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上高小</p><p class="ql-block">桐荫居士</p><p class="ql-block">【序】:看见董花菊老师发的尖营小学时的视频,不由勾起我高小时代的一段回忆。于是,便写下这些文字,权当留个纪念。</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五六年级是在大尖营上高小的。每天来来去去跑18里地 ,中午带干粮。吃的都是杂合面烙的馍,喝点水。</p><p class="ql-block">那时候的孩子们虽比较贪玩,约束性也很强。集体主义、上进心、荣誉感都不是问题,也很听老师的话。学习上并非都吊儿郎当。父母都是从旧社会走过来的不识字,也很少过问你的学习。因为要交学费,很多人连高小都没有读过,说不上学就不上了。人的思想行为都很自由。</p><p class="ql-block">我们几个人有时候中午会去外边将相河里(其实就是水渠)逮鱼,第二天中午再拿到城里去卖,半篮子鱼也卖不了几块钱。然后去新华书店买连环画。那时候一本连环画都是一两毛钱。用这个办法我们搜集了几百本三国、水浒、杨家将、岳飞传、瓦岗寨等古典连环画,然后由我保存起来,星期天在院子里摆开,大家随意翻看。这就是我们的业余娱乐。</p><p class="ql-block">农村孩子都喜欢古代打仗的东西,比如戏曲,也是一样 ,爱看越调戏,武生戏。有时候在书店买不到的连环画在出租屋看见了,为了集齐我们的收藏就高价租来,一去不回。反正人家也不吃亏。新华书店西隔壁有个小屋,摆了许多连环画,是专门出租的,看一本2分钱。</p><p class="ql-block">我的喜欢藏书,也许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可惜后来我搜集的三百多本连环画都被红卫兵收走烧了。我的35本古典剧本也被庄上一个叫叔叔的王长武借去再也没还。那时候他是医生,给我治了一次病,虽然 没什么功效,也是对我有恩的人。他是祖传中医,家里也不富裕。他父亲王书申,个子有1米85又高又瘦,很有个性。我问他叫三爷,他老婆就是三奶了,很矮小。他们也有一个女儿,我见过,但不熟悉。</p><p class="ql-block">长武叔是三爷的二孩,老大王长文,小名”扎娃”。他们俩对我都很好,尤其是”扎娃”,我们在一起特别投缘,他中等身材,有1米75,有点胖,皮肤白净,面圆,说话声调有点与众不同,好像是舌头短,总是吐字不清。但听起来很美、很悦耳、很有趣,语速也快。有年冬天,早上起床,扎娃还没洗脸,长武看见了,说:”娘,娘,你看甲娃脸上鸡巴股。”一一这是指扎娃脸上有眵模糊,很平常的一句话,但听起来很可笑。这话传开了,我们时常和札娃叔开玩笑,他能倚老卖老的和你吹胡子瞪眼,也是穷诈呼。他们兄弟俩有点差不多。长武个性强,有心计;扎娃没脾气,喜欢辩论。如果打架,扎娃永远不是长武的对手。兄弟俩从来不和睦,虽然住的前后院,有点”老死不相往来”。在那个凭工分吃饭的年代,他们都有点”好逸恶劳”。二人家里孩子也多,生活都不大如意。更没有进过医疗机构。</p><p class="ql-block">我最佩服的是扎娃叔的字写的特别好,无论毛笔字、钢笔字都是写的妩媚多姿,精彩绝伦。他对我说,小时候为了练好字,三爷对他管制的很严。写字时,手腕上放一碗水,弄洒了,就会挨打。他逢年过节,人都喜欢让他写对联。但这都是尽义务。他不大会做赚钱的事情。那个时代也不允许。我曾经让他写过很多字,但那时候我也不太懂,写的字都是用的油光纸,没有保存下来。从八十年代后期,我来鲁山,我们的交往就很少了,他似乎是在九十年代去世的。