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送礼的最高境界不是贵，而是用心！</p> <p class="ql-block">第二天上午，在这座城市还在懒床的时候，我已经掀开了周边大部分琴房的被窝儿，对应截图找线索堪比警察破案。有的琴房积极配合，她们以为我是准学员，带我到各个房间参观；有的则在三言两语中看出我的别有用心，连话都懒得再讲。好在有钱能使鬼推磨，一千块钱的酬劳足以让一位“资深的”串场私教热情服务。在她的陪同下，我如愿以偿地找到了姗姗琴行。</p><p class="ql-block">路上告诉我她叫Vivi，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一个疾病缠身的男人的妻子，在姗姗时断时续的工作了三年……</p> <p class="ql-block">琴行位于红岭中路，对面是荔枝公园。一楼空间不大，沙发、茶几、图书柜，典雅舒适；二楼豁然开朗，钢琴、吉他、架子鼓，琳琅满目。展厅四周间隔了四间音乐教室，透过锃亮的玻璃门，康馨的练琴房赫然在立。</p><p class="ql-block">Vivi姐准确地找到答案，拿到报酬的她似乎比我还开心：</p><p class="ql-block">“帅哥，看，我说得没错吧！”</p><p class="ql-block">“嗯，你真是我生命中的贵人，带我找到了幸福的方向！”</p><p class="ql-block">可能是我用词过猛，Vivi姐不知咋接话了。停顿片刻，她看了眼身后的服务员，对我说：</p><p class="ql-block">“那你们聊，我得上课去了。”</p><p class="ql-block">“哎，Vivi姐稍等，咱借一步说话。”</p><p class="ql-block">我把她拉进钢琴教室，让她帮我看一下琴的品质，得到肯定的评价后，我说出了我的真实想法。她嘿嘿一笑，说：</p><p class="ql-block">“年轻真好，真浪漫！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p> <p class="ql-block">“格格啊，我在你店里，你几时过来？我带着客户来给你捧场哦！好的，好的，那我们等你。”</p><p class="ql-block">挂断电话，Vivi眉飞色舞地对我说，老板20分钟就到。</p><p class="ql-block">“小雨，愣着干嘛，快去给帅哥倒杯咖啡。帅哥，你坐低先啦，我去给学员打个电话，推迟下上课时间。”</p><p class="ql-block">我心想，净扯，分明是再给老板打电话留缝钱。</p> <p class="ql-block">不到半小时，老板到了。皮草、短裙、丝袜、皮靴，这形象以前在杂志上见过，活体人类还是第一次目睹。我们之间的握手最多能称之为碰，她递给我一张名片：</p><p class="ql-block">李格姗。</p><p class="ql-block">“原来琴行的名字是这么来的。”</p><p class="ql-block">女老板绝对是营销高手，一句销售的事儿没提，上来就跟你套近乎、唠家常：</p><p class="ql-block">“是啊，以前在我们的穷山沟，重男轻女。尽管我爹是个教书的，但我娘生下我，他见到又是个丫头，垂头丧气地嘟囔：‘ 说好格格不入，缘何姗姗来迟！’ 就这样，我的名字也随之诞生……”</p><p class="ql-block">我真想调侃地问问，那你的小名是不是叫“不来”？话到嘴边儿觉得唐突，赶紧转了个弯：</p><p class="ql-block">“别说，老爷子是真有才华，出口成章！您这琴行叫姗姗，是不是还得有家店叫格格呀？”</p><p class="ql-block">“可以哦，帅哥。你说对了，我还真有另外一个小生意——格格酒行。”</p><p class="ql-block">说完，她又拉开包，递上了她的第二张名片。</p><p class="ql-block">“华侨城！您这生意一定是风生水起，不说别的，单单这琴行、酒行的地理位置就足以说明一切，改天必须去办卡。弹琴不行，喝酒我可挺在行……”</p><p class="ql-block">“好呀好呀！你去我送酒。光顾着说我了，帅哥怎么称呼？在哪发财？”</p><p class="ql-block">我扫了眼格格的丝袜，胡诌八扯的毛病又来了。</p><p class="ql-block">“我姓张，东北人，在宝马负责销售，同事都跟我叫负马，你说咱俩是不是缘分不浅？”</p><p class="ql-block">格格听完扑哧笑了，Vivi姐接过话说：</p><p class="ql-block">“格格，以后可别说姻缘难求，今天我可把驸马给你请来了……”</p><p class="ql-block">真笑假开心在深圳司空见惯，看这架势再这么聊下去都得一起共进午餐了。