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山湖畔蔷薇开

此岸彼岸

　　满目葱茏的时候，最是赏析女山湖特大桥的绝佳时间。

我趁着夕阳满天，驱车穿越高速，绕行三棵树园区，一路向北。

真的是五黄六月了，满路是油菜收割翻晒脱粒的忙碌。农家的欢愉全在喜上眉梢的收获季，一如菜荚般的饱满。尽管日头热烈得汗涔涔黑黝黝，但绝不掩饰风霜坚守后的快感。农家人的情绪就是这么直扑扑的写在了脸上。

不事播种的城里人大多不知季节的变换。我虽常常出城探访，却还是感叹季节脚步的匆匆。明明上一周菜花还是枝头摇曳，这一周怎么就凋谢得心甘情愿又无影无踪的陪着枝干枯黄而去了呢。难道只是为那份黑油油的遗产——菜籽而舍弃自己的绚烂金黄？

菜花一定有菜花自己的思想。就像她明晰舍得的可贵一样。

我到达女山湖特大桥，习惯性的在双向车道上转了一圈。这一圈既左顾了女山的旖旎也右盼了抹山的锦绣。两山一湖间的我，恰是与桥体做了最佳的风景融合。近处波光粼粼，远处飞鸟翔集，团团簇簇的芦苇与水草随风伏起，偌大的夕阳金碧辉煌，氤氲了西天温暖赤诚的怀抱，这是谁挥鞭指挥了一场如此的生动活泼？我是想啊，我能否得轻舟一趟，此刻，只是此刻，从抹山荡舟经停大桥缓行北漂转东北女山山脚……途间，能与落日对话，能与飞鸟共酌，愿与鱼虾嬉戏，愿将水草之根脉细细研磨……一路捡拾着陆路所不曾给予的快乐。

我极为喜欢落日，喜欢落日余晖下的世界。我想着在大桥上独步个1966米的往返，用脚步的尺度度量出建设者的智慧和汗水，用脚步的尺度丈量出观光步道缺失的些许遗憾。我很想下车但终究没有，纵使车辆很少。这份源于内心的自觉统一在了落日下的大千景致。我想留张与大桥余晖中的合影终究不能。于是，我更觉得大桥好，落日好，落日余晖下的大桥好了。我们应是有一种体验:凡是没有记录的美好便会一遍一遍的去记忆重拾。如果是这样，倒值得庆幸了，我等的身影是不是常常会出现在女山湖特大桥的落日余晖里呢……

　　大桥不能驻足，该去寻一处水岸。

我右转车辆去了一个村落。进村，石子路面，顺石子路左拐右拐再直行，当我把车子停在一户人家的屋前，居然下坡处便是女山湖的水岸。

与老乡打个亲热的招呼，我便直奔湖边。

这是女山湖的一处末梢，枯水季的岸滩犹如大海边，细细软软的白沙铺满了岸线，风和日丽的湖面水波轻柔细小一无声息，像极了母亲摇篮时的哼唱低语。我顺着岸线脱去鞋袜，任由五月的凉意恣意侵袭。

不在水边长大的孩子永远都会有水的亲缘。尤其是看到大的水面，那份开阔、辽阔、壮阔的思绪总是会油然升起。我的脚丫漫行在轻柔的湖水里，偶有卵石垫与脚下便是收获的欣喜，挖出漂洗珍爱着收于囊中。

岸边有朝向湖面的许多树木。大浪淘沙，淘走的不止是湖边的泥沙，也淘空了湖岸树木赖以生存的泥土。你看，那一簇簇盘根错节的芦根苇须硬是抱团厮守抗拒着洪水泛滥时的一再冲洗，当下，他们正借着不染风雨的平和空隙生长生长再生长，直将茂盛用翠绿绿的枝叶挺在了咱的眼前。

拾坡而上，一棵硕大的槐树下一位老农正在歇息。一颗烟头衔接上另一支香烟，在星火的明灭之间若有所思的望着湖面。我向他问好。他递过来一只香烟。我们就此攀谈起来。

渔民上岸。土地改良。大户承包。新农村建设。儿女进城城镇化。农村留守老人化。……

我望着七旬老人嘴巴里清晰讲述的农村农民农业的故事，真的是动容了。这可都是我们这个大时代大变革的大故事啊。

我知道，仅有几户人家的小村落，不会再有水泥路面的铺设了，倒是这棵浓茵十米见方的老槐树下整修了一新。一块长方形的女山蜂窝石矗立树下，这便是庙台。一块红布盖头，四盘水果糕点，一注香火安放……我看着老人手持烟头娴熟轻掸的安详，我想问：这是树祭还是祭湖。但，我终是没有无知的开口。我晓得：无论是百年老树还是千载江湖，哪怕是这个行将没落的村庄，连同这位湖岸博学的长者，都是一幅沧桑的历史厚重，都是值得我们仰望和拜祭的。

想到这，我采撷了一捧野蔷薇恭敬地放在了庙台之上……

湖畔的蔷薇开得很甜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