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font-size:20px;">囗 </b><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文/寒 漠 图 / 网 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人是有思想的高级动物,老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这句话见证于我的人生,扎根于心底,我确信其正确性,就象是相信地球是圆的、宇宙是无穷的那般。</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中学时代,担任过我两年班主任的冯中和老师,就是人们所欣赏的那种兢兢业业、诲人不倦的一位良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每当听到老师这个词,一位清瘦挺拔、严肃认真,着一件已辨不清本色的中山装、庄重斯文的姿态,便浮现眼前。他那一丝不苟、课前早到、伫立教室门侧,迎接学生上课的形象光辉,总能振作精神,鼓舞斗志!冯老师的教导一直响彻在我生命的天空。</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退休后,得空写文章了。我第一个想写的人物,就是冯中和老师。可是我屡屡提笔,又屡次搁置。因为我的脆弱性格,意志常被那愧疚的汹涌泪水所冲垮,终于未成。如今,已是我夕阳年间的深秋,这几日我头疼不止,想必是脑梗又加重了。昨晚,我又梦见了冯老师大家公益补课了,醒后已是泪湿巾,我这状况。再不写就来不及了,就真得要愧对老师愧对良心了!我决心冲破情感大堤的禁锢,写出上个世纪中叶的一段校园故事,但愿对今日的老师和学生有所启发。</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的学校建在岐山县蔡家坡镇的半山沟里,冬天寒彻骨,夏天闷热焐;冬无暖气,夏无风扇,冬季最冷时,宿舍里臉盆的水能结冰;吃用全靠师生从山外八里的地方亲自运来……条件艰苦的出类拔萃,有转来的学生,看到沟沟坎坎的陡坡弯道,就被吓退。中途转学走的,常有发生;每年都有老师的新、旧面孔交替,我在校的八年期间,一百多名的教职员中,能坚持留下的最初熟面孔,已所剩无几。可是瘦削年长的冯老师一干就是半辈子,按说,南方人最怕冷,而他用坚韧的个性抵御了寒冷,坚持到生命的归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首次见到教“平面几何”兼初三班主任的冯老师时,他操着一口不标准的南方普通话,让人听得别扭,加上他不是正牌师范、大学生的身份,仅有工人自学成才的资历,让人不由得轻视,可他以一如既往地早到课堂的坚守、滔滔不绝、认真严谨的教学风范,很快赢得了全体师生的认可和尊重。</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每次上课,他都是手握教具提前端立在教室门侧,迎接课间休息十分钟的学生,徐徐返回教室。课堂上,不见他看教案,总是胸有成竹的在黑板上边画图形边讲解,一气呵成,从不打绊。以对知识的娴熟和传授艺术,最大化地凝聚了学生的注意力,激发出学生学习的极大兴趣,使学生普遍获得了良好成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位好老师,胜过万卷书。”冯老师的政治面貌是群众,在学校露脸的场合见不到他的身影;不是当红教师;也不是教研组长。他只是一介默默无闻、勤勤恳恳的数学教师兼班主任。他做人低调,“响应号召、发扬精神……”的口号,从来没有。却总是把做人的道理、品德的重要性,用循循善诱的方法,一点一滴地渗透于开讲前二、三分钟的小故事里,那曾经一个个深入浅出的小故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些警世通言,总会在我人生中一幕幕重现并发挥作用。“抗日战争时间,有一次路途中,警报声响起,行人都争先恐后地钻进防空洞深处,只有一个人嘲笑大家都是怕死鬼,並伫立洞口、以身示范:他就是不怕死的英雄好汉,头探洞外看飞机,大喊‘看啊,来了一群飞机’的声音刚一出口,再也没有了下文。他被落在洞口的炸弹倾刻间夺走了生命。”</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冯老师总结:“做人要头脑清醒,老实本分;自吹自擂,自以为是的作风要不得……”又一个陕西师大的亊例影响了我一生。冯老师讲:“我儿子说他们师大的农民子弟学习特别刻苦,常自学到深夜;也特别节约,刷牙,一周内只用一次牙膏,其余的都用白水刷。咱同学中有哪位如他们那般贫困、节约?大家要珍惜当下的优越环境,努力学习,勤俭节约才好!”冯老师语重心长地教育大家学习农民子弟的优秀品德。</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冯老师说:“做人要讲策略,谨防不测,少遭灾禍。我曾经在火车站工作时,那里的贼人多,胆子大,大白天也敢入室盗窃。我每次上班前,都放下蚊帐,展开被子,帎头上放一顶帽子,伪装成有人睡觉的样子,同宿舍人都嘲笑我多此一举,说‘火车隆隆响,不信贼还敢来!’,有一天下班回来,他们的东西都不见了,唯有我的还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个故事教训,我只当成了笑话听,没有领悟其中的生活哲理,结果是,本不富裕的我,几次遭贼劫!</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冯老师对学生的思想和生活都细致观察,体贴入微。我因病请假一周,返校后冯老师利用周天在教室里给我单独补“三角”课,课后,校食堂飯点已过,他就坚持邀我到他家吃饭,我推辞不过,只得怯懦地随他经过几道弯几个坡,奔到他崖边的家中,那房是砖坯墙小灰瓦的低矮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当我看到和我家同样的土灶火、破旧的餐具和小饭桌及瘦弱疲惫、和蔼可亲的师母时,我似乎回到了自己的家,亲切感夹杂一种倏然而生的疑问、寒心纷至沓来,难道一位站立人前、堂堂正正、光荣伟大的人民教师之家,竟然等同于一个养路工人的家么?