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演现代芭蕾舞剧《白毛女》的日子

胡月龙

<p class="ql-block">作者72年夏,演出剧照</p> <p class="ql-block">前言: </p><p class="ql-block">近期以来,女儿几次建议我把当年内师大附中文哥中学校宣传队排样板戏的事情写一写 。(他们有朋友在做这方面的研究),这样我才有信心和动力落笔。</p><p class="ql-block">内师大附中(69年到72年为呼市第十六中、72年后改回师院附中,80年代初升级为师大附中)。自50年代成立以来,内师大附的文艺队就以歌舞优势著称。(附中50年代文艺队的前辈就曾在全国青少年民族歌舞比赛中获金奖)</p><p class="ql-block">我们升初中进校的第二年1970年起,学校文艺队的伊老师就在筹备排演现代芭蕾舞剧《白毛女》这一事宜了。因种种原因延迟到到71年春天,这件事才算正式拉开了序幕。</p><p class="ql-block">1970年或更早,表面上恢复教学秩序的各中学,受当时社会上“读书无用论”的影响,学习风气不浓。但小三门(音体美)却被各个学校普遍重视、甚至热捧。(尤其是学演样板戏的热度----)。那时国内各专业文艺团体因文哥冲击还没有恢复元气,大工矿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学演样板戏的热潮迭起后,学校排演样板戏的积极性也高涨起来。</p><p class="ql-block">于是有歌舞传统优势的内师大附中在校领导及校工宣队的大力支持下开始了现代芭蕾舞剧《白毛女》全剧的排演。</p><p class="ql-block">以下叙述的常用词--(现代芭蕾舞剧《白毛女》简称《白剧》,内蒙古师大附中简称“内师大附”,内蒙古大学简称——内大)还有文中渋及到的人物,都隐去真名。</p><p class="ql-block">(一)</p><p class="ql-block">1971年春天,也就是我在初二的第二个学期 ,各个中学都在学演样板戏。京剧《红灯记》李铁梅的唱段及《智取威虎山》小常宝唱段都在学着唱,但是最喜欢学的还是《白毛女》的舞蹈片段“北风吹”“扎红头绳”-----。等到71年春,听说学校要排演现代芭蕾舞剧《白毛女》的消息,内心的喜悦难以言表!</p><p class="ql-block">从小就喜欢芭蕾舞的我,读过《乌兰诺娃传》,(乌兰诺娃系前苏联著名的芭蕾舞功勋演员,大师级著名舞蹈家),并把她当做偶像崇拜。小学时在体操队和文艺队练过的我,算有点儿基础吧。所以我和同班的另一位女生好友—琴,(同是小学体操队的队友),两个商量好了,就想去试一试……。</p><p class="ql-block">记得有一天,学校下课间操的时段,音乐老师煞有介事地站在操场到教学区的必经路口,(这位负责宣传队的音乐老师—伊,已经教了我们一年多课,应该说他对我们的唱跳、乐器演奏的能力都是了解的。每每校宣传队有需要新成员的时候,伊老师也曾问过我愿不愿意参加。但是那时候的我,怕耽误课程,也听说宣传队的风气不好,就不很情愿地拒绝了)在校区和操场通道路口的伊老师看见我和同班女生好友—琴,就伸手拦住了我们,说“你们跟我去办公室一趟”。</p><p class="ql-block">当时我和琴好兴奋啊,知道是我们盼望的好事情就要来了!</p><p class="ql-block">到了办公室以后,伊老师说:“你俩是不是附小那个体操队的?”我们大声说-“是”!伊老师说:“那你们踢踢前腿后腿,给我看看”。然后我们俩就踢后腿,踢前腿,又搬了搬旁腿,再下叉。伊老师满意地点点头,也没让我们再跳一段舞。(我俩准备了’大刀舞”呵呵!)</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伊老师接着说“校宣传队呢,要排芭蕾舞剧《白毛女》,这个咱们的集训呢,应该是下礼拜就开始,你们等我通知就行”。“另外你们体操队的男生呢?”我们俩只记得发小卫卫,就把他供出来,他就是后来舞剧中黄世仁的扮演者。