大玻璃空间帘着，躺着即能仰望蓝天白云。湖景房离湖面仅十多米，拉开窗帘，隔着一层玻璃，全方位的湖光山色尽收眼底。旅舍内的场地设有适应青年活动锻炼的空间，尤以一面十余米高的攀崖挂壁最为注目，但攀崖者需要同伴保护下才能进行。旅舍还饲养着一只大型金毛犬，作为迎宾犬在门口温顺而热情地迎来送往，使旅舍更增添了一份情调。

　　在旅馆安顿好后，作为练笔，儿子即要我作为模特，画了一张现场素描坐像，留为纪念。

　　考试是在中国美术学院象山校区举行，离住的西湖边南山校区有15公里左右的车程。为不误第二天的现场考试，当天下午我就乘公交车去了一趟现场，熟悉一下考点场所情况。象山校区，尽管校门口挂有详细的考试场地示意图，明天要开考，校园则不让家长与考生进入。我想去校园现场踩一下点，《记者证》倒发挥了作用，保安特殊为我放行，让我察看了考点的现场。第二天的考试分上午与下午二场，我又在考点附近联系了一家旅馆，中午就让儿子在那里临时休息，再参加下午的一场考试。我尽量考虑细致一些，履行好陪考的后勤保障与服务工作。

　　这次来杭州，我们没有安排游玩的行程，所以先期买了返程的票。到杭州当天晚饭后，我陪儿子在濛濛细雨中游赏了一段湖边的景色。

　　初春潮湿的天气，西湖暮雨空濛。我们在湖边凭栏遥望，湖中风起波涌。伫立亭台，阵阵惊涛拍岸，好似亭阁在湖水中漂荡的感觉。还没见过大海的儿子，西湖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见到最为宽博的水面，似海阔天空，给他留下至深的印象。

　　＂ 新年第一考＂，这是中国美术学院多年来留给人们的一个难忘记忆。中国美术学院连年都在开春之际安排这场专业考试。在先期报名的基础上，考前二三天要集中进行考生的报名认定，发放《准考证》，同时进行现场专业考试。美院每年报名的考生都有3一6万人，招收新学期新生仅1000一1500人，真可谓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年年这几天，央视都会播报象山校区报名“长龙阵”的景观。在黄文山乡亲的帮助下，我们顺利拿到了《准考证》。这个报名“长龙阵”，一直持续到前几年，即实行网络App上报名、打印《准考证》后，“长龙阵”才被打掉了。

　　2月28日，儿子在象山校区顺利完成了素描和油画二场考试，自我感觉良好。根据学校的安排，接下来要参加艺术类的全省专业联考，这次杭州之行只是一次历练的过程，有意识让他增强勇于追求最高艺术境界的信念。其实这次报考中国美术学院的初衷，并非势在必得，尤其是艺术类考试存在着许许多多的潜规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在美院周边开办的许许多多培训班，都与美院教师挂钩，冲着考生来的。若外地的学生报考，至少要在他们那里培训几个月以上，阅卷时才会形成“风格”，得到卷面高分。中国美术学院报考与录取年年都在50：1左右的竞争范围。儿子此次应考，重在参与，没有多少的精神压力。后来两门考试评卷也都达到合格线，但未能录取。当年他考入本省的高等院校美术系，毕业后就一直从事美术的电脑原画创作，如今在本省业界有一定的影响，实现了他从小追求艺术之路的梦想。

　　当天考试结束，返回南山旅舍。晚上安顿好儿子休息后，我独自在南山路上漫步。

位于西湖边的南山路，是杭州城的地标，长约二公里多，是杭州城文化艺术休闲特色街区。这里，历史与文化相互交融，白昼与夜晚气质相异。我漫步南山街道上，此时夜幕已经降临。时值初春，街道两旁落叶光秃的法国梧桐上的灯光亮起，街边的餐厅酒吧开始人来人往，南山路上的休闲夜生活便开启了。

　　大名鼎鼎的中围美术学院就在这条街上，沿路还有许许多多的美术馆、纪念馆、书店，承载并诠释着杭州这座城市百年间的文化沉淀。在这里，你既能看到东西文化的碰撞，又能发现传统与现代的共存。就是近二三年前，南山路一下子冒出来十几二十家的咖啡馆，一到夜晚，路上就弥漫着咖啡的醇香，给忙碌的都市生活提供了一块休憩之处。

　　我走进南山路一家临街的咖啡馆，里面摆放着一张张温馨的沙发和扶手椅，装饰漂亮的灯具，座位处散发出可以供人阅读的光亮。我要了一杯咖啡，伴着低沉婉转的乐曲，慢慢地品尝着咖啡的浓香，感受着这里浪漫的情调。

　　考试后的第二天，我带儿子到中国美术学院门前转一下，並观摩了潘天寿纪念馆。潘天寿纪念馆收藏大量潘天寿生平资料，有手稿、书信、遗物、文献、藏书、有潘天寿各个时期的代表名作百余幅。尤其是三层的大幅画作，看后令人震撼，真是大师之笔。由于火车的返程票是当天下午的，我俩只能在邻近旅舍的西湖周边转转，游览了钱王祠等，感受了南山路沉淀的深厚历史文化。

　　中国美术学院

　　潘天寿纪念馆

　　钱王祠

当天下午，我们结束了此次杭州之行，坐列车返回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