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使命，母亲无怨无悔

德燕7438953

@芳华“生活永不退休，我爱我的芳华”。 如果可以把感动挂墙，一定是宁让生命透支不让使命欠帐的人！我的母亲就是这么一个人！<h1> 母亲乔永华1924年5月出身在上海青浦，外公跑水上运输，在母亲三岁得霍乱突然去世，外婆是童养媳又是小脚为了生存到上海替人洗衣做针线活糊口。</h1><h1> 舅舅比妈妈大12岁太懦弱，外婆说：舅舅经常在弄堂里被人欺负，我小不点的母亲会上去帮助哥哥咬人。</h1><h1> 母亲五岁那年全家搬到营口表姐家，她能哄表外甥开心，后来成了陪读直到小学毕业。</h1><h1> 18岁母亲在出嫁前一周突然接到通知未婚夫因霍乱离世，留给她唯一的信物一枚戒子她变卖后交了第一学期卫校的学费，后来她一直靠奖学金完成学业。</h1><h1> 母亲性格豪爽、大气、又仗义，卫校同学们都称她“大哥”，寄人篱下的成长让她产生了很强烈的社会同情和社会担当，爱憎分明。</h1><h1> 这张照片是她身前最喜欢的一直挂在她的床头，也是我们最温暖的记忆。</h1> （一）母亲入朝 抗美援朝一开始就征集医生，旧制度下的医生是社会香饽饽，工资是天价没有人愿意去战场。处在恋爱长跑中的父亲是地下党一位负责人，把女朋友当助产士的母亲第一个送上战场。 母亲说她最忐忑不安的是自己能干什么？她对外科一窍不通，还怕死人…… 下面的照片是父母的结婚照，母亲刚从朝鲜荣立三等功凯旋，父亲肺结核进入第三期，同时又被政治边缘化了，在没有任何亲友祝福的情况下和父亲裸婚。母亲用自己一百银元的复员费买了一套红木家具，婚后由母亲养家，父亲只拿基本生活费。 婚后母亲也被染上肺结核，我大哥出生一周后去世了，姐姐生下来就是肺结核患者，吃尽苦头。 父亲比母亲年长二岁，己经是我母亲的老师，父母的爱情长跑用了十年，原因是地下党员的父亲做好随时赴死的准备不想拖累心上人，父亲的高尚也许深深地打动了母亲的心。 （二）第一台手术 母亲说被关在闷罐火车中，天没亮停靠在一个小站上，让报到名字的人下车。男女不分坐在背包上好几天都站不起来了，下车的人不多。 站台上的人站在瑟瑟寒风中守候，母亲是高个子立即冲上来一群人抢她，有一个带金丝边眼睛说着上海普通话的人抓的最紧，母亲有了亲切感主动跟他走，一脚进了手术室。 套上白大衣伤员推了进来，她第一次看到被冻成黑呼呼的腿，一阵头晕。病人是坐着截肢，眼睛兄命令道替我扶住腿，母亲紧闭双眼强忍着，腿掉下来时“哇”！母亲一声惨叫一屁股坐在地上，把腿也扔了出去…… “没见过”？！凶巴巴的话砸向母亲，“没……没见过”，母亲声音发颤地接话。这是他们第一次对视，金丝边眼睛后面一双非常秀气的明眸！“学什么的？”“助产士，”“抱歉女士！我忘了问你，立即起来缝合伤口”！！！ 第一天母亲心都在发抖，她搞不清自己缝合多少被截肢的伤口，脑子好像被冻伤了…… 下面的照片是她在出发的路上堵车时被《解放军杂志》的记者偷拍的，立即刊登在画报的封面上很火，我父亲写信去讨了一张照片，由我珍藏到今天。 抗美援朝是1950年10月对外宣布的，从照片上看母亲穿着单裙子，是比较早入朝的志愿者。 （三）第一次背伤员 当晚母亲睡下不久就被叫起来，全体人员去火车站接伤员。火车上除了不多的随车军医还有十几名押车的战士，伤员全靠这里工作人员搬运。 母亲不娇气，抬担架要二人配合的她不行，于是找了一位小个子伤员，告诉他我第一次背人你抱紧我。她踉踉跄跄没走多远一个趔趄滑倒，边上瘦小的阿玛尼抱起小战士跑没了影。母亲的眼泪决堤了，她说不清楚为谁流的！ 渐渐地她能背大个子伤员，伤员比正常的人重，他们把所有的重量压在你身上，等于母亲突然要负重130斤～200斤，不久她腰椎间盘突出，这种锥心的痛我也经历过，真不知她是怎样坚持下来的。 下面的照片是母亲和我干爹干妈的合影，干爹董乐辅是第一批入朝的志愿军，和写下《谁是最可爱的人》的作者魏巍共同成为回国开讲团的成员。 （四）困难重重 我下乡的时候问妈妈要痰盂，我不会蹲坑，母亲告诉我她在朝鲜的种种困难，为我打预防针。 入朝一片白茫茫，第一难上厕所，茅坑是露天的，冰天雪地露着屁股对上海人来说受不了，“香蕉”一出来就变成冰棍，蹲着更解不出，我们工作紧张不喝水，大便我用脸盆…… 我尖叫：“怎么洗脸？”“刚开始不洗脸，”“不洗屁股？”“经常不洗。”“来月经不洗难受死了！”“换草纸的时间都没有，棉裤里都发硬了，穿不下去时用雪放上去把它挤干反复多次可以软些，湿的穿上焐干了。越是忙月经追着来，女的比男的多一刀草纸不够用，把伤员换下的纱布洗洗用”。 母亲说她每天用纱布，大腿两侧在经期全磨破了用沙布护着走路，平时不能洗屁股不能换短裤就把纱布垫翻身，短裤洗了没有地方晾，纱布可以挂走道的钉子上”。