</p><p class="ql-block">哇!我们单调的学习生活就要开始一段新内容了,这一年的春天在我们眼中显得分外明媚!</p><p class="ql-block">(二)</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那次考核不久,我们俩人都接到了学校的通知。没想到那么快,我们就在内师大体育馆开始了芭蕾基本功的训练。 </p><p class="ql-block">内师大附中和内师大是附属关系,借给我们体育馆用,也在情理之中的吧。</p><p class="ql-block">在师大体育馆集训的时候,伊老师请来了自治区军队文工团的舞蹈队总教练张老师。(听说张老师早年是中央芭蕾舞团的?曾经被送到前苏联学过芭蕾舞?……)。那时张老师四十左右的样子,身材均匀,举手投足都是芭蕾舞法儿!</p><p class="ql-block">张老师教授有方,要求严苛。所以跟她一个半多月的芭蕾基本功训练,我们就有了大大的长进。</p><p class="ql-block">我们参加这次集训的人员,不到二十人,是在原有校宣传队的基础上又招了一些新人组成的舞剧《白毛女》剧组。</p><p class="ql-block">在基本功训练的同时,我们在张老师的指导开始排练《白毛女》的序幕和第一场!</p><p class="ql-block">校宣传队每天下午安排我们练芭蕾基本功,(下午的文化课集体请假,这让我心里很不安。毕竟我和琴还有卫卫等人是高校子弟,在学风不好的环境中,我们也懂得学习的重要性)</p><p class="ql-block">张老师带着我们练功,完全按照正规芭蕾功基本训练要求进行的。譬如;从把上的站位,擦地,小踢、到腿部控制,开肩开胯,腰部腿部的拉伸等,以及后来又加的把下的踢腿,小跳、大跳、平转及芭蕾舞蹈组合的元素都加了进来。</p><p class="ql-block">与此同时,学校为我们从北京买来了芭蕾舞鞋,每天都练练足尖站立和足尖碎步----。这样快就进入了角色,有时真的怀疑是不是在梦中?</p><p class="ql-block">在张老师的指导下,经过一个半多月的训练,我们排练的《白毛女》序幕、第一场—”北风吹”,就有模有样了。而每个女生都经历了脚趾关节的破损的过程。记得有人说过,舞蹈是残忍的艺术,芭蕾舞尤为甚……,这回可真实地体验到了!</p> <p class="ql-block">将近两个月的集训结束以后,张老师被军区文工团召回。因为军队文工团此时也在恢复时期,军区文工团舞蹈队的排练没有张老师是不行的。在这之前的军区文工团,内蒙歌舞团很多专业团体的训练和排练演出都处在半瘫痪状态,光搞运动了!</p><p class="ql-block">这时,艺校也开始筹备招生了,专业团也开始招人了。伊老师原本是想让张老师帮忙排全场的。这下可遇到难题了,谁带我们练功排练?</p><p class="ql-block">那年五一前后,我们《白毛女》剧组排练的序幕和选场一,就在学校和区里上演了,反响相当不错。我们的主角喜儿-丽,是张老师私下里带了一两年的学生。丽跟我们同龄,芭蕾跳得非常好,而第一场,北风吹,扎红头绳,大春送白面等主要片段,都是要靠跳喜儿的演员出彩的,丽的舞台表现太给力了。</p><p class="ql-block">但不久伊老师又遇到了第二次打击。张老师的学生—丽,考上战友文工团要去北京报到了。伊老师经过反复考虑,大胆启用了原校宣传队队员——小苏。</p><p class="ql-block">那一年丁香花开时,小苏挑起了大梁。如果说张老师的学生—丽跳的芭蕾,师出名师。那小苏跟我们一样,刚开始跳喜儿时,当然不如丽,舞台表演略显青涩。但小苏的身材条件和舞台形象,更适合跳芭蕾。观众挺认可的。</p><p class="ql-block">丽到苏的衔接完成后,伊老师松了一口气。我们的《白剧》可以继续排下去了。而此时我和同窗琴也在第一场“窗花舞”里有让伊老师较满意的表现。(窗花舞组合里的四女友的重要性跟《天鹅湖》中的四小天鹅一样)接着,伊老师放心地带着我们排《白剧》的第五场了。那时节正逢丁香花开,香气四溢-----。