</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然而政治潮流势不可挡,学校里成立了教师劳改队,虽然我心里还时刻惦记着冯老师,进没进劳改队,挨没挨打,能否承受住那么多罪名的重压,可因为我胆小懦弱的个性,始终不敢查询。后来我也收到了“只专不红的资产阶级信徒”标题的大字报,还上了本班的小型批斗会。没几天,我万念俱灰,终于由“保皇派、逍遥派”变成了逃兵,回到了老家。谋生的重担压得我抬不起头,但心中一直惦念着冯老师文革后期的状况,可是秦东、秦西两地之遥,始终打听不到。又因环境困扰,多次的探访谢恩计划,最终变成一帘空梦!直到我能夠出访时,一个惊天的噩耗传来,冯老师早就因肝癌无治而去世多年了!这晴天霹雳,打得我痛心疾首,热泪横流,万般忏悔的愧疚折磨着我的良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文革”中,那次老师迈着沉重的脚步独自而行时,我为什么只是远远地盯着看,怎么不勇敢地走上前,问候几句,给他一点精神安慰?我离校时,为什么不在晚上,悄悄到他家中,跟老师告个别,道几句感恩的衷肠、留下连系方式呢?我痛恨自己这个懦夫,万般遗憾,再也没有半点机会来救赎自己愧对老师的负罪灵魂了,将弥补过错的重任完全留给了无尽忏悔的泪。</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天有不测风云。当我们拿到了高考准考证,正踌躇满志地准备投身于高考时,轰轰烈烈的“文革”席卷而来,铺天盖地的大字报贴满校园。其中打倒资产阶级的代言人冯中和,利用无产阶级的课堂,宣扬资产阶级偷机取巧的活命哲学;藐视贫下中农,诬蔑农民子弟的大字报,惊得我头晕目眩。有同学把我也当成了斗争对象,公然在团员会议上说:“你说!冯老师平时都向你散布了哪些反动言论?”我坚定狠狠地回:“我不知道!”对方不依不饶:“你是干部,跟老师单独接触的机会多,有谁会相信你不知道!”显然,把我一类也当作保皇(老师)派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刻,我可以选择反戈一击,大力揭发、积极革命,争取半年后的“推荐上大学”之名额,但我始终迈不过母亲“做人要凭良心”的那道坎,终于没有任何辨解与反驳,默默承受了保皇派的罪名,没给任何老师写大字报,在批斗会上,总是躲在最后角落,遇到可怕的偶打场面,就悄悄溜走!</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他的善良恩泽,因我无法回报而愧疚一生!那饭不仅是充飢的饭,而是一顿饱含师恩母爱、滋润心灵、熏陶道德情操的一顿精神大餐…令我感恩怀念、受用终身。我母亲病重时,我常常忧郁寡欢。冯老师细心发现,问我有什么思想包袱,安慰我心放宽,才利于学习;要与同学沟通取经,改变死记硬背,钻牛角尖的学习方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冯老师对我和同学们的谆谆教导,至今还念念不忘,记忆犹新。“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冯老师不仅是严师,还是严父,在他的以身示范下,儿女都很优秀,长子冯万友师大毕业后,他积极支持儿子响应国家的号召,带领女儿冯万莲一起支边。长子由一名教师升职为县教育局长;女儿也成为偏远工厂里的骨干!如今与同学交流时,都说老师尽职,师母善良;沒少吃过师母做地飯……</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师母急切地生火烧柴做饭,我说我会烧柴便抢着干,她坚决不允。吃的是汤面条,稠稠糊糊的,很顶飢。我怯生加感激,吃的很慢,吃了一碗就说吃飽了,老师说吃的太少,师母赶紧夺过空碗,又盛了一碗。那刻,感恩母爱的激情油然而生,忍不住的热泪,都流到我的碗中,把伟大的师恩吃进心里,融入血液…化成无穷无尽的生命源动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碗面有哪么珍贵吗?那时师母的每月定量仅有27斤,其中搭配高粱、玉米杂面和红薯,能请我吃白面条飯,就是招待贵客的上等待遇了;况且,师母还要承担抚养三个孩子的繁重家务,其中的艰辛是可想而知了。我是在加忙添乱啊!</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冯老师在任教我们二年的数学课中,没因病而请过一次假,调过一节课,沒迟到、赶到过一次。总是早到、郑重地手握教具,心无旁骛,恪尽职守,勤耕于三尺讲台。用坚守真心、真言,真善美的传统美德、信念,践行着对教育亊业的最大忠诚,树立了不朽的教师形象,令人尊崇!</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冯老师的一生似一只春蚕,象一支照亮学生心房的蜡炬。吐尽腹中的芳华,燃尽了自身后,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讲坛,把纯真的爱献给了“人类灵魂的工程师”的伟大事业!园丁辛苦,鲜花满园,桃李天下。他人走了,颂歌还在:“弟子事师,敬同于父,习其道也,学其言语。”却将感恩、怀念、愧疚之苦,完全留给了他的学生们……</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76, 79, 187);">◎◎………………………………◇◇</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55, 138, 0);"> 作 者 简 介</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作者 : 寒 漠(刘喜梅),河南开封市人。秉持正义,品行高尚、与人为善。热爱文字,《陕西作家摇篮》签约人。珍惜夕阳时光,愿继续、主张人性平等,歌颂人性之本真】</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