那时候他们也在村西头划了一片宅基地,就在我家房后。如果在世,现在九十来岁!他有一女,叫小琴,嫁到东乡的毛营,以前我骑车子去平顶山路过那里,还去过她家。小琴下边是铁塔、东京、建亭……都没有从医。</p><p class="ql-block">长武的几个子女都在鲁山开药店,我和他们都不熟悉。长武也已经去世大约十来年了吧!他晚年患了高血压导致半身不遂,还稀稀拉拉留着山羊胡子。他喜欢与众不同,去过新疆,爱戴礼帽。走南闯北,凭医技捞钱,也是一女三子,老婆叫徐金兰,好像是徐营的吧!每次我回去看见了很热情,可是春节这次回去,她给我说话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是谁了。后来几个叫婶子的老太太围在一起才想起来了。岁月不饶人,这么快都到了八九十岁。——这些都是题外的话,本来我就写的是随笔。</p><p class="ql-block">回头再说,大尖营本就是出鲁山正东第一个大村,属于当时的张店公社尖营管理区,下辖好几个大队。校址在街里头,也是一个老宅院,全是瓦房。学校的面积也很大,每个年级都是两班。学校外边还紧邻一个将相河转弯的大坑(似乎叫”辘轳把湾”)。水深且有漩涡,一般夏天也没人敢在那里洗澡。</p><p class="ql-block">我的班主任老师是小尖营的彭振华,一个瘦小的小老头,面白无须,教算术,我们私下给他取个外号”小诸葛沈仲元”,这是七侠五义上的人物。</p><p class="ql-block">有天中午,我和留群叔发生纠纷,他把我们叫到办公室想训一顿,进屋后,说了才两句:”不想上,回家吧!”结果,我扭头就走。</p><p class="ql-block">那时候年龄小,农村孩子对上学本来就没有目标,我们同村7个学生:金典、留群、老安、留仓、松坡、我,还有一个女生孙秀梅,是孙武印的妹子,年龄比我们都大,学习也好。但她没上到底,就退学了。本来一个女生孤孤单单,又天天跑十几里地,冬天下学晚,我们出来大尖营东南门天就黑了。到家那么远的一段路都是小路,还距离很近,有好几个地方都是很怕人的。就是大白天一个人也不爱在那里走,何况我们小孩子家!黑灯瞎火的,着实令人提心吊胆。我们常常一路走一路高声唱歌唱戏或七言八语的大声说笑,给自己壮胆,倒也不寂寞不害怕。孙秀梅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有时候我们走到回龙寺马庄、赵庄、大王庄南边以及大力马”西天边”,有时恶作剧的故意吓她:”鬼,鬼,鬼来了!”我们边喊边跑,把她落在后边奔奔坷坷跑着。长大了想想,这对一个姑娘来说有多么残忍。她虽然学习很好,但没有上到底就退学了。她后来嫁给桃园赵高景太的儿子了。其实,她把学上到底好像也没有用处,她是富农,以前门第很高。大力马的高房大屋除了安荣昌的都是她祖上的遗产。土改时都分给穷人了。我们全斑五六十人连5个也没有考上初中。第二年我又转到峰李小学复习的。因为年龄小,在家也干不了啥活,我父亲又很看重读书,是不允许我呆在家里的。</p><p class="ql-block">峰李村离家四里地,中午可以回家吃饭。峰李属辛集公社程村片区,但我们军王村的学生高小都在峰李。</p><p class="ql-block">峰李学校管辖着十来个村庄,只有一个班,班上也就四五十个人,班主任刘中岳老师是军王庄的,他和我堂兄赵继昌还是同学。但那时我并不知道这个关系。刘中岳不知道怎么腿也瘸了,走路一高一低,但不用拄拐杖。这个学期全斑考上了一男一女两个同学,幸运的是我如愿以偿,考上了鲁山一中。</p><p class="ql-block">以前,鲁山一中在现在的县委大院,进门处就是现在的县委后边的家属院,大门朝东,对面就是鲁山高中。