</p><p class="ql-block">张老师归队,丽远走高飞,接下来平日的芭蕾基本功训练和排练,谁来带?伊老师拍拍脑袋,想到了校工宣队队长—刘。</p><p class="ql-block">校工宣队的刘队长,曾是是军区文工团舞蹈队员。张老师被军区文工团召回后,</p><p class="ql-block">《白毛女》剧组就由他抽时间指导我们的基本功训练-----。</p><p class="ql-block">这一段的排练过程中,军区文工团的喜儿也被张老师派来指导我们排练,这样的时候,我们才看见了伊老师的笑脸。</p><p class="ql-block">刘队长三十出头,高高的个头、目光坚定,一看就是个人物。他带的基本功训练,有时竟然比张老师还严苛。一场把上功练习下来,全身汗水,腿打颤!芭蕾舞训练好苦呀——!</p><p class="ql-block">刘队长很忙,不能每天到场指导。他来不了时,就由扮演大春的涛哥负责排练。涛哥是歌舞团子弟,也是原班老宣传队员,有较深厚的舞蹈功底。队员们还是挺服他的。</p><p class="ql-block">这时伊老师还是没有放弃排《白剧》全场的雄心,于是宣传队又招了些新队员。但这些新队员可没我们第一期参加集训的幸运了。这时没有了军区文工团张老师的亲身指导基本功训练和舞蹈示范,新队员练了几个月下来效果并不太好。最重要的是芭蕾的法儿也掌握的不好!只能是群舞角色了。</p><p class="ql-block">练功排练理顺后,我们就开始排《白剧》的第五场了。</p><p class="ql-block">另外要说一下,我们的舞剧《白剧》的伴奏,没有用学校自己的乐队,而是用了录音。录音当然是从上海芭蕾舞团交响乐团的录音里复制的带子。</p><p class="ql-block">平日里把上基本功训练时的音乐伴奏呢?先是有图老师的手风琴伴奏。记得把上功第四节腿部控制时,图老师拉的是《小白船》,这首曲子非常好听,当时是被禁的歌曲,只是大多人不知道词。而前面第二节小踢腿,用的是解放军军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知是不是为了掩饰什么?</p><p class="ql-block">后来图老师把十几节练功时的手风琴伴奏也都录了音,练功时放---。</p><p class="ql-block">记忆中那种老式的录音机和录音带我们也是第一次看见。其实,各地的广播室早已在用。图老师是化学老师,手风琴拉的是专业水平。他从《白剧》一开始排练就辅助伊老师监管我们的排练秩序及演出时的舞台灯光及效果。</p><p class="ql-block">(三)</p><p class="ql-block">《白剧》的第五场是跟军区文工团学的?还是跟伊盟歌舞团学的?真记不清楚了。</p><p class="ql-block">但是《白剧》第五场-经典群舞“大红枣”是张老师的弟子—军区文工团的喜儿帮我们排练的。</p><p class="ql-block">印象较深的是;群舞“大红枣”排练时,军区文工团的喜儿和伊老师总是指着我和敏(大红枣队型里站最中间C位的我们)在嘀咕什么?</p><p class="ql-block">排完第五场后,我们又公演了几次,观众对“大红枣”群舞反响强烈,对四个小丫欢迎舞也颇感兴趣。</p><p class="ql-block">有了第五场的底气,伊老师想拍全剧的信心更足了。</p><p class="ql-block">一转眼就是71年放暑假日子了,那时户外阳光充足,紫外线照射强烈,但不记得有人戴凉帽!</p><p class="ql-block">伊老师抓住假期的时间,联系了包头文工团,并带着我们去包头文工团学习。学习舞剧《白毛女》除序幕——第一场、第五场之外的各场的内容,以期实现师生共同的梦想—舞剧《白毛女》的完整版。</p><p class="ql-block">到这时才明白,伊老师和张老师的徒弟嘀咕得是让我和敏,学第三个喜儿灰毛和第四个喜儿白毛的独舞。当然我俩并没有欣喜若狂,因为从伊老师老师的眼神里,读出他的犹豫。老师只是说学,没说演这个角色。少年的我们还挺淡定的,努力!