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是一棵树

边城浪子

　　今晚监考，现代文阅读是《文学是这样一棵树》，开头讲了一段这样的故事：一个男孩一生下来，一棵树就爱上了他。男孩常来和树玩耍，他用树叶编织头冠，在树枝之间荡秋千，或是采摘树上的果子吃。玩累了，他就在树荫下休息。他很高兴，树也很高兴。但是，随着孩子渐渐长大，他不怎么来找树玩了。有一天，他路过树下，树喊他道：“孩子，来玩啊，来和我玩啊。”男孩说：“我不能再玩了。我要去挣钱。你能给我钱吗？”树说：“我没有钱。我只有果子，你把果子采去卖钱吧。”男孩就把果子采了下来，果然卖了钱。又过了一段时间，男孩又从树下走过，树又喊他玩，男孩说：“我不能玩，我要成家立业，盖屋取暖。你能帮我盖个屋么？”树说：“你可以把我的树枝砍下来盖个屋。”男孩砍下了很多树枝，果然盖了个屋。又过了一段时间，男孩对树说想要造个船去远方旅行，树就让他把树干砍了，造成了船。很久很久之后，男孩旅行回来了，又来到了树下。树轻轻地说：“孩子，我什么也不能给你了。我很抱歉。”男孩也轻轻地说：“我什么也不要，只需要一个地方踏踏实实地坐一会儿，休息休息。我太累了。”树笑了。树说：“孩子，来吧。我这个老树墩，正好能让你坐下来歇歇脚。”

这个故事让我深有感触，我忽然觉得，妈妈就是这样一棵树。小时候，我的主要工作是玩，玩累了就回家找妈妈，问妈妈要吃的。90年代的甘肃农村也没什么好吃的，我记得我们家小院的西南角似乎是一个破败的猪圈，记忆中猪圈里边不曾养过猪，倒是妈妈在其中种过一些笋子。记忆中那些笋长得很胖，记不清妈妈是怎么烹饪它们的，但记忆中的笋很好吃，而且这么多年，我再也没见过长得那么好看的笋。还有一种让我记忆深刻的食物，那是专门用来给我补充营养的，妈妈那时候应该养了几只母鸡的。那时候鸡蛋也不像现在这么富裕，买也买下到。每天早晨上学前，妈妈会先烧一锅开水，然后在碗里打一个鸡蛋，里边放一勺白沙糖，用开水一冲，筷子一搅，碗里还漂浮着一些被开水烫熟了的蛋清蛋黄的浮沫，热热的喝下去，或者泡点馍馍吃一碗，那也是十分美味。很多年都不这么吃了，真想试一次，是不是真的那么美味。

后来，我上了初中，上了高中，上了大学，与妈妈的距离越来越远，见面的次数，说话的次数，加起来也没有小时候多。

再后来，大学毕业工作了，我又回到了家乡。年轻人总有年轻人的事，也是不爱回家，回家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找妈妈要吃的。每次回家妈妈做好了饭菜等我，每次回单位包里都装满了妈妈做的馍馍或者臊子。虽然回家的次数多了，但我从来没有认真看过一眼自己的妈妈，在我的印象中，她一直是三四十岁的样子。

再后来，我要结婚了，我给妈妈找了个儿媳妇，她觉得儿子长大了，但我却一点儿也没觉得自己长大了。我结婚，对于她来说是一件大事，忙前忙后，跑得不亦乐乎，而我像个没事人一样，只在结婚前一天晚上请假回家。办完婚礼，妈妈还要跑前跑后，收拾那些用过的碗筷、菜碟、锅灶，忙着给邻居还东西，还人情，而我这个没事人早已回到单位，结婚像是给妈妈完了一个任务。好像记得，我结婚那次妈妈破天荒烫了一次头发，记忆中她脸上也有了笑容。

再后来，我有了两个儿子，妈妈的生活主旋律成了照看两个孙子。她没有什么爱好，她好像也不快乐，她最大的快乐就是看见两个孙子。我敢百分百保证，她从来没有像看他俩孙子那样看过我。妈妈就像一棵树一样，护佑我们两兄妹长大，现在还要护佑着她的孙子长大。可是我从来没有认真看过这棵老树一眼，我一直以为她枝繁叶茂，我一直以为她强壮挺拔，谁知道，老树也会生病，老树也更需要人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