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信楝花风

沧海一粟

　　我家院外的路边，从法院路口一直过青少年活动中心，再向北，到二中东院北侧路口，种植的行道树是苦楝树。

我最早知道苦楝树这个名字是从曹文轩的《草房子》里看到的。书里蒋一轮老师经常在苦楝树下吹笛子。

我多次读过《草房子》。以前沉浸于故事情节，很多次见到这个字的时候，我都是念半边。直到有一次，我想这个字到底念什么，还是查查字典吧。结果，我就明白了曹文轩为什么让蒋一轮经常在苦楝树下吹笛子了。苦楝，苦恋，注定了蒋一轮和白雀的恋情是苦涩的，没有结果的。

　　我家院外这些苦楝树种植多少年了？我是说不上来。我只知道最粗的一棵一人合抱不过来了。结婚后的最初八九年里，我们基本上不回家住，偶尔住一晚，也是来去匆匆的，哪有心思留意到行道树？

时间匆匆而逝，一转眼八九年过去了。女儿上二年级下学期的那年春夏之交，一个傍晚，我在大院对门玩，突然，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使劲闻闻，香味中竟然还夹杂着一丝苦味。我就问门卫方大爷：“大爷，这是什么花这么香，还有点苦味？”方大爷特别热情，回答：“苦楝子开花了。这不就在这个地方。”见我仍然一脸迷茫，方大爷干脆领着我来到苦楝树下，说：“你看看，就是它。楝子树。”

我这才第一次注意到我家院外路边的行道树。只见茂盛葱茏的绿叶中间开满了一簇簇淡紫色的花朵。因为花朵小，颜色也淡，它们不够显眼；再加上我眼神不好，观察力不强，就没有注意到它们。

怀着愧疚感，我轻轻地采摘下一簇苦楝花，拿在手里，仔细观察。一根长长的花柄上，分叉出三小枝，每小枝又分出三个花穂，每个花穗又分成三朵小花。紫色的花苞呈圆柱形，颜色更深一些。绽开的花朵有五片细长的花瓣，五片白里透紫的花瓣从底部就分裂开来，尽情地舒展着柔嫩的腰身，露出里面圆柱形的黑紫色的花蕊。

　　当我惊叹着抬头再看时，我看到苦楝树的枝头竟然还挂着串串淡黄色的果实。怎么回事呢？后来，从小在山里长大的李先生告诉我，苦楝子果在树叶落光之后依然紧紧地长在树上，一整个冬天都落不尽，直到嫩芽把它顶下来。那些在开花时节还没有落的果实，就是今年没发芽的地方。去冬今春，我家附近的麻雀特别特别多。二小操场上有几棵法桐树，每天树下都有一层厚厚的鸟粪。仔细看，鸟粪里竟然全是苦楝子的核——麻雀把苦楝果吃下去，果皮消化掉了，消化不掉的核就排泄出来。

花果并存，也算是苦楝树的一大特色了。

　　坐在家里，苦楝花的苦香随着风儿钻进来，萦绕在我的身边。王安石在《书湖阴先生壁其二》里说“桑条索漠楝花繁，风敛余香暗度垣”，正是此景。

“一信楝花风，一年春事空。”苦楝花开，标志着暮春的结束，初夏的开始。时光老人的脚步匆匆，春天的美景还没有看够，夏天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