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女成凤忆娘亲

玉树金蝉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芳华,生活永不退休,我爱我的芳华。</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夏末的一天早晨,我正在地里翻地瓜秧,那些年夏天雨水比较大,怕地瓜秧扎下根光长瓜秧而影响了地瓜的正常生长,所以要把瓜秧来回翻动避免扎根,这翻动对地瓜生长有无益处我不知道,但这是那时我们这些非整劳动力在那个时间段的主要农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时整劳力每天挣十分工,我们每天挣七分。队长为了好管理,就把这翻地瓜秧的活包给了我们植棉小组的几个人,我分包的地块就在工地东。这块地离家比较近,只有三里多路。但是地瓜秧长得很茂盛,翻秧子的活较重,有的人不愿意包,所以就把这地块包給了我。包这块地虽非我所愿,但是却在无形中成就了我的上学梦!</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其实初中毕业后,我就没敢再做上 学的梦。因为那时老保组织的人,根本没有上高中的可能,况且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大潮地裹挟,使人不可有他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1970年夏末,日照五中高中招生入学考试的那天早上,安心务农的我一心一意的在地里干活。夏末的天气是很热的,所以,我一般是早晨早起到地里干活,干到东南晌时回家。中午在家休息,下午三点以后再干。这就是包工的好处,人们可以自行安排时间,既干好了活还不太辛苦。</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在那个夏末的早晨,同往常一样,起床后头没梳脸也没洗,便急忙到地里翻地瓜秧。那茂盛浓密的瓜秧长得非常好,有的已扎 出了白白的小毛根,嫩嫩的瓜秧很容易翻断,所以我得弯下腰,用手轻轻地拿起瓜秧再翻过去。本来翻地瓜秧是用棍子的,这也就是别人不愿意包这块地的原因。我正在聚精会神地干活,突然,听到一个熟得不能再熟的声音在喊我的乳名,我惊讶地站起身,看到了我的母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她一手拿着一卷煎饼,一手拿着一把梳子和一条毛巾,满脸焦急地在喊我。那时我离她有四沟地瓜的距离。我有点不耐烦地问母亲啥事,母亲让我赶快到路上去,我说:“我还没干完活呐!”母亲大声说:“快出来,别干了,人家都考学去了,你快出来也去考吧!”我认为母亲在说梦话,连考学的消息都没听说过,连名都没报,到那里去考学?太不可思议了吧!</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原来是早晨三妹去供销社买茶叶,看到考生们在向涛雒小学走,她正好碰到了我的一个同学也去参加考试,于是得到了关于高中招生考试的信息,她连茶叶也没顾得买便急忙跑回家,告诉了正在烙煎饼的母亲。望女成凤的母亲,急忙搓灭了鏊子底下的火,卷上煎饼,拿上梳子和毛巾,急急地迈动着她那双并不太利索的解放脚,来找她的女儿叫她去考学。</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其实那时候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母亲叫我时,估计就已经8点半多了,从地里到涛雒小学还有近五里路,就算再走的快也得半个多小时才能赶到考场,即是赶到了,连名都没报,该如何参加得上那考试?可是母亲那期盼、着急、焦虑、甚至有点乞求的神情,让我有些震憾,如果拗着不去,她会很失望很难过,甚至会很自责。权当“安慰赛”吧,给母亲个心安的理由!</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跨过地瓜沟来到路上,母亲赶紧把毛巾递给我,那是一条湿毛巾,我擦了擦脸和手;母亲又把梳子递到我的手里,我接过梳子,解开长及腰际,毛如草绳的麻花辮子,边走边梳,并很快重新辮了起来。梳完头,接过了母亲递过来的煎饼边走边大口地吃了起来。吃完煎饼已经到了离家不很远的地方,我让母亲回家我自己去考场,可是母亲怕我中途变卦,非要陪我到涛雒小学。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本来是三妹要去地里叫我的,她跑得快,可以多争取一点时间。可是知我懂我的母亲,怕三妹叫不动我耽误了大事,所以连忙停下鏊子,毫不顾及那不太方便的解放脚,一溜小跑找到我,并亲自送我到考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是呀,知女莫若母啊!那天若是三妹去找我,我肯定不会听她的,去参加那思想上认定的,根本参加不上的考试。那我就不会是今天的这个样子,当然也就不会有这回忆文章了。可是人生有时就是众多得巧合凑成了一个园满的结果。因为怕母亲失望难过,而敷衍了事地行动,被母亲的执着变成了事实。在母亲的陪伴或者说“押送”下更合适,我几乎是小跑着,来到了我上高小的地方“涛雒小学东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这应该是一次非常时期的非常考试!考场没设在招生学校而是设在涛雒街东门外的“涛雒小学”。</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日照五中高中二级招生考试的考场,就设在我们当年上五、六年级时就读的学校里。我来到考点的时侯,考试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院子里静俏俏的,一个人也没有,我心急如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正在这时,从我六年前在这里上学时的教室里,走出了我初中时的政治课老师苗维亭,他在这个考场里监考。两年多没见老师的面了,可老师开口便叫出我的名字:“孙树金,你来干什么?”我回答:“我来考试。”“你报名了?”“我没报。”“那你带报名费了?”“带了。”我把母亲在路上塞到我手里的五角钱交给了老师。老师说:“快进屋答题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可是我两手空空。母亲啥都想到了,吃饭、梳洗、报名费,唯一落下了最重要的,母亲没给我带笔!是呀,作为母亲该想的,母亲都想到了,“笔”是该我自己想的。可我是被母亲从干活的地里直接“陪送”来考场的!而且我脑海里的想法只是为了应付母亲,并没真想参加考试。我这被逼上战场的士兵,却因为毫无准备、慌忙仓促而忘了带枪。参加考试不带笔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老师看出了我的尶尬与忐忑。随手从上衣的口袋里拔出他的钢笔递给了我。我顾不上说什么,赶紧进屋找一空桌位坐下,开始写我升学考试的试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卷子上的题我大都会做,所以那考试进行得很顺利。</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不知道我能参加这次考试有多少个偶然,我也计算不出我能参加这次考试的概率是多少万分之一,那些个甚至是万分之一不到的偶然,却成就了我一个完整的高中梦!现在想来,中间任何一个环节出错都会物是人非。如果三妹不上街;如果母亲不决断;如果考场不设在涛雒小学;如果不是我那敬爱的苗老师监考;如果老师不在那个时刻走出考场发现了我;我想我的人生将会重新改写。不能想像会是啥样,当然肯定不会是现在这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勤劳能干望女成凤的母亲,是您的决断和努力让我顺利地进入到高中学习,从而有了后来的从教生涯,并为我今天还能写出这“说话拉呱”的文章打下了良好的基础。让在退休后十年沒看过书,沒写过字的电脑、手机盲女儿,从六十六岁开始学习写作,至今已写出了近百万的文字,并因此于十几天前被日照市作家协会批准吸收为会员。</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在母亲节到来之际,仅以此向天堂里的娘亲汇报,女儿沒有辜负您的一片苦心。愿您老人家天堂永安!</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