我瞪大眼睛看着平时有洁癖的母亲，在最艰难的时候会这样生存！ 最难熬的是瞌睡虫，走路吃饭都能睡着，我们面对的是生命，差一秒钟发现危险情况人就没命了！治瞌睡先用雪擦脸也控制不住，就用针头戳自己！我傻了，整天嘻嘻哈哈心里不装事的母亲竟然像英雄！ 这张照片是杂志上刊登的母亲工作照。 （五）不允许带口罩上岗的女护士 女人在战争中是寒夜里的篝火，是初升的太阳！ 把母亲带进手术室的是外科主任，主任对美女特殊地好，手把手教会母亲很多业务。 不久在伤员联名申请下，院领导特批母亲成为战地医院唯一不许带口罩上岗的病区护士，当美女贴近伤员后真的起到了镇静、止痛的作用！ 战争中的男人是满弓的箭，惨不忍睹的死亡让他们眼睛里都充满火药味！当年轻漂亮的女士给他们打针、换药时，把他们体内所有对爱的荷尔蒙唤醒了！母亲说：我给这位打针不给那位打针就吃醋！喂饭是护工的工作，让我挑大梁，我不喂饭就不吃，还一茬一茬跟着拷贝不走样，我自己吃不上饭落下胃病，母亲最后胃癌去世的。 到这里来的都是急需处理的重伤员，他们情绪狂躁，无法和战火立即割裂，甚至有昏迷中突然站起来冲锋的，也有难受至极动手打人的…… 所有难弄的伤员教给母亲处理，大美人一到场火气立即消除比领导管用！有些人换药时惨叫，大美人换药大汗淋漓也能忍。 母亲一走入病房，伤员们就会安静许多，这些男人赶紧这不舒服那不舒服，没事找事像孩子似的，就想让她多呆一会儿也好。 有些严重狂躁的母亲会拥抱他们，火力旺盛的生命几乎都是在清醒中离世，狂躁往往是死亡的先兆，他们就此长眠在母亲的怀中！还有在生命最后一刻喊妈妈的，母亲会把他们抱在怀里帮他们合上眼睛…… 我听不下去了，问妈妈：“你不难受？”“开始难受极了，后来天天如此，眼泪流干了”。这是第二战场实况转播！ 下图是母亲17岁从营口回上海时的照片。 　　（六）母亲最后的岗位 母亲说她最后一份工作是去传染病房，我说：“这么冷的地方那来的传染病？”“最后美国人用生物武器了”。她写血书去的，当时隔离病房建的仓促，条件差危险性高，专业医生都没有。我没有好气地说：“你又不是共产党员，干嘛去送死！”“在我们这代人心里别人的生命比自己重要”！我彻底明白了，她在抗美援朝中是怎么拿到三等功勋章的！！！ 母亲回国后收到像雪片一样的来信，父亲说有三麻袋之多，全部由战地医院转来的，有军官、士兵、医生、护士、领导等，最多的是求爱信，父亲全部回复。 母亲从战场回来一下子变老了，很多认识她的人都这么说。下面的照片是我和母亲的合影。 　（七）为使命母亲无怨无悔 母亲复员后她推掉很好的工作听从组织安排去了虹桥卫生院，目的是随时去上海唯一的机场迎接外宾。 她每天从我们南京东路的家去虹桥上班来回要4小时，无奈中在虹桥租房子住，一周回家一次，让我们的母爱缺失。 母亲在虹桥卫生院当助产士，经常要出诊到农民家里去接生，她怀我们四个孩子时没有休息过一天，工作到分娩。特别是挺着大肚子走在乡间泥泞的田埂上也摔倒过，最困难的是怀孕八个月跪在船仓里替人接生…… 母亲当时在卫生院的工资比院长高出很多，每次加工资她都主动放弃直到退休。卫生院条件差她无法在业务上成长，更没有机会晋升职称，退休后她的待遇是卫校同学中最低的，同学们都讲她傻，而母亲无怨无悔！ 下面的照片是从《解放日报》上剪下来翻拍的，医务人员为农民服务。 　　母亲是一位很低调的人，从来不炫耀自己的光荣史，我是挤牙膏似的慢慢把母亲抗美援朝的经历挤出来，母亲调侃我“小包打听”。 母亲当年不是自己坚决要求上战场，她害怕过无奈过，当她为一个个年轻人合上眼睛告别生命那一刻是替祖国履行使命！她的心被染红了！ 下面是母亲人生最后一张照片，母亲不满70岁，刚刚胃癌手术出来，她腿上坐着我2岁多的侄女，弟弟做了一回有心人留下孙女和奶奶最后的记忆。 <h1>　　接到征文启示我写了两稿都无法替代母亲在抗美援朝中的感动！我返回母亲最打动我的章节，她把国家置顶把小家放在身后的行动！她把第一爱奉献给了做人的原则社会担当！她把自己无条件地奉献给了所有需要她的人！她活着的时候从来不提自己的过去和军功章，甚至咽下委屈也不后悔！</h1><h1> 当下在疫情中的白衣战士们踩着母亲这些前辈的足迹玩命地工作，不得不让我们共同思考母亲这个群体新的高度和新的胸怀！世上母亲千千万万故事层层叠叠，深潜心底的那些母亲还是中华民族的集体记忆对吗！</h1><h1> 下面是我们姐弟和母亲在虹口公园的合影。</h1> 　　母亲一个烙在心里的名字，一个置顶的声音！一份和阳光相似的温度……，缱绻于心！ 感谢平台给了我们这个机会！评委老师们辛苦了！ 1.5万篇文章，113篇进入决赛了，我获得三等奖，也获得第14名！ 给自己留个纪念。 2022年5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