</p><p class="ql-block">跟包头文工团学演全剧的事,并不顺利。当包头文工团看到一帮青涩的中学生来学全场《白毛女》,真是不愿意花费功夫教我们。</p> <p class="ql-block">伊老师当即请示了包头市委,文工团才答应教我们的。</p><p class="ql-block">包头文工团的舞剧《白毛女》是从上海芭蕾舞团学习回来的,所以跟他们学不会走样,这一点,伊老师比我们清楚。</p><p class="ql-block">到了包头后,我们一行十人(男生女生)就住在文工团的几个闲置的宿舍里……。</p><p class="ql-block">我们要学的具体内容第二场是《深仇大恨》,这一幕是喜儿在黄世仁家受虐的情形,有主角喜儿独舞及喜儿和黄世仁的一段双人舞,还有黄母的表演以及张二婶的一段独舞…。所以这场呢,基本上就是让喜儿的扮演者和二婶的扮演者学下来的,黄世仁的那段是大春帮学下来的。</p><p class="ql-block">接下来第三场呢,是《逃进深山》。这段呢主要是喜儿的独舞和张二婶的双人舞及四个狗腿子的追逃 。因为表现的是逃跑过程,动作比较激烈,难度也较大!,喜儿小苏的压力最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再接着后面第四场就是《喜儿四变》或是叫《风雪漫天》,是四个喜儿按先后顺序出场各自的独舞,非常的见功力!我和敏非常努力,基本上完成了既定动作。还有第六场,《奶奶庙遇仇人》。也是让我学下来的,情节是在奶奶庙,喜儿偷吃供品,正巧黄世仁和穆仁智进山烧香,躲雨在奶奶庙,遇见喜儿的一场追、打斗……也有相当的难度,我也有压力!我自己知道自己的优势——儿时练过体操,弹跳好,体能好,跑跳动作不太费力,但舞台表现力还需要好好学习操练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第七场《山洞里遇喜儿》主要是喜儿山洞里和大春的双人舞,最初定的第四个喜儿的扮演者蔡同学,已经有别的去向了(内蒙歌舞团),只是还没有拿到通知。伊老师不太同意,但也做了两手准备。</p><p class="ql-block">所以“白毛”第四场第六场独舞让我学了。但是第七场《山洞里遇喜儿》主要还是第一个喜儿扮演者小苏学的,(伊老师在担心我的舞台经验和舞台的表达能力)在小苏和蔡及包头文工团第四个喜儿的鼓励下,我也学会了第七场—“山洞里遇喜儿”(那时心里非常感谢来自她们的鼓励!)</p><p class="ql-block">我们在包头文工团学习《白剧》的过程中,十位同来的队员,全部用了无师自通的记舞谱的方法。</p><p class="ql-block"> 还有就是第八场《迎太阳》是一个比第五场还要人多的,几乎全体演员人马都出演的场次 。这场学习我们来不了那么多人,回校以后大概是又找到伊盟歌舞团,跟他们学的……。</p><p class="ql-block">(四)</p><p class="ql-block">话说我们结束了在包头文工团学习芭蕾舞剧《白毛女》全场回呼的时候,已近暑假的尾声了。</p><p class="ql-block">校园的秋叶开始泛黄时,老师吩咐我们几个担任主角的队员,自行加练了几天。那段时间里,老师还带着我们到内师大的音像教室看了几遍上海芭蕾舞团《白剧》黑白电视片,力求把音乐和舞蹈动作全部合上。之后我们各自重新修订了自己的舞谱,再跟着电视片的录音一遍一遍的过,以便把动作表达的更准确完美。</p><p class="ql-block">开学后,宣传队迅速恢复了紧张的练功和排练。每天下午,先练基本功,再过一遍前边儿已经成型的序幕、第一场《北风吹》和第五场《八路军回杨各庄》,然后再把从包头文工团学过来的场次;第二场(深仇大恨)第三场(逃进深山)第四场(风雪满天)第六场(奶奶庙遇仇人)第七场(山洞里遇喜儿),依次地组织排练。有时晚上还要加练。</p><p class="ql-block">九月份的最后几天我们赶着排出《白剧》的第八场;《迎太阳》。紧张的排练中,秋天的落叶、花儿的凋零都被忽略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年十一后,伊老师,图们老师组织我们进行了几次联排。