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情牵慈母恩

禅若曦

@芳华，“生活永不退休我爱我的芳华。” 　　上晚课归来，空气中弥漫着秋的清香，惬意又清爽。不远处走来一位大妈，人没到，一股久违的友谊雪花膏的香气袭来……大妈背有些驼，缓缓在我身旁走过。 我久久凝望远去的背影，恍惚中，妈妈从依稀的泪光中缓缓走了出来…… 　　记得妈妈年轻时很漂亮，红扑扑的鸭蛋脸，乌黑的辫子粗又长，身材匀称，说话声音温柔悦耳。她唱的《我的祖国》，像极了郭兰英，十里八村都有名。妈妈还是当时少有的独生女，家境较为优越。 妈妈没有因家庭条件较好就养尊处优，反而更能吃苦耐劳。爸爸在乡里农机站上班，家里种地的粗重活全落在妈妈一人身上。妈妈却毫无怨言，积极劳作，而且心灵手巧，粗茶淡饭也能变着花样给我们全家老少吃得香甜可口，家里家外打扫得干干净净。 　　妈妈生活节俭，喜欢用友谊雪花膏擦脸，经常是有什么场合才用。妈妈尤其喜欢种牡丹花，一到春夏，各种颜色的牡丹花绽放，我们家就成了五彩斑斓的花园。 夏夜，全家人就在花香弥漫的小院子里吃晚餐，喝茶，聊天。这时候，妈妈总是语重心长地教育我们要好好读书学习，还经常鼓励我们要乐观坚强。 　　时光飞逝，哥哥姐姐陆续成家，家里就剩我和爸妈。爸爸积劳成疾，得了脑血栓，走路不方便，也不能上班了。 家里的日子愈来愈难过了。妈妈一边照顾爸爸，一边打零工补贴家用，身体也越来越不好，腰腿风湿病疼得她经常失眠。但妈妈依然乐观地坚持着，并且时常鼓励我不要分心，努力学习。 最令我终生难忘的是那个寒冷的冬夜，鹅毛般大雪飘飘洒洒，夹着西北风，刺骨地冷。 在高中上晚自习下课后，几分钟同学们就各奔各家，不见了。我不敢骑车，怕摔倒，于是推着自行车，顶着西北风和大雪前行。路面已被厚厚一层雪覆盖，踩上去咯吱咯吱地响。 我推车走得浑身出了汗，离家不远的路上，忽然听到有人喊我的小名，定睛一看：在路边，有两个雪人，原来是爸爸妈妈！ 　　看到顶着风雪接我回家的爸妈，我的眼泪顺着冰雪滑落。到家，赶紧帮爸爸换下大衣，爸爸的大衣湿透了，我紧紧握住爸爸的手，爸爸的手冰一样凉。我着急地说： “ 你们在家等我就行啊，站在路上多冷啊！ ” 妈妈扑打着身上的雪说：“等了好久，过点了，你还没回来，雪大，怕你出啥事呀！ ” 我的眼泪又流出来，我假装换衣服，悄悄擦干了，继续学习。 在那之后，每当我遇到困难，心情烦躁的时候，眼前总会浮现岀雪雕一样的父母，他们年迈多病，还在风雪之夜倾尽全力守望女儿回家，他们就是我强大的精神支柱，为了他们，我也要努力再努力！ 　　后来我考上沈师，妈妈比我还高兴。但是高昂的学费又让我们愁眉不展，向亲属四处求借，变卖了家里所有的值钱东西，妈妈咬着牙对我说：“砸锅卖铁也要供你上大学！ ” 我大学毕业，爸爸病重过世，妈妈再次鼓励我坚强面对。面对欠款，妈妈常常告诫我：“远打日子近打钱，欠人家的钱，吃糠咽菜也要尽快还上。 ” 后来姐姐告诉我，爸爸妈妈为了供我上学还学费，天天吃粗米饭和咸菜。 我知道时已经大学毕业。后来我有很多时候，常常后悔，像季羡林老人一样是永久的悔恨！悔恨自己不该上大学，不该远离他们，没有照顾好两位亲人。 