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安静地走了

葡萄雨

夫人来电话说，最近一段时间小乖乖不愿意吃饭了，她每天坚持喂一些大米稀饭，小乖乖尽管有些抗拒，还是照顾主人的情绪，勉强地吃一点，一直延续了十几天。夫人让我五一放假去乌鲁木齐，说小乖乖似乎盼望着见到我。

四月三十日中午，我赶到了乌鲁木齐的家中，小乖乖没有像往常那样前来迎接。我走进它的房间，它搭着头有气无力地卧在窝里，看到我想抬起头来打个招呼，努力了几下始终没有站立起来。它不停地哼着声，看得出来十分痛苦。夫人说，即使小乖乖如此痛苦和虚弱，从来不在窝里或房间里解手，夫人抱着它去平时解手的地方，费尽全身力气，坚持站立着撒了尿才能安然。这次它解完手回到屋里，又坚持吃了几口饭，就继续躺在窝里痛苦地呻吟着、抽搐着。我像往常那样轻轻地抚摸着它的头，它才安详地闭上了眼睛，似乎像平常那样享受着主人的安慰。

我们去餐厅吃午饭，想让它独自安静地休息。午饭过后，小乖啍着要夫人陪着睡觉，夫人搂着它，它安详地睡了一个多小时，像小时候那样甜甜的睡着，夫人想把它放回窝里，它对着夫人呜呜哇哇。因为，它有一年多的时间里没有呜呜哇哇了，夫人说小乖在说话，似乎在深情地做最后的告白，不能再陪主人了......接着就出现了呼吸困难，喘着粗气，夫人搂着它安慰，它静静地闭上眼睛，夫人把它放进窝里......

我们去餐厅吃午饭，想让它独自安静地休息。下午七点半左右，夫人伤心地说小乖乖走了，我不敢相信，就让夫人再次去观看。我始终没有走进它的房间，怕和它告别。证实小乖乖走了之后，我们商量着如何安葬它，我来到家前屋后选择地方，最后选在门前的绿化林带里一处高地，挖了半米多宽、一米多深的坟墓，给小乖乖穿上它平时喜欢的衣服，在天黑的时候，伴着昏黄的灯光，悄然地把它安葬了，旁边有一棵高大粗壮的榆树陪伴。

回到屋里，小乖乖的身影、音容挥之不去，我们不由得回忆起小乖乖来到我们家之后的生平故事，那种伤心之情是难以抑制和述说的。

小乖乖出生于二零零四年，是儿子同事家养的一只小鹿犬，体重四公斤，身高四十厘米，深黄色，精明健康，活泼可爱，名叫小乖乖。同事家有个小女孩正在上小学，平时溺爱小乖乖，家长怕女儿过于玩耍影响学习，就让儿子代养。不曾想从二零零七年元旦过后一接手就养了十五年，其间，只得过一次尿结石，夫人带去宠物医院，大夫打了针，开了药，嘱咐吃点利尿的狗粮，过了几天就好了，从此再没有得过其他的病，一直健康成长，直到去世。

有一次，夫人去内地一个多月，小乖乖就交给了我带。那段时日聚会很多，每次都可以打回来一包手抓肉，我想狗狗是食肉动物，喂些肉肉省时省力，方便快捷，再给点凉开水就万事大吉了。一天早中晚遛三次，只要到点，它就死盯着你，左磨右泡，直到你拿起遛狗绳，就会欢天喜地跑到你身旁尽情撒娇。四季风雨无阻，遛狗并非辛苦，而是能倒逼着主人外出散步。

喂手抓肉虽然方便，但造成狗狗消化不良，一次拉肚子好几天不见好转，就送到宠物医院挂了吊瓶。它两次得病都是人为的结果，于是我们就开始研究狗狗食谱，怎么能做到既科学又有营养，夫人发明了早餐大米稀饭配狗粮，午餐过油肉拌面，晚饭依旧是大米稀饭配狗粮，一直坚持到小乖乖离世。其间，也发生过消化不良，只要狗狗觉得难受，就钻到沙发下面安静的卧着。后来，夫人又发明了用电褥子暖狗狗肚子的办法，只要狗狗不舒服，暖一会儿就能好转。再后来就喂点消食片、每年定期打预防针、驱虫，直到暮年，小乖乖除了脸上四周有了白毛，身体依旧健康，热情不退，饭量不减。

小乖乖似乎能听懂主人的话，比如我们说去窝窝睡觉，它就顺从地去它的窝里；比如我们说小班班、买肉肉，它就安静地回到窝里，不闹着出门；再比如我们说小外外，它就非常开心地跑到我们面前激动得摇头晃尾，感恩戴德似的要穿戴狗绳……

小乖乖就像它的名字，从来不损坏家里的东西。我们外出，它可以安静地呆上半天或者更长一段时间。它嗅觉灵敏，只要我们走到离家五十米开外的地方，它就能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激动地守候在大门口迎接我们进屋。有时我们一同回来，它不知所措，就分别的奉献热情，先扑向我，再扑向她，每次都要激动好一会才能安稳下来。

小乖乖喜欢坐汽车，到过伊犁、哈密和江布拉克。一踏上草地，就飞快地穿梭飞舞，始终与主人保持二十来米的距离，一边撒欢，一边回头瞧着主人，生怕把它丢弃了。有人说鹿犬不记得路，起初我们不相信，一次走丢了，果然没有自己回来。夫人从清晨找到了下午，也许是心有灵犀，竟然听到了它的叫声，遁声寻去，已被人家关进了自己的家。夫人敲开房主的家门，说明缘由，才把它解救回来。