军区文工团张老师的弟子也被请来现场指导。</p><p class="ql-block">接下来《白毛女》正式彩排时,学校请了几位懂行的老师和兄弟院校的宣传队部分师生做观众。</p><p class="ql-block">于是乎,内师大附中舞剧《白毛女》全剧彩排的消息不胫而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内师大附中是原师大附小(也称南门外小学)和原毛织厂子弟小学为主要生源的中学(文革后附中改名为十六中,72年我们升高中后又改回原来的名字——师院附中)</p><p class="ql-block">当时学校工宣队是毛织厂派驻的!他们得知我们学校彩排全剧《白毛女》的消息后,就邀请我们先到他们厂子演两场。</p><p class="ql-block">毛织厂是个规模是不小的轻纺企业。有一两千职工。他们厂部大礼堂大约能容纳一千人次的规模。舞台宽敞明亮,灯光设施也都是现成的。我们在那儿轰轰烈烈地演了两场,其实就等于是舞台实地彩排。两场演出下来,主要是自查演出过程有没有什么纰漏,也是看看听听观众的反应。然后就可以公演啦。</p><p class="ql-block">接下来,我们《白剧》剧组又接到了内师大的邀请,那时师大艺术系已经排演了京剧《红灯记》全场…。</p><p class="ql-block">师大艺术系没有舞蹈专业,他们希望我们的舞剧《白毛女》为内师大的舞台添一抹新彩。我们在师大礼堂,演了几场,反响都不错。后来,内师大把礼堂也借给我们排练了。</p><p class="ql-block">接着近边的内蒙古大学(我父母的工作单位)也请我们演了一场,反响也相当好。</p><p class="ql-block">这样呢,内附中的芭蕾舞剧《白毛女》就算被初步被认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时伊老师和图们老师脸上才露出满意的笑容……。</p><p class="ql-block">可在这个当口呢,国家出了一件政治上大事—就是1971年的9.13事件。</p><p class="ql-block">记得有一天就是饰演第三个喜儿的“灰毛”敏,悄悄用耳语告诉了我关于9.13事件的小道消息,我听后非常震惊!</p> <p class="ql-block">10月中下旬后,还是11月初?学校开了一次全校大会,公布了9.13事件的处理结果和事件的整个过程。</p><p class="ql-block">会后“语录”小红书的再版前言撕了一地。</p><p class="ql-block">还好,此事并没有影响接下来我们的公演,不谙世音的我们也能感觉到国家的政治形势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p><p class="ql-block">那时,自治区及市文艺团体剧目公演的舞台有两个地方。一是新华广场的乌兰恰特剧场(自治区歌舞团,京剧团、话剧团等单位演出的地方)</p><p class="ql-block">二是旧城的小剧场。小剧场并不小,大约有600—800个座位吧。(是呼市文工团和晋剧团等文艺团体演出的地方)</p><p class="ql-block">当时中学业余演出团队中只有五中的京剧《沙家浜》争取到了在乌兰恰特演出资格。</p><p class="ql-block">而我们只接到了在旧城小剧场演出的邀请。</p><p class="ql-block">两位负责宣传队的老师很不服气,我们的《白剧》在市里的影响力很大的。后审查节目的工作人员指出了我们的不足。譬如;换场的时间太慢呀,群舞的整齐度不够呀等等……。</p><p class="ql-block">市里演出的邀请发出时,街上的行道树光秃秃的,预示着严冬的来临。但我们的心里却盛满对《白剧》公演的热情。</p><p class="ql-block">我和琴同学冒着寒风骑着自行车,去市机关送过几次演出票。也没想到市机关的工作人员对我们两个头上扎着红头绳的中学生很热情。