另一个女生是峰李村上的叫叶云。她在二中,就是琴台这里现在的二高。我们两个好像都失败了。以前初中毕业应该说也是凤毛麟角,但只是在农村算个多读几天书的人,朝里没人,你照样无所作为。</p><p class="ql-block">以前,农村人对上学好像就没有什么觉悟——至少我是!一切都懵懵懂懂,稀里糊涂。我们村58年至文革前上过初中的除了两位女生嫁了在部队的好老公随军而去出了农门,别的几个似乎一事无成。特别是老庚哥因为在南大汀用雷管炸鱼,把一只手给炸掉了。那天中午我们放学过来东渠沟,听到”嘣”的一声巨响,南大汀硝烟腾起。我们以为是打兔子,边跑边喊:”打住了,打住了!”随之看见庄上许多人向那里跑去。赶到家,才知道出事了。老庚哥除了掉一只右手,脸上也留下了伤疤。后来在村小学教几年书,又因为某些原因他不干了,文革时在大队宣传队做导演。再后来他开始信主,当了主头。他的婚姻也因为伤残,一直没娶到老婆。直到十年前才找了一个山区的带孩子的半老徐娘。可是又没有过几天好日子,那女人去南河放羊,不小心掉到挖沙人弄的水坑里淹死了!现在老庚哥好像是和那个来的小伙子相依为命。要不是这个原因,我想,他能成为风云人物。他很聪明,但路子没走对。如果不放下教鞭,也不会有太多的坎坷,这就是人的命运!……</p><p class="ql-block">我的同龄人只有一个读了初中,就是从尖营毕业考上的王松坡,他和我学习都不是太好,但升学好像是凭的运气。虽然他是在大尖营高小考上一中的,但二年级没有升级。第二年我到一中时,我们又是同级。他在一班,我在二班。他的班主任是老右派王仲藩,我的班主任赵国臣是开封通许县人,是个年轻人。松坡好歹弄到毕业,我却命运悲催,半路患病休学了,从此再没进校门。</p><p class="ql-block">如果不是因病耽误,我是有条件和资格文革后可以保送上大学的,而且没人竞争。但他不行,他父亲解放前干过青红帮,就是老蒋的特务,他妈也是他父亲从汉口带回来的麻脸女人,很聪明,60年又跑回汉口了。那时候人的日子都不好过,他爸又是分子,经常挨斗,他妈受不了这个苦,就抛下了他父子和两个妹妹自己跑了。她大妹子又因为和邻居”小眼荣”去东南地将相河那里的”三角坑”挖野菜或是拾柴火”撞见鬼了”,跑回家不一会就口吐白沫死了!以前人口少,很多地方很”紧”。一个人,尤其是小孩子不能乱跑。</p><p class="ql-block">松坡是成年后用二妹桂平转亲换来的老婆。他个子很矮小,但是”就他小就他能”,鬼点子很多,按农村说法就是”串皮能”,也因此被人欺负了不少次。大人小孩都喜欢逗他。松坡的字写的很好,用的扁笔,也没人指导。如果有个书法老师指引,到现在那可是能名振遐迩的大师级人物。可惜他除了务农,也多少会点木工,人也勤奋,养了一儿一女,饥饱无忧。</p><p class="ql-block">松坡父子俩都喜欢下象棋,我在老家时,我们是邻居,他父亲经常和我下棋。总是他到我的小屋,我们一老一少能下个通宵达旦。那老头不爱说闲蛋话,人很精明,外号”王六猴”,他的棋艺不错,村子里好多人都下不过他。但我不怕他,总是一输一赢,我问他叫六爷的。但我下棋不如松坡,赢不了他,他的速度也很快。庄上就没有他的对手。</p><p class="ql-block">我们以前住的都是又小又低矮的茅庐,以前他们家在大力马东南角”王家大院”,那一片全是小茅庐。文革后的七二年开始,才在村西头高岗上划的宅基地,也是费尽千辛万苦才盖起三间土墙瓦房。以后就慢慢的都翻身过上了较好的日子。</p><p class="ql-block">我在峰李上小学时,有一件事,至今记忆犹新。就是毕业前夕,有一天我们在教室外边的操场上大杨树荫下复习功课。夏天时候,人穿的衣服都比较单薄。