子欲养而亲不待呀 ! 如果我不上大学，好好照顾他们，也许爸爸就不会早早去世，妈妈也不会得重病。 　　参加工作后，平时忙于工作，节假日才去看妈妈。 那个曾经芳华无限的妈妈被无情的岁月雕刻着，背弯了，头发白了，黑红的脸上皱纹像刀刻一样深，唯有一双慈爱的眼睛看到我就闪亮起来。每当这时，我就仿佛看到一簇簇鲜活的牡丹花，在妈妈眼里绽放。 还记得每次给妈妈搓澡时，手指碰到她每一寸褶皱的肌肤，我的心都会一丝丝地疼，褶皱的肌肤里分明凝结着妈妈揉碎的无限芳华，却涂抹着我的青春色彩啊！ 我曾不止一次暗下决心，等有空就带妈妈去各地旅游赏景，让她开心。 　　可是苍天不遂人愿，半年后，妈妈竟然得了肺癌，经常咯血，她也没有告诉我。 当时我带初三毕业班，女儿高三，又要给女儿做饭，又要管理班级学生，忙得我一天头昏脑涨。更没时间陪妈妈，只有十多天休息日才来一次，呆一会儿就要匆匆离开，也没有太多时间关注妈妈的身体。 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妈妈肺癌转移淋巴癌，直到脖子上长出肿块，才去医大确诊，已经到晚期了。去医院那天她还记挂着我教毕业班，叮嘱我多上心学生的成绩。 后来就是我和哥哥姐姐轮班看护妈妈，妈妈被病魔折磨得日渐消瘦，有时疼痛难忍，吃药也控制不了，她宁可痛得大汗淋漓，也从来不喊不叫。 直到妈妈过世那天，邻居王婶过来守夜，告诉我，妈妈过世前三天的时候，竟回光返照。本不能下床的她竟拄着拐棍走岀门等我，坐在大门口的石头上一等就是一天，从早晨等到日落。 癌症晚期她脖子上的肿瘤使她回头都吃力，难以想象，她孱弱的身体是怎样拄着拐棍一步步走到门口的…… 她应该还在牵挂惦念着我…… 她是有许多话要和我说吧…… 她害怕再也来不及说吧…… 她直到晚上都没等到我的身影， 她的眼神一定很孤独落寞吧…… 那天我白天课多，还有晚课要上，唉，永久地错过了…… 听完王婶的一番话后，我的心狠狠地抽动了一下。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的心经常在半夜里疼醒，或者半夜梦到妈妈，泪水将枕头打湿了一次又一次。 　　教学数年来，我扪心自问，我做到了妈妈教导我的话。做人要坚强，要乐观面对挫折，要对工作尽职尽责。多年来我的工作有很大收获，教岀一批批优秀的学生。 但我非常后悔自己对不起妈妈，陪妈妈的时间实在太少太少了…… 而且这种悔是永久的悔！ 树欲静风不止，子欲养亲不待！ 悠悠慈母心，一世长情牵！ 谁言寸草心，焉报三春晖！ 回顾过往，我曾扛过失恋的痛彻心扉，经历工作上被排挤的人生低谷，也经历了婚变的人情冷暖。 如今的我，多想告诉妈妈，女儿已练就一副金刚铠甲，能够笑看潮起潮落，坐观云卷云舒。 朝朝暮暮，牡丹红了又黄，黄了又红，伫足街头，茫茫人海，再也难找寻那熟悉的身影，亲切慈爱的面容，以及那久违的雪花膏的味道…… 泪眼娑婆，抬头仰望，那夜空中闪烁的点点星光，莫不是妈妈在天边守望我的眼睛？ 穿越时空，妈妈永恒的慈爱化作一世长情的挂牵，照亮我不畏艰难一路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