(为了演出方便,我们几个喜儿和跳窗花舞女友的演员,平常也系着红头绳,这种装扮在当时是很拉风的,别人一眼就能认出我们是学校样板团的小演员)他们指着我们的红头绳,问谁是喜儿?琴指着着我说,她是!然后工作人员刷地一下都站起来走近我,端详着我说,还真有点像---。(就是指电视黑白片舞剧《白毛女》里的喜儿,哈哈!)</p><p class="ql-block">我们的《白剧》在小剧场演出了九场还是十场,记不清楚了。公演期间我们的剧照被挂在小剧场外面文化馆的宣传栏上,总之挺轰动的!其中有一张,是第六场我从奶奶庙跳下的镜头,可惜没有要回来照片存下。(傻!)</p><p class="ql-block">和我们附中同一时段在旧城小剧场演出的,还有呼13中和6中的《白毛女》及</p><p class="ql-block">3中的《红色娘子军》 。</p><p class="ql-block">观众的评价是;内师大附中的《白毛女》是专业水平。这样的评价,引来了歌舞团的专业人士来观看。观看后他们对我们的评价;“就是一帮小孩子跳舞,芭蕾功还练得不错”。两位老师不太情愿地接受了他们的说法!(哈哈)再努力,从表演上多下功夫!</p><p class="ql-block">有了这个公演垫底儿以后,我们附中的《白毛女》名声就在市里传播开来,我们几个主角也成了本市的小“明星”,上街的时候,开始被人指指点点,并叫出剧中的名字—喜儿,黑毛,灰毛,白毛等……,我们真真地过了一把明星瘾! </p><p class="ql-block">此时,市里一些单位继续邀请我们演出----到了那年12月份,天寒地冻的日子里,我们接到了内蒙兵团化纤厂一个演出的邀请。演出地点在内蒙党校礼堂,我们要演九场。</p><p class="ql-block">演出后招待我们晚餐的规格很高的。在小剧场演出时呢,就是给我们发个补助粮票或面包火腿肠。在这个地方呢,每次演出结束后,他们都招待我们吃团餐。八菜一汤的团餐,大家吃的特别开心。因为在物质短缺的年代,十天的八菜一汤对我们这些中学生来说,真是太奢侈了。</p><p class="ql-block">吃是吃好了,但反应不是很好!兵团的人来自五湖四海,见得多了。听到他们的议论了,他们说“早知道是一帮中学生的演出就不来了”(哈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五)、《白剧》的落潮</p><p class="ql-block">这一年我们经历了舞台,有了舞台经验,有了基本功的训练的基础。我们的舞剧《白剧》也有了被社会认可的高度,甚至夸大。但我们的伊老师碰到了第三个也是最大的打击。</p><p class="ql-block">兵团的九场演出后,已经临近放寒假。寒假前后,内蒙艺校开始了文革后的第一次招生。我们的四位喜儿走了三位。第一个喜儿小苏、窗花领舞娜考上内蒙直属乌兰牧骑,第二个喜儿和第三个喜儿考上艺校,大春准备当文艺兵。还有一些群舞的演员也去了艺校和歌舞团。</p><p class="ql-block">其实伊老师那时已经悄悄向我们透露,校体育队文艺队的同学可能会全部进高中。伊老师也想用学校制度卡几个非毕业班被录取到文艺团体的人,但是也没奏效----。</p><p class="ql-block">即使上了高中,毕业就不会上山下乡了吗?再说,她们(他们)也都是搞舞蹈的好苗苗,这也是最好的选择呀!</p><p class="ql-block">伊老师此时的心境,我们这些半大孩子不能理解的。只是这个寒假期里,我们没有排练。此时伊老师心里还留了一线希望吗?</p><p class="ql-block">当他得知我(第四个喜儿的扮演者),没有去考任何文艺团体,还得知B角大春、杨白劳的扮演者及黄世仁、穆仁智的扮演者、还有窗花舞的几位演员等都准备上高中,心里便有了几许安慰。</p><p class="ql-block">伊老师私下问我,“是你父亲不让你去考专业团?”我说:专业团要政审三代红,我不够格呀。还有我也不想放弃升高中的机会吧”。 有些抉择那时也说不清……。</p><p class="ql-block">记得那年学校的秋季招生改成春季招生,我们这一届72年春天算初中毕业。