同学陈中立比我们年龄都大一点吧,他的下边也似乎比较大。余安(和陈中立都是桃园赵的)看见了,嘴贱,对我说:”中立的xx比你的胳膊还粗”。我立即回他一句:”比你的脖子还粗”。结果,俩人说着说着就搂住打起来了。刘中岳老师把我们叫去,问是怎么回事,我就如实一说,刘老师让我先走了。余安输理,被留下挨了一顿训斥。</p><p class="ql-block">我回到教室,中立问我怎么说了?我以实相告。中立看我一眼,羞的无以复加。因为扯到他那玩意,全班同学都知道了!这下子他也”因祸得福”出名了!</p><p class="ql-block">余安是个瘦长条子,个子也比我高,有一米七五。长相黑不溜秋,也喜欢看闲书看连环画。他不是赖学生,也文质彬彬,就是说话不假思索。他留下被老师训得灰溜溜的,似乎还哭鼻子了,脸上又被我抓出了几个道道,应该很疼的吧!这也给他留下了抹不掉的印记。长大了想想,这点小事,真不值得。年少心性,于此可见。</p><p class="ql-block">文革时余安入伍,有幸参加了海军后勤部队。但没多久就被开除了回来。据说是首长批评了他,他居然拿qiang对着首长。他回来后,我也见过他,两个人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仍是一团和气。再后来又听说他有点轻微的神经病,但也不太严重,别的就无从知晓了。</p><p class="ql-block">前些年我在鲁山东关偶尔碰见陈中立,没想到几十年过去,我居然一下子就认出了他,他也认出了我。他在转盘东北角那里开个百货店,也没有多说几句话。其后就没有再见面。有时候想去找他聊聊天,又觉得以前也没有什么交往,说什么好呢!他好像成分是地主,早些年和家人一起移民到我们大队桃园赵的,现在可能也早是回城的原住民吧!</p><p class="ql-block">往事历历,偶然拨动一根弦丝,便有了浮想联翩的旧忆……生活是美丽的,人,如果没有衰老该有多好!</p><p class="ql-block">2022.5.3夜</p> <p class="ql-block">好友李月利美评:</p><p class="ql-block">早上好!我从四点看到五点,《上高小》写的很好!信息容量大!内容丰富!感情真挚!是一部对童年无限留恋的电视剧!剧里人物性格鲜明,故事简明扼要,再现了作者年轻时的才情和经历!还原了儿时的生活细节和朋友之间的友情趣事。是一篇难得的个人经历史书!非常棒!</p><p class="ql-block">2022.5.5晨</p> <p class="ql-block">【作者简介】:</p><p class="ql-block">赵苑舒,河南鲁山大力马人。网名桐荫居士、鲁阳挥戈、淮源浪士、耕耘。现为中华诗词学会、河南诗词学会、平顶山诗联学会、平顶山诗词协会等十余家诗词组织会员。平生喜藏书,酷爱诗书画。办报十载,开书店十八年;少时夙愿,都被老天照应。作品散见于各类书报刊及网络论坛、平台。没吃过国家皇粮,甘尽瘁于蒿莱孺子。穷且益坚,不坠青云;淡泊明志,效尤前贤。两获部级嘉奖,邀誉一时;首届藏书状元,名动鹰城。诗词两万首,不在乾隆之下;好梦出成果,世态炎凉自知。鲁迅曰:</p><p class="ql-block">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p><p class="ql-block">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p><p class="ql-block">寄意寒星全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