我是真没耐心陪她兜圈子，直奔主题：</p><p class="ql-block">“这么着，格格，大家都忙，我的需求刚才Vivi姐可能都跟你讲了。就那架钢琴，我想买，而且今天就得抬走，您开个价？”</p><p class="ql-block">“那是旧琴啊？”</p><p class="ql-block">“没事儿，新的我还不要！”</p><p class="ql-block">我说得斩钉截铁。</p><p class="ql-block">“既然驸马爽快，那我也不啰嗦，三万。如果接受，琴行负责送货、调音，再赠送Vivi姐三节私教课算大礼包……”</p><p class="ql-block">“能刷卡吗？”</p><p class="ql-block">“可以！”</p><p class="ql-block">就这样，嘎巴溜丢脆，我用她弹过的《梦中的婚礼》的钢琴当礼物，看看能谈出什么样的结局？</p> <p class="ql-block">据康馨说，接到送货电话时她还以为是骗子，但琴到楼下，她彻底懵圈了。格格转告我钢琴已送到后，我才接听她的电话。她结结巴巴地说，原来不接电话是为了惊喜！听筒那端的声音些许颤抖，我能感受到她的开心。她还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收到这么暖心的礼物……</p><p class="ql-block">我知道那一夜一定有故事，所以早早的就和小白请好假，谎称自己去香港标货。</p><p class="ql-block">弹琴的时候，她右侧的肩膀上滑落过一只吊带；谈情的瞬间，我拽断了她左侧肩膀上的另一根白绳。接下来的几天我和康馨一直黏在一起，那事儿在我身上发生太多，不值得细致描写，嚯嚯两句成语形容足矣：</p><p class="ql-block">跋山涉水，风雨兼程！</p> <p class="ql-block">康馨不说，我绝对不会想到她已年过30。而更令我惊讶的是她解剖般的坦诚，她的过去血肉模糊。童年丧母；青年时父亲娶了后妈；大学时被导师迷奸；婚后，因为与一位男同事频繁的工作接触，被丈夫家暴，导致不满三个月的宝宝胎死腹中，他的丈夫始终坚信，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是他们的孽种。25岁，不幸婚姻两年多以后，终于有机会逃到深圳。在数次被骗财骗色后，最终与命运低头，成了行长的情人，于是有了现在这份“体面”的工作。她叙述这一切的时候云淡风轻，就像在朗读小说里的章节，诉说别人的故事一样。</p><p class="ql-block">我沉浸其中。突然，她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p><p class="ql-block">“张圳，你说我美吗？”</p><p class="ql-block">“当然！”</p><p class="ql-block">“都说女人的美是老天的恩赐，但我的美是老天的惩罚。”</p><p class="ql-block">她点燃一支烟：</p><p class="ql-block">“亲爱的，明天回去吧！昨晚你睡着后，我没忍住翻看了你的手机。她很漂亮，好好地善待人家，让她做个幸福的女人！”</p><p class="ql-block">我不知道怎么说，她淡淡一笑：</p><p class="ql-block">“我们之间无所谓，可以是任何关系，只要你不嫌弃！但我，只能在心里叫你一声先生，我的生命中有过你就知足了，我没资格走进你现实中的婚礼……”</p><p class="ql-block">她说的话就像眼前的缕缕青烟，辣眼睛却久久不能消散。</p> <p class="ql-block">“宵夜”过后，她切了份果盘，在喂给我一块火龙果后，眼泪夺眶而出。我想替她拭去，她扭头闪躲。</p><p class="ql-block">“让它流吧，眼泪对我来说已经弥足珍贵了！”</p><p class="ql-block">那一夜我们几乎没睡，我也讲了许许多多我的过往，时而欢笑，时而忧伤。最后聊到钟江，我说真得好好感谢他，要不是他的出现，你我还真是近在咫尺，远在天边！</p><p class="ql-block">她接过话说，下周有个新项目认筹，钟先生受邀出席，没事儿的话你也来吧。钟先生是我的大客户，他经商眼光独到，人脉广，处成朋友一定会对你有所帮助。</p> <p class="ql-block">天朦朦亮，音响播放着舒缓的音乐，我轻轻地拍打她的肩膀，睡梦中的她嘴角上扬，安静而甜美……</p><p class="ql-block">我送给她的礼物算得上用心，但她还给我的礼物何止揪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