和我一起进宣传队的同班好友琴,也没去专业团和我一起升高中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升入高一的这个学期,我们宣传队从艺校学了新编版的《白毛女》第一场。(原来上芭的现代舞剧黑白电视片《白毛女》72年经改编后拍成了了彩色电影,个别主角也换了人)</p><p class="ql-block">我们还学了央芭创作的《红色娘子军》片段“常青指路”。</p><p class="ql-block">这半年我们宣传队的活动不多,重拍的新版舞剧《白剧》因主角多缺位,不可能演全场了。我们只能演第一场(北风吹)了。我从扮演第四个喜儿—白毛,变成第一个喜儿的扮演者,这也对我来说是也一个挑战。以前在全场《白剧》中,喜儿“白毛”在山上的跑跳和舞蹈动作的力度是我的长项。而第一个喜儿的北风吹、扎红头绳片段是要丰富的舞蹈语汇和舞台表达的。在伊老师犹犹豫豫地认可和队友给我的鼓励下,我接受了挑战。</p><p class="ql-block">之后我们宣传队又加练了几个小舞蹈。藏族舞“洗衣歌,”朝鲜舞-“红太阳照边疆,”新疆舞等---,还有一个蒙古舞---“草原新牧民”。</p><p class="ql-block">接着伊老师又把原来宣传队唱功不错的几个女生找回,分别演绎了独唱、重唱,女生小合唱,加上手风琴独奏,快板等艺术形式,凑够了一台节目。</p><p class="ql-block">更具有挑战的是,我们加排的了央芭创作的《红色娘子军》“常青指路”片段,我跳吴清华。但我们内师大宣传队无论如何也恢复不到学演《白剧》全剧时的氛围中了。</p><p class="ql-block">1972年春天,尼克松访华改变了中美长期闭关的局面,两国开始对话----。国内的政治经济文化教育各方面的情况都发生了变化。</p><p class="ql-block">学校的教学秩序也进一步恢复,校园的学习气氛浓了,学生们的学习热情大大提高。我们校宣传队的排练也从下午翘课两节改为课外活动时间排练,这个转变让师生心态也发生很大变化。</p><p class="ql-block">这就是文哥时期的“回潮”吧!各学校学演样板戏的热潮也渐渐冷下来。很多文歌前的老歌被解放,新编的“战地新歌”也更有冲击力,专业舞台上各种民族舞、民间舞也相继恢复演出!</p><p class="ql-block">但此时我们能感觉到伊老师的心气没了。要知道,伊老师在我们的《白剧》公演后,他是有心带着我们的《白剧》进京参演的。</p><p class="ql-block">伊老师这时把校宣传队的舞蹈排练和练功任务交给了当年的舞蹈队队长—我。</p><p class="ql-block">那段时间学习任务重了,宣传队的担子也重了。记得压力和紧张的学习生活节奏让我这1米65个头的女生,只剩下96斤的重量。</p><p class="ql-block">校宣传队虽然也招了低年级的新同学,这时的伊老师去教--美术课了。(也是此时才知道他的专业是美术)伊老师把精力放在了课外的美术组,而我们也都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学习上。</p><p class="ql-block">73年以来我们宣传队演出的次数明显减少,范围仅限学校一些重要活动需要的演出,还有内师大重要活动的演出依然邀我们参与,而内蒙古大学重要的演出只邀请《白剧》组出演第一场-“北风吹”。另外就是和内师大附农场附近的空军驻地的联谊活动上演出。</p><p class="ql-block">74年夏天慰问内师大附中托县的知青点,是我们《白剧》主要成员参与的最后一次演出。(校宣传队的几位核心成员都面临着高中毕业)听说,我们毕业后,校宣传队很长时间没有活动!</p><p class="ql-block">曾轰轰烈烈的内师大附的《白毛女》剧组,就这样悄然落幕了——-!</p><p class="ql-block">但宣传队的伊老师、图老师是让我们《白剧》剧组全体学生终生难忘的老师!是他们的带领,让我们的中学时代群星璀璨,绽放光彩!