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幸福/文 马忠华/摄影</p><p class="ql-block">昨天下午去东郊公园,路边碰到刘应尧和家人结伴相随逛公园,他们出来我进去,就在公园门口老远看到对方,中间没人,都戴着口罩,扭头看去数米开外,两人几乎一起同时看到了对方。</p><p class="ql-block">我走过去打招呼,轮椅上坐着他母亲。我欠身问老太太:“阿姨,多大年纪了?”未及老太太开口,刘应尧抢先说道:“八十八了。”</p><p class="ql-block">这么大年纪了,老太太脑子还很清晰。坐在轮椅上的她,只是对我微笑着,澄澈如水的脸上,笑意神情满溢愉快,很开心的样子。而我没有听到她说了什么,只见嘴里翕动着,却没有听见她的声音。</p><p class="ql-block">这时我才猛然意识到,她坐在轮椅上。</p><p class="ql-block">旁边站着老刘的妻子,戴着口罩,看得见笑眯眯的眼睛,看着刘,转眼又看看我,也没说话,用笑着的表情算是跟我打招呼。</p><p class="ql-block">刘应尧和妻子跟他母亲,我是第一次见面。而早二十多年前与刘见面时便听到他时常说到自己的母亲,由他们夫妻照顾,老太太自己住自己家里,算跟他们一起生活。他平时过去看看,帮母亲做个饭,再拾掇一下老人的房子。</p><p class="ql-block">真有这样的父母,儿女抚养成人后,他们两个或者一个人生活,而不是跟随儿女一起过生活。他们不愿给儿女添麻烦。那是什么麻烦呢?有一次听姐姐给我说,她给母亲换裤子,母亲不住地对她说着谢谢。我们当成了笑话一样讲。</p><p class="ql-block">我起初有些不信,后来自己就遇到了一次,母亲给姐姐念道了好几遍。真是让人不知所措,母亲实在太客气了。我又不是你的陌生人。在父母和儿女之间,我心里想,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p><p class="ql-block">每个人父人母给他们的孩子换洗衣服,孩子也从来没对父母说过一声谢谢,这在父母看来,日常间琐碎的操劳,貌似理所应当的付出,好像都是应该的吧。</p><p class="ql-block">有位作家说,父母是挡在我们与死亡之间的一扇门。人生一场,短暂漫长,父母和子女也是有缘分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么想时,刘应尧弟弟这时走过来。</p><p class="ql-block">刘应尧笑着,努了一下脸,对我说:“看,他来了。”顺着眼神看去,这时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朝这边走来。老刘随即便问我,你认识他吧?我笑着答道,当然认得了。</p><p class="ql-block">那天的情景至今历历在目。他是刘应尧的弟弟,我记得那天他弟弟比他哥哥还要开心得多很多,他端着盘子穿行左右,在桌子上招呼客人。</p><p class="ql-block">人逢喜事精神爽,若需醉意何须酒?但那天我们能看得出来,他让别人敬酒,别人没喝多少,他自己倒是有几分上头。</p><p class="ql-block">毕竟是一桩可贺的喜事,作者出书类似于婚礼,人生遇不到几回。</p><p class="ql-block">想起那年刘应尧的散文集《子夜心语》(10万字,有两篇写得挺好,一篇写他刚出门前父亲给他的教诲,记得我还写了一篇博客;一篇写儿时与他们一起生活的淳朴善良的村民),在临夏的首发式。</p><p class="ql-block">那天中午招呼客人,到城北宋家巷口的焕越宾馆吃午饭时,刘应尧弟弟,身板挺拔,豪爽开朗的性格,给我印象尤为深刻。</p><p class="ql-block">兄弟俩满面春光,端着茶杯的盘子,一直在餐厅来往让茶。到我们这一桌时,听他哥介绍我后,他立刻讲了几句方言俗语,问我能听得懂吗?我只是听得懂一些,时间长了很多都忘了,大多已不太懂。</p><p class="ql-block">那天中午家里有事,我和朋友两个提前出来,走时悄悄地没给他们打招呼,他们陪着客人还在吃饭。</p><p class="ql-block">就这么时隔多年以后,再见时尽管戴着口罩,彼此还是瞬间就从茫茫人海中一眼认出来了。他还是原来的模样,见面又脱口而出了几句他见到我时的开场白,然后开怀大笑起来,心无挂碍的样子,依旧竹筒倒豆子的爽朗。</p><p class="ql-block">我看着刘应尧的弟弟,只是觉得站在眼前这个不再年轻的少年,还是阳光灿烂。刘弟弟大着嗓门说话,率真还是熟悉的架势,只是眉宇间明显见到了几分岁月的沧桑。</p><p class="ql-block">朋友是自己的镜子。我心里想,我也何尝不是如此呢?只是他开朗的性格依然,大声大气,咋咋呼呼的样子,对于我来说记忆犹新。</p><p class="ql-block">见到我时刘家弟弟大大咧咧调侃,风趣说笑间,马上那个多年前的那个性格开朗的男子又在眼前了,就跟久别重逢的朋友似的。</p><p class="ql-block">过去了那么多年,他们兄弟俩还是带着小时候乡音。他们在北疆生活过多年。刘应尧能讲流利的方言,他的散文集有很多部分写到这里的儿时生活,情意浓郁悠长,可谓“乡音无改鬓毛衰”耳熟能详的诗句来。</p><p class="ql-block">眼前浮现宋代诗人陈著诗云:“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生命里的东西带着儿时的记忆多么难忘,让人会久久地铭记在心,念念不忘,时常想起来咀嚼,能够回味无穷。</p><p class="ql-block">那个再也回不去的从前,永远留在了心中。我心里头突然间五味杂陈,一时竟然说不出啥滋味。</p><p class="ql-block">短暂寒暄便匆匆告辞。我站在原地有三四分钟,定定地没动,直到目送他们离开。看着他们推着轮椅上坐着的母亲,满面笑靥如花,慢慢离开,像推着个摇篮里的孩子。</p><p class="ql-block">夕阳下的母子四人的背影,映着黄昏晚霞远去,这时他们的剪影在我看来,不是手推轮椅,而是他们手里握着的那段老去的时光,还有一段完整的童年回忆,像悠长的日子走在他们前边的视线里,一天天地,渐行渐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