从此，我们严格按照遛狗的规范要求，坚持不佩戴狗绳不出门。夫人说，既然决定养了，就要负责到底。为了小乖乖，我们不能同时外出，怕交给别人代管委屈了狗狗。这些年，虽然减少了外出，但小乖乖给予我们的快乐很多。我们大声喧哗的时候，它就灰溜溜地钻进沙发下边，以为它犯错了，我们一看到它委屈的样子，自然就放低了声音；看电视的时候，它就安静地依偎我们在的身旁；它的生物钟是预先设定好的，有午睡的习惯，只要吃完午饭，就提前去地铺上等候主人；晚上看完电视也是这样，去它的窝里等着陪着主人入睡。

小乖乖喜欢晒太阳，我家的卧室朝阳，十二点之后基本上处于太阳灿烂的阳光之下，小乖乖就趁我们上班的时机，偷偷地跳到床上，悠然地躺倒，眼睛朝着窗户的方向，耳朵时刻倾听着房门，只要听到我们回来，就赶忙跳下床来，装模作样地热情迎接，掩饰了犯错的表情。即使去世前的一周午饭后，也要坚持晒一会太阳，享受阳光的温暖。

小乖乖很聪明，很会看人下菜碟，懂得人的心理。夫人给它设定了遛弯的时间，一天三次，不到点不出去。只要我单独与它在家，夫人设定的时间全部作废。它一会会哀求，见你不理，就会发火狂叫，见你还是不理，它就直勾勾地等着眼睛看着你，让你动心，让你于心不忍，直到它的目的实现为止。这还不行，等它的愿望满足后，夫人设定的时间到了，它依旧还要外出，愿望满足后才能消停。然而等夫人回来，前面的过程全部作废，还要再出去一次。不过，我们乐此不疲，在小乖乖成长变老的过程中，我们也懂得了尊重和珍惜每一个生命。 其实，生长在这个世界上的都是动物和植物，唯一的区别是高级动物会说话、低级动物不会言传而已。对主人的忠诚、对社会的感恩、对同伴的呵护等，高级的远不如低级的。别人的感受、体会我不敢说，在我自己四十多年的工作生涯中所经历过的种种人和事，有的时候，高级的真不如低级的忠诚、感恩和关怀，有的甚至比小乖乖相差的甚远，其行为令人哀怜。

狗狗的一生是很短暂的，它的一生只有短短的十几年，一些狗狗寿命更短，只有短短的八九年寿命。狗狗从出生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是看不见、听不到的。在出生后的九到十三天里，狗狗就会慢慢睁开眼睛，第一次看见这个世界，之后耳朵也会慢慢能感知周围的声音。大概在三周的时候，小狗就能尝试走路了，就像蹒跚学步的小孩一样，跌倒了再爬起。狗狗在出生后的四周开始迅速生长，对世界特别好奇，十分喜爱玩耍，喜欢到处探索，跟着狗妈妈打闹。

狗狗在六个月到两岁是它长身体最快的时候，不仅狗的体形会定型，而且它的生活方式、饮食结构等许多方面也会在这个时段定下基调，慢慢开始学会如何与主人处理好关系，期待主人的陪伴。

狗狗两到六岁就进入中年了，相当于人的年龄在二十四到四十五岁之间。这个阶段是它生命力最旺、性格最活泼的时期，会把自己当作家庭的一份子，体贴懂事；狗狗七到十岁开始变老，身体的机能慢慢衰退，开始逐步下滑，运动量减少，不爱出门溜达；狗狗到了十一岁，就步入老年了，睡眠的时间变长，不喜欢出去运动。

而小乖乖似乎是个例外，直到去世的前一周，依旧喜欢去外边看风景，坚持去外边解手，陪伴主人散步。有人对狗狗的一生做了总结，说狗狗有五个心愿：可以跟主人出去玩、能和主人一起睡觉、能够自由交朋友、希望有一个温馨的家和每天都能有美食。这五个愿望，小乖乖都得到了。也许，这就是它能活十八年的主要原因。

狗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有人替它们给人类送了十句话：我的寿命可能有十到十五年；你一定要给我时间，让我明白你对我的要求；你要信任我，这对我的幸福很重要的；你不要常对我生气，你不要拿禁闭来惩罚我，你有你的工作、娱乐、还有朋友，而我只有你这个主人；你要时常对我说话，虽然我听不懂你的语言，但是我看得懂你的表情；无论你怎样对待我，我都永远不会忘记；在你打我之前，你要想到，我的牙齿可以咬伤你的手，但我没有这样做；当你骂我懒惰的时候，或者是看到我特别没有精神的时候，你再骂我的时候你有没有反问自己是否因为我而烦恼，你有没有注意到，我已经逐渐衰老，因为我发现我经常在阳光下不愿意回来，或者是我的牙齿已经开始脱落，吃不下东西；当我年老时你要照顾我，因为早晚有一天你也会老的；当有一天我要离开你的时候，你千万不要说我不忍心看着你离去，最好这种事情，我不在的时候再发生，因为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满足了，因为在活着的时候，我就爱你，在我离去以后，我一样会永远的爱你们。 我记得有人说过这样的话：懂得放弃的人才能活得轻松，懂得反抗的人才能获得尊严，能放下才会拥有。这句话同样适合所有的动物。世界之所以美好，都源自和平友好共处。我欣赏“可以不爱，但不要伤害。”这句话，所有来到这个世界的动物，都有各自存在的理由。我相信物极必反的道理，借哀悼小乖乖之机，希望动物之间不论高级还是低级，也不论地位是高端还是低下，只有友好相处，才能和睦前行，才会有快乐和幸福。

生前最后留影