而我们内师大附的舞剧《白毛女》曾经的传说也一直流传至今。</p><p class="ql-block">在此向他们深深地鞠一躬!</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尾声;</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那段特殊时期各专业文艺团招人时,原则是有一个死杠,就是要三代红的政审。而伊老师在组织排演《白剧》时只重视业务能力,就是你适合不适合跳芭蕾舞,不问政审。结果我们四个喜儿全是父母有所谓历史问题的可教育好的子女。伊老师这样的选择和安排在当时对青少年时代的我们来说是一个莫大的安慰和鼓励。(不是每个校宣传队的老师和班主任都能做到的)他是顶着压力的。</p><p class="ql-block">我们感恩伊老师的包容和培养。这段经历也是我们中学生活的亮点,这一束光一直照着我们以后的人生路。</p><p class="ql-block">再则从我们初中毕业升高中开始,宣传队的主力及群舞演员就陆陆续续从业余宣传队走向了专业团。这给了面临毕业插队的我们一个好的选择,(当然这些人里,也都是热爱这个专业的)也给自治区的各大专业团队输送了新生力量。</p><p class="ql-block">那么我自己呢?一直坚持到校《白剧》最后一次演出的我呢?</p><p class="ql-block">其实有时机会就摆在你面前,看你怎样选择!</p><p class="ql-block">歌舞团在我们《白剧》排练伊始,没有定任何角色时,就偷偷看过我们练功,她们看中了小苏,我和华。(我们三个就是后来剧中喜儿、黑毛白毛的扮演者)并告知我们去歌舞团走一下考试程序。小苏和华去了,无果。是政审卡下来的?</p><p class="ql-block">我一怕政审卡,二怕初中都没读完,就成了有工作无文化的人。干脆就没去考试。</p><p class="ql-block">到了72年春天艺校招生时,因为有了读高中的消息,加上还是怕政审卡,又没去试考。两年后高中毕业临近,来不及多想,就报名插队了。</p><p class="ql-block">那时听说呼市附近几个乌兰牧骑在招人,一个乌盟牧区旗乌兰牧骑的负责人声称见过我在艺校学第一场《白剧》喜儿的场景,让人捎信给我,并告知他们下榻宾馆的地址。因为这个旗乌兰牧骑所在地是牧区,我语言不通,生活方式也不同,老爸给挡下了。</p> <p class="ql-block">其他专业团还没来得及试,就被老爸催着第一批跟他所在单位的内大知青一起插队了。(我不怨老爸,他当时认为女孩子跟着单位“知青点”下去安全。早点下去,早点回来)这样我就光荣地成了小知青的一员,跟我钟爱的舞台说再见了----!</p><p class="ql-block">插队后,我得到了比同来的知青更多的就业机会。譬如借调县乌兰牧骑近一年,公社学校当音乐老师三个学期一年半,其中县里的小学要我去当代课音乐教师),总之小三门的优势还在----。</p><p class="ql-block">所以别人都认为我是个幸运的小知青。大田劳动,皮肉之苦没受多长时间。但我更是个不幸的舞蹈爱好者。政审的阴影,让我举步不前,加之升高中的机会也阻断了我的芭蕾梦。</p><p class="ql-block">可惜了我一双长腿和好跟腱,还有对舞蹈的悟性---。认命吧!</p><p class="ql-block">77年78年经过两次高考,我考回了从小熟悉的大学校园。一辈子站讲台教历史、政治理论公共课,也许这才是我的宿命吧。还好!教师也是我喜欢的另一职业。50岁时,在学校班车上还经常被错认为是艺术系的老师(呵呵!)</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内师大附中的《白剧》,是那个特殊时代的一线亮光!</p><p class="ql-block">伊老师图老师!一辈子的感恩!</p><p class="ql-block"> 写在2